第八十七章 醉酒
蘇錦與喬晗之從冰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後，林大人留他們兩個用了些飯，然後三人來到林府後院。既是沒有半點線索，還不如趁這端午節好好休息一下，下人早已在後院備好了東西，端午節，雄黃酒自是少不了的，還有粽子。
“蘇錦，我記得你是喜歡吃蟹配酒的，可惜這時節螃蟹還未肥美，待到重陽節那會兒應該會好很多，那會兒，菊花應該開的很繁盛了吧。”林大人倒了三杯酒，兩杯遞與蘇錦和喬晗之，林大人看著蘇錦笑道，“也許吧。”蘇錦也笑道，捧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後抿了一口，隨後眉頭微蹙，喬晗之坐在她旁邊細心地發現了，低聲問：“不喜歡雄黃？”林大人聽到喬晗之的話，看向蘇錦，果真是一臉不喜，雖然極力忍耐，但那緊蹙的眉頭依然暗示了蘇錦的情緒
林大人命人取來一壺蘇錦常喝的酒，合歡酒，出自蘇州一家有名的酒窖。蘇錦看到那壺酒，臉色倒是好多了，自個兒倒了一大杯，痛快地飲了大杯，也不理會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下人，喬晗之與林大人都與蘇錦喝過酒，所以也沒多驚訝。
“這酒才是真的好，那什麽雄黃酒簡直就是要人命的！引陌，你下次若再拿出雄黃酒來，我就砸了它！”蘇錦又喝了一大口酒，搖搖晃晃地站著，說到最後時揚手將手裏的酒杯狠狠一砸。
一瞬間，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林管家衝過來，叫道：“蘇姑娘，你砸的這可是前朝古物啊！”“古物？什麽古物？不就一隻杯子嘛！大不了明兒個我賠你！”蘇錦嘟囔著，揮手要拍上林管家的手，幸而喬晗之攔住了，林管家年紀大了，而蘇錦又喝醉了，這麽下手沒輕沒重的，萬一不小心拍傷了就不好了。
“林伯，你先下去吧，蘇錦就是如此，一高興就容易喝醉。”林大人看著林管家解釋道，蘇錦確是酒量很好，但那也僅限於她心情不怎樣的時候，一旦高興了，哪怕是一杯清酒也足以將她灌醉。搖了搖頭，看那邊喬晗之扶著搖搖晃晃地蘇錦，心底歎息，他早便知道蘇錦對他的心意，隻是他心裏隻有那秦家已逝的女子，又怎麽裝得下其他人？於是一直避諱著，他也曾暗示過蘇錦，但蘇錦似乎從不上心，亦或是寧願欺騙自己。前日，喬晗之跟他說，他傾心於蘇錦，他希望自己幫忙。他心裏是有些鬆了口氣地，對於喬晗之，他是相信的，他與喬晗之的相識並非同蘇錦講的那樣。
喬家與林家當年本就有所來往，那時姬家尚未被滅門，他與喬晗之算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初相見時因為一隻木偶而打了起來，那是喬晗之娘親送給林大人的禮物，但喬晗之不肯給，於是，兩人從樹下扭打到了湖邊，扭打中險些落下湖，幸而趕來的林家仆人抱住了。雖然之後被林家主母罵了一通，但是從此兩人成了好朋友。後來林家有些沒落了，兩家也就不來往了，所以後來林大人遇到喬晗之都認不出了。
“引陌，她喝醉了，我先帶她去廂房休息一下。”林大人早已給他們二人分別準備了廂房，喬晗之如是對林大人說道，林大人笑著點頭，並派人引著他們過去。
“誒？這是哪裏？怎麽就剩你了？”走到一半的時候，蘇錦迷迷糊糊地醒來，轉頭看了看四周，很陌生的地方，兩旁是竹林，其中還夾雜著夾竹桃。喬晗之看著蘇錦還有些迷蒙的眼睛，知道她還是醉著的，答道：“這是林府後院，你喝醉了，引陌讓我扶到廂房去休息一下。”“喝醉了？我怎麽可能會喝醉？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快跟我一起回去繼續再喝！”蘇錦扯著喬晗之的袖子，笑的一臉呆呆的。
“別鬧，你如今還是回去休息，等到晚上再喝可好？”喬晗之一邊柔聲安撫著，一邊製住蘇錦亂動的身子。
“晚上？好啊，那我就晚上再喝，讓引陌給我留著，要一壇，不不不，十壇！今晚我們不醉不歸！”蘇錦豪氣地一揮手，喬晗之看著蘇錦醉醺醺的模樣，輕笑，沒想到蘇錦喝醉酒後竟是如此模樣，隻可惜她醒來後應是會忘了自己酒醉的模樣，不然，她一定是會覺得羞憤的。
