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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夏碧希自然憎恨龍威。


  江湖中信奉一句話:有仇不報非君子。張文的出走在他心中已有了很深的疙瘩,隻是沒有抓到把柄,又逢那晚貨輪上發生的一切,正是舊仇新恨。


  他有兩晚做夢都在和龍威廝殺。


  隻要能動,忍著痛也會醫院院壩裏走動,試著加量去鍛煉,隻希望能提前恢複。一個月後出院了,他在家更是加大了活動量,爬山、跑步,當雙腿可以朝著沙包隨意踹踢時,他知道身體已經安然無恙。


  他把弟兄們召集起來,東一團西一圈有兩百多人。他分成三組,一組耗子領頭,一組毛毛帶隊,當晚一口氣就端了龍威五個地盤:一個舞廳,兩個賭場,兩個洗足中心,因為他們岀手沒有先兆,進門見東西就砸,龍威的人更是沒有防備,瞬間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


  與此同時,他帶了一批人直接去找龍威。正巧龍威和劉大漢、柳一明幾人在酒樓裏喝酒,逃跑的快的手下跑去一說,龍威大怒,盡可能叫了一群人提刀拿棍嚴陣以待。


  兩批人堵滿了一條街的兩頭,虎視耽耽。


  龍威怒道:“那晚真的該撕了你。怎麽,想冒頭?”


  夏碧希拖著一把砍刀一言不發,徑直走過去,刀尖劃在地上冒著火光發出哧哧的響聲,駭人聽聞。


  劉大漢早已見識過他的曆害,雖恨得牙響,卻不敢再先行出手,隻盯著柳一明。


  柳一明也打不過,而且又知道夏碧希是含怒而來,肯定比那天在望江樓更為勇猛,自然也不敢再去逞英雄,左手一揮,吼道:


  “上!”


  兩方的人很快衝在一起,昏暗中掄起家夥就廝殺起來,刹時間刀棍撞擊聲、怒罵聲、慘叫聲不絕於耳,一片血腥。


  真正血腥的不是場麵,而是一些人的人心。


  夏碧希隻管直奔龍威。


  龍威這種陣仗曆經不少,卻從沒見過如此拚命的人,拿著鐵棍擋了幾下,卻發覺夏碧希的力道越來越強勁,一把砍刀更是舞得呼呼風響,連他和柳一明也近不了身。


  呯一聲,龍威被一足踢翻在地。


  夏碧希殺的興起,掄刀就往他頭上砍去,柳一明縱身過來伸刀擋住,刀光火石之間,龍威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爬起來就跑。他的人本來就少,漸漸抵擋不住,忽又看見他開始往街口跑,哪裏還敢戀戰,隻恨不得有哪吒的風火輪。


  夏碧希竟提著刀追了兩條街,龍威三人猶如喪家之犬,心膽皆破,論理三人合擊自然能占上風取先機,可早已被對方氣勢所震氣概所懾,哪裏還能想到這些。


  玩命的人就怕比自己還玩命的人。


  眼看漸漸追上,忽然警笛長鳴,數輛警車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雙方的人立即丟刀棄棍四散逃遁。


  “希哥,快跑!”後麵有人在喊,並奮力追上,拉住夏碧希鑽進了側巷。


  龍威三人也趕緊鑽進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和警車擦肩而過。


  龍威回到郊區另外一套住所,氣的肺都快炸了,發瘋似的摔著東西,好像一切都是別人的。長江後浪推前浪,但很多人真正麵對時還是不服。


  柳一明和劉大漢旁邊站著,一言不發。他們知道這個時候龍威不發言那說什麽都是自討沒趣,這也難怪,損失幾個“堂口”是小事,江湖叱吒風雲的老大竟被人追著跑了兩條街可是奇恥大辱。


  龍威似乎發泄夠了,軟軟地坐在沙發上,“早知道當初該聽大漢的,早把他廢了,哪裏還有今天。這小子比我年輕時候還有狠勁。真他媽的屈憋。”


  柳一明這才道:“龍爺,您也不要傷了身體,雖然他從今後風光無限,地盤也增加不少,但您底子厚,他還達不到您的高度,現在我們應該考慮接下來怎麽辦?”


  龍威道:“今晚幾處打鬥肯定會引起條子的關注,在一段時間內不要輕舉妄動。”


  劉大漢道:“是啊,而且他肯定也會時刻警惕,所到之處身邊也會有人跟著,還有、還有就是,三四個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亂彈琴!“龍威憤憤叫道:“他既然和我杠上了,我就陪他玩一玩,不管三年五年,隻要逮到機會,我叫他永不超生!”


