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蛻變
雲澤笑了笑,看了眼一邊的青陽,青陽尷尬撓了撓耳朵。
遊雪來回看了幾眼,了然:“哦,原來是一箭三雕啊,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回去睡覺!”
“等等……”雲澤突然站起身,“你真的沒受傷?”他盯著遊雪的鬢發,神色是關切的。
青陽幹咳一聲,表情複雜地悄然先離開了房間。
“千真萬確,你都以身相護了,我怎麽會受傷!倒是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檢查檢查是否受了皮外傷?”她戲謔道。
雲澤卻不理她的笑謔,端正了容色,:“剛才,讓你受委屈了,抱歉。“
“不過驗明正身而已,有什麽好委屈的,”遊雪對這些人的思維方式不是很明白,但她心中有很多疑惑憋不住,借這個話題忍不住問道:“倒是我不明白的是,撇開你們倆假模假樣的稱兄道弟情誼不提,他一個邊陲堡主身份,怎麽能這樣不給你臉麵?你這官做的有點窩囊。”
“你有所不知,藺氏數代家主皆是聞名於世的大匠之一,在工事上的造詣無人可及,這一代家主,也就是你看到的飛鷹堡主,更是天縱奇才,在我朝位列公卿之上,哪怕是大王接見他,也是禮敬三分。”
真優秀,遊雪點頭,這般人才,自然是籠絡為上,可是王室這般,也太沒骨氣了。
隻是她一個人間過客,有什麽好說的。
回到臥房,傲徳果然在呼呼大睡,遊雪不禁搖頭,這孩子看著完全不像是個貴族王子,究竟是怎麽樣的環境成長讓他活得這麽熱血肆意,沒心沒肺?
她從袖袋中取出那個裝了毒血的瓷瓶,腦海中那可怖女人在吸食鮮血的同時,腕間青筋如蠕動的細蛇,讓她蹦出了一個設想,當然,這個大膽危險的想法,得找到師父之後才能完成。
祈禱雲澤的大哥能好運的等得到吧!
她輕拍了拍腦袋左側,那處被箭矢擦傷的地方,痛感明顯,卻愈合的如此迅速?
但今天若不是這奇異的恢複速度,怕是麻煩很大,剛才那場蹩腳的鬧劇也許真的會演變成政治問題。
自己,或者說這副身軀,究竟是不是人?
想到這裏,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回憶起當時麵臨那箭矢破空而來的緊迫迸發出的求生意念,忽然猛地抬手張開五指,‘啪’地一聲,正對掌心的方向,桌上一隻茶盞霎時被震飛一丈遠的牆壁上,撞的粉碎。
遊雪:og……
一室的幽寂,黑暗如揮不散的紗幔,揮不散扯不開,坐在上首的男子麵沉如水,疲倦地一手支著肥碩地腦袋若有所思。
“贏荷,你可瞧仔細了?”男子沉沉地開口詢問跪在室中央的中年女子。
女子垂頭回道:“回主人,此女確實並無傷口,而且她脈息紊亂,應有心疾,且有陳年內傷,並非習武之人,她的肌膚自臉到全身都是一般膚色,不是偽裝的。”
“那真是有意思,這世上,還有我不知道的族群存在麽?”男子困惑道,“贏荷,你覺得她會不會是遺族的後裔?聽父親說過,黎國的那個亡國女王,膚色就很黑的。”
“奴婢不知,但她說的一口純正官話,可不是鄉野丫頭這般簡單。”
“嗯,你向來細致,這兩姐弟,你需多留意,不管他們是何人,我都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是,主人放心。”她遲疑了一下,問:“主人,瑞王那裏……”
藺子健冷笑:“如今朝中大半勢力全落入那個女人的囊中,他不過是一個賦閑無實權的王爺,自身難保,又能奈我何?”話語之中,絲毫不將那個病弱的古蘭王放在眼裏。
不過他可不信,顓雲澤會為了一張湃勒城的城防圖前來孤身犯險。
看到贏荷還跪在那裏不動,他疑惑地問:“你還有何事?”
贏荷道:“王宮中傳來的消息,請主人盡快將金玲園裏的那位解決掉。”
‘啪’地一聲,黑暗中白光一閃,贏荷一聲低微的悶哼聲,隨即是杯盞碎裂的聲音,“主人恕罪!”
藺子健怒不可遏,幾步下來一腳踢在贏荷纖瘦的身上,“主人,你的主人有幾個?你好大的膽子!”
“堡主對贏荷有救命之恩,贏荷至死忠心主人,絕無二心!”她不顧額頭的血流如柱和被踢中心口的劇痛,磕頭道:“但王後也是為了主人的霸業!奴婢亦是不希望主人受奸人挾製!夫人她已經……”還沒說完又被一腳踢飛兩丈遠,‘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事已如此,她仿佛豁出去似的,不甘心道:“主人請三思!若是瑞王察覺…”
“出去!”藺子健沉聲道。
片刻後,門被合上,踉蹌腳步聲遠去。
藺子健眯眼注視著門縫中投射進來的清冷月色,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畢露。
她還活著!他怎麽可以放棄,因為王城裏那位,他已經失去了至親的大哥,如今那女人竟對他的後宅也要插手麽?
那個人啊……真是對他無所不利用其及!
藺子健閉上眼睛沉沉歎息,似是陷入了回憶……
思緒飛回到多年前,他還是個初涉人世的懵懂少年,隨父親進王都,遇見了王室兩位天之驕子,顓騰風和顓雲澤,還有那個傾城絕色的女孩蘭櫻。
他記得與顓氏兄弟站在萬象山最高峰上,結拜成兄弟,熱血胸臆,豪情萬丈,以為腳下江山都能任他們肆意徜徉勾勒夢想。
他記得當彩霞染紅窗欞,那個女子自落櫻檳紛的花雨中向他緩緩款步走來,那時滿樹的櫻花開得爛漫,緋紅色的花瓣漫天飄飛,如夢似幻,像極了他與她的結局。
回過神來,已是物是人非,她深鎖宮牆之內,他偏隅一方霸主。
隻是他已不再是那個埋首典籍醉心學究的書呆子了。
他敲了敲案幾,一個侍衛出現在廳中。
“主人,請吩咐。”
“多派些人手,去查瓊琦的下落!記住,要活的,別傷著她!”
“是!”
他起身,在大廳裏踱步了片刻,還是拉開門,踏著月色走了出去。
門口的侍衛躬身:“堡主。”
“那個細作審問的如何了?”藺子健問道。
侍衛回答:“回堡主,刑具已經全上,但他一個字都不肯說,但他左臂上有一個紅色火焰符紋。”
藺子健也不惱,冷哼道:“看來又是她了。”他吩咐道:“從現在起,從你這裏抽調一隊精衛,去夫人身邊保護她!若出意外,提頭來見!”
“是!”
他抬頭望了眼下弦月,心中十分焦躁,略一思索,抬步朝金玲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