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凡篇 第七章 下凡禮亂至毅安

  啟昊的行雲送希旭至西天門處，夫妻二人一路情意綿綿互訴衷腸。


  西天門有仙將蔚安率十八仙兵看守。蔚安原是希葉為王子時的看家仆從，自仁泰仙王繼位，希葉被驅逐下界，王子府邸的仆從都被分封了上品官職，然後被分派到仙界偏遠處從事鎮守或看守的公事。


  雖說現時的仙宮不如往日繁華輝煌，可希葉沒想到原本威嚴莊重意義重大的仙界四門之一的西天門如今竟是副斷壁殘垣、破敗不堪的殘景，天門周圍的仙氣中也充斥著一股股頹廢的味道。


  蔚安上前行禮，仍像從前一樣稱希葉為主人，稱旭蘭為夫人。得知希葉來此，已被削成凡人奉旨下界，蔚安心中的恨與無奈脫口而出:

  “這無情的仙王!我雖不配與他交戰，但心裏是無半點服他！主人，我雖不知凡界如何，可我相信主人日後定會再登仙界，到時我還要做您的奴才，請主人莫要嫌棄。”這幾句話，蔚安說的是赤膽忠心又心存希冀。


  希葉應聲：“王位我已毫不在意，若能再登仙界，我隻想與旭蘭長生到白首，做對仙家美眷。”希葉拉著旭蘭的嫩手，撫摸。旭蘭抿嘴一笑，“就你不正經!“希葉樂樂嗬嗬地又與旭蘭調情幾句。


  蔚安和眾仙兵被他倆樂觀開朗的深情感染，紛紛一展愁容，收起兵器，與周圍仙友相談甚歡，有說有笑。在仙界，此番閑散的心情，足足一年未有。


  歡笑片刻，危機降臨。天門外斷層邊旋起漫天的疾風，扭著周天的雲層變成一個巨大的龍卷雲，風口上伸仙天，下接凡地。雲龍卷吞噬周圍的仙氣，化仙氣為綿帶拋出，綿帶衝向旭蘭希葉，蔚安率仙兵抵抗，三兩下就敗下陣。


  希旭躲閃不及，被綿帶卷走。蔚安大呼幾聲主子，見希旭被吞噬進龍卷中消失不見，便命仙兵整理盔甲武器，重新回到西天門前整裝待發，頗有仙將風格。


  這股接地通天的雲龍卷名為乙刃，仙官被貶，禮法上是要通過此處。乙刃內裏按作用分為上下兩層，上層強製祛仙力，下層除記憶塑凡命，最後通過下界的風眼度化，是人是物，自有三百占星仙士為其定命。


  希旭上次是被仁泰仙王直接從東天門丟出仙界，丟在擎唐山上，所以對於乙刃一無所知。二人在風的撕扯裏抓緊彼此的手，動蕩起伏時仍然擔心對方的處境。


  希葉現在就是凡人，而旭蘭卻身懷仙力。當年她雖是同行修仙者裏第一個到達登仙台的凡人，但未經封授，仙力自然不能與仙家仙官相提並論。


  旭蘭經受風中突襲而來的暗針，針針精確，全部紮在仙力最容易發泄的穴位上，心裏的害怕更甚於身體疼痛，她喊著希葉，想撲在他懷裏，可是風力強扯著他二人，抓緊彼此的手已是費力了。希葉有意為旭蘭以身擋針，但暗針隻針對旭蘭，並沒有給希葉這個機會。


  旭蘭挨了十五針，針抽出身體時帶出點點血紅，血色印染了素紗衣。


  祛除仙力後，乙刃上層風力減緩，一股輕風把希旭二人送往下層的占星台。


  占星台原是有三百仙士駐守負責繪星占卜謫仙下界後的命運，然後把命運凝練為四字刻畫在謫仙的心上，但希旭二人並未遇到他們。


  落在占星台，二人互相攙扶站立起來，觀望四周風牆，旭蘭心想應該會有機關潛藏，她提醒希葉要小心防備。二人已是凡人，從前再怎樣“勇敢“，無非仗著希葉是仙王子，身份


  特殊，自然無所顧忌，“一往直前”。


  但現在，身處未知的危險裏，也許一不小心便會喪命，他二人情深，誰又能舍下誰獨活，或者獨亡呢?

  希旭二人踏著簡陋又殘缺的占星台背靠背，眼睛轉得飛快，盯著風牆，生怕風牆趁人不備，突然生出什麽機關危險傷了對方。


  果不其然，突然風牆一震，從縫隙裏擠出一股旋風麵向旭蘭衝鋒而來，速度之快，堪比雄鷹撲魚雌豹捉鹿。


  旭蘭緊緊攥住希葉的大手，心中一股安全的感覺在升騰，她欣慰地閉上眼睛。希葉有所察覺，他一把扣住旭蘭的肩頭，側身一轉背朝旋風，將她攬在懷裏，二人便四目相望，希葉眼裏噙著淚水，嘴角似有抽動。


  旭蘭也是如此，她想轉身麵朝旋風，擋下這股風，但希葉目光堅定，雙手的死勁兒扣住旭蘭的肩膀讓她不能移動分亳。旭蘭眼見風尖就要撞在希葉身上，憤怒地質問希葉：“你要做什麽!”


  “你要做什麽!”希葉用相同的口氣懟了回去。


  希葉腳下像生了根，巋然不動，手臂像注了鉛，安如泰山，一股子蠻勁兒將旭蘭護在身前，眼睛裏流淌出的熱愛與深情，讓旭蘭淚如雨下。


  旋風襲來，偏向下擊中占星台，石台破碎，希旭隨亂石下墜，二人緊緊抱著，相擁時，旭蘭的淚水沾濕了希葉的衣衫，沾濕了兩個人的心。


  乙刃下接凡間，風口處是一片刺眼的光。破碎了的占星台的亂石無法穿過金光，被反彈向上，重又聚在半空變成全新的占星台，而希葉旭蘭穿透了金光的隔膜，終於抵達凡界。


  此次突現的地方是人界毅安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