  “隨時聽您吩咐。”


  劉大漢說道。他就喜歡龍威有這個態度,因為在他心中,夏碧希也是他的一塊心病。


  再說夏碧希大獲全勝,一行人歡呼雀躍,十分解氣。夏碧希首先清點人數全部到位,甚是心寬,又叫有傷上的馬上去處理,最後叫自己入股的酒樓馬上準備酒菜慶功。


  一場暴風雨來得迅猛去的也快,夏碧希更是為此名聲大噪,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很多賈貴富商也主動結識交往,一時風光無兩。


  短短半年時間,他的生意涉足了十多個領域,如雨後春筍,產業鏈暴漲。他知道自己不是經營的料,就觀察、了解手下人的特點,然後知人善任,逐一安排他們去負責打理,自己今天這裏坐一會兒,明天那裏呆幾個小時,好不瀟脫。


  同時,他購置了一套兩百多平方的大宅,裝修的在當時來說十分豪華大氣。喬遷那天,社會上、商界的人很多都前來道賀,酒樓上下兩層都人滿為患,熱鬧非凡。


  王軍特意訂做裝璜了一幅“萬馬奔騰”圖,掛在客廳正中央,尤顯氣派。


  田美鳳摸著隆起的肚皮,笑道:“希哥,你看王軍哥還是有眼光吧,這幅圖真的氣勢逼人,栩栩如生。”


  夏碧希翹了一下拇指。


  櫻子道:“還有個多月就臨產了,想沒想過是兒是女?”


  田美鳳道:“兒是投資公司,女是招商銀行,隻是兒女不由我啊。”


  一眾人哈哈大笑。


  耗子走進來,叫道:“夏爺……。”


  夏碧希斥道:“說了幾遍了,不要喊那些虛名。”


  耗子搔腦道:“下麵都這樣叫,我有時就跟風順口了。對了希哥,人些都散完了,我建議今晚我們再去0K痛快一番。喜慶嘛。”


  田美鳳道:“可以,我讚同,今晚我也想睡一下新房。”


  夏碧希笑道:“好,大家去一展歌嚨,另外耗子,你馬上去舞廳安排,今晚所有客人全部免單。”


  耗子道:“領命。”


  幾人當真又歌又舞好不盡興,一直到零辰方回。


  朱麗和田美鳳說說笑笑躺在被窩裏。


  朱麗問:“美鳳,看著看著就要當媽媽了,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很興奮,也很快樂,希望能馬上見到孩子,我會精心護嗬他,無論吹風下雨,都會陪著慢慢成長。我想那是所有女人最憧憬的事吧。”


  朱麗歎道:“是啊,我又何尚不想,可又有什麽辦法?所以我也很對不起你希哥,雖然他說不介意,可我知道他是寬慰我,誰又不想亨受兒女繞膝的天倫之樂呀。”


  田美鳳道:“說真的麗姐,我如果是你的話,我會想辦法去彌補遺憾。”


  “怎麽補?”


  田美鳳支起脖子,把嘴湊到她耳朵邊低低說了一通。


  那方夏碧希和王軍也久久不能入眠,想起曾經幾兄弟也常常擠在一張床上海闊天空,徹夜亂侃,而如今卻少了一個,不由得幾分失意湧上心頭。


  夏碧希道:“昨天伯母來時問有他消息沒有,我還騙她說在上海破一個大案,因紀律原因不方便聯係,還說他再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


  王軍道:“是啊,揪心的很。對了老大,我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講,但又很想和你說。”


  夏碧希笑道:“人說飯可隨便吃,話不可亂說,但這世界上,隻有你、我、張文可以什麽都講。”


  王軍點點頭,道:“這大半年吧,我跑了很多地方,包括一些大城市,社會上的也見識了很多,雖然你沒有殺人放火,但終究和社會發展趨勢和法律有所抵觸。你也知道現在在嚴打,一有風吹草動就栽了,而你現在可以說功成名就,正如張文所說你什麽都有了,就息點脾氣,不要再去打打殺殺了。”


  “現在龍威都不知道貓哪裏去了,誰還惹我,你哥又和誰打?”


  王軍道:“萬一哪天又冒出一個你這樣的人冒犯你了呢?再說,嚴打期間龍威當然是貓著,現在是你在明他在暗,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又會不會出黑手?怨怨相報何時了,一切要用法律來說話。”


  夏碧希頓了一下,道:“有道理,我是不是該買本法律書來學習學習?好好好,我知道了,現在你口吻和文子差不多了。”


  又是張文。


  現在提到這個名字,兩人就有許多傷感和失落。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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