“好，不醉不歸，不過現在你該去休息一下，免得晚上沒有氣力喝酒。”喬晗之哄著她進了廂房，又讓人煮了醒酒茶先給她喝了再躺下，倘若醉後不喝醒酒茶，醒來時必然頭疼萬分。
“說好的……”蘇錦躺下後還不忘說道，不過轉眼便睡著了，喬晗之便守在床邊，蘇錦睡著的模樣與她平時很像，蜷縮著，像是怕極了這世間，極力將自己縮到最小。喬晗之忍住心底彌漫的不舍，別過頭去，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對蘇錦產生不舍，他明明就是……想要她死的。
回想林大人對他講的，“詠翊，既然你說你傾心蘇錦，我會幫你的，隻是你以後要好好待她，切莫負她。蘇錦這人看著精明，下手也狠辣，但她其實心地還是好的，她隻是經曆了太多殘酷的事情。你同我也算有緣，何況我們幼時也一起玩過，我也不怕告訴你，蘇錦原名姬安素，是當年被滅門的姬家裏一個唯一活著的。“我知道，”喬晗之淡淡地說道，迎上林大人疑惑的眼神，笑，“我並不是個會冒冒失失傾心於一個女子的人。”“原來如此，不過既然你知道她底細，我也便放心了。”林大人感歎地點頭，雖然一開始有些愣住了，喬晗之竟去調查過蘇錦，但轉而一想又覺得很正常，他一介丞相之子，怎能不忌憚著些？何況，他既然知道蘇錦是姬家的後人還傾心於她，想必也是真心的。倘若是若幹年後的林大人，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蘇錦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了，天邊殘餘幾抹餘暉。殘紅似血，蘇錦如是對林大人說道，林大人失笑般回道：“也虧得你想得出，我倒覺得這是良辰美景奈何天。”“嗬嗬嗬，你還說我，這詩哪裏是能亂用的？”蘇錦聽了林大人的話掩袖笑道，喬晗之坐在一旁，一麵喝酒，一麵聽著兩人鬥嘴，笑道：“我倒覺得引陌的詩用的恰好，看這天色，晚上應該不怎麽涼，不如就讓下人將晚飯搬來這兒吃？”“這提議好，隻可惜今兒晚上外麵人肯定很多，不然我還真想看看賽龍舟是番什麽模樣。”蘇錦跟著說道，又想起還從沒看過賽龍舟，不禁有些沮喪，以前是因為尚未出閣，不能出門，後來是忙著複仇，哪有這份心思？今日正好沒事，可惜外麵人太多，她又不想同那些人擠在一處。
“你沒看過賽龍舟？”喬晗之沉默半晌，問，蘇錦點頭，林大人在一旁接話：“蘇錦自小文靜不好動，哪有機會出門？”話音一落就被蘇錦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大人有些委屈地偷偷說道：“別擔心，詠翊知道你的底細的。”蘇錦一愣，隨後想到，既然她與丞相合作，那喬晗之作為丞相之子，也沒道理會不知道她的身世。
“既然沒看過賽龍舟，不如今日我們出去看看如何？”“不用了，今兒個端午，外麵人肯定很多……”蘇錦擺了擺手，不說外麵人那麽多，本來說好喝酒的，可現在又要改變，她挺不喜歡這樣突然的改變，即便對方是為她好。
“如果是擔心人多的話，大可不必，我可以讓人去備好馬車，這樣就不用擔心被人擠到了，我們可以去臨江的酒樓，那邊的掌櫃的同我很熟，那邊的飯菜也很好吃，酒也好。”林大人看她滿臉不情願，以為她擔心的是人流太多，笑道。蘇錦苦著張臉，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貪杯不想出去，偏偏引陌還提議坐什麽馬車，去什麽江邊酒樓。
喬晗之倒是看出來了，笑道：“要喝好酒還不容易？我可知道你這府裏藏著些好酒呢，而且你這府裏廚子的手藝哪裏就能比那些人的差了？何必非得出去吃喝？”蘇錦應著點頭，林大人才反應過來，蘇錦方才說要看賽龍舟不過一時興起，比起龍舟，她還是比較喜歡這樣待著喝酒，無奈地點頭道：“也罷，如詠翊所言，好酒哪裏沒有？今日既是端午，我便讓下人去取個幾壇好酒來。”“嗬嗬嗬，那我們可就有口福了，除去之前你給的雄黃酒，你府裏的酒可都是好的。”蘇錦笑彎了眼。
下人很快上了酒並些飯菜，三人痛快地飲過幾巡，蘇錦又喝醉了，獨自一個倒在桌上，還不住呢喃著什麽，林大人與喬晗之的酒量都很好，兩人喝著酒，講著話，林大人喝到興起，大聲說要喬晗之顧好蘇錦，喬晗之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