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夫人的邀請
除了一開始的聽畫,曾有過些許懷疑,還不曾有人如老夫人這般直白道出。
她扮演阮卿竹的性子沒多久便漸漸向真正的自己靠攏,這阮府中各人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阮卿竹,認不出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阮卿竹見老夫人這感懷的麵色,陡然間便有幾分動容。
沉默了半晌,她笑開,“祖母大約是太久未回京了,如今竹兒都嫁做人婦了,哪還能與以前一樣,那豈不是在丟咱們家的臉?”
老夫人坦然釋懷,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
後頭進來的幾個將這一切聽在耳中,紛紛不言不語。
隻是阮夫人的目光放在那靈芝上,頗有幾分震怒。
阮良翰心中大悅,“想不到竹兒這般有心,還特意準備了禮物迎接祖母回來,果然竹兒最喜歡祖母不成?”
老夫人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甜如蜜,心頭那最後一絲悵然都被拋在腦後。
“那是自然,竹兒懂事乖巧,自然懂得孝順我,哪像你?一封家書也不曉得寄過來。”老夫人嗔怒地看著阮良翰,殊不知這話頓時戳中多少人的心。
便說阮卿禾,老夫人還未決定要回京時,她滿腦子找一個好夫婿,哪裏想得到要去準備什麽祖母六十生辰的大禮?
阮卿竹這五色靈芝說難不難,但也要存了心思才能辦妥,能在今日帶上阮府,這份心便有了。
幾個孫子輩的收到消息,都在想著法子琢磨六十壽宴上送什麽出售才能“拔得頭籌”,誰會像阮卿竹,一見麵便送上如此珍貴的靈芝,一送還是五朵?
咬牙切齒的有,酸裏酸氣的也有。
可誰也財大氣粗不過阮卿竹。
“罷了,剛到府中,我也乏了,你們且忙你們的去,老婆子我得休息一陣兒。”老夫人揮揮手,開始趕人,卻獨獨沒有趕阮卿竹離開。
“那祖母且好好休息,晚膳孫兒再過來接祖母,今日孫兒在第一酒樓定了宴席,特意為祖母接風洗塵。”阮卿禮彬彬有禮地躬身道,惹老夫人和藹一笑,“孫兒有心了。”
“那孫兒先告辭。”阮卿禮十分利落,告辭聲落地,便筆挺走出房門,剩下眾人也紛紛起身,隻阮卿竹一人紋絲不動。
“竹兒伺候祖母洗浴可好?”阮卿竹掃過頓時空了大半的房間,輕聲細語。
見她這黏糊勁兒,老夫人笑得一雙眼都眯起來。
以往阮卿竹雖然喜歡粘著她,但膽子總是小些,羞羞澀澀的,現如今膽兒大了,自信了,卻還是這麽粘人。
且黏起人來,還多了幾分自信,仿佛她不答應也攆不走人,這“死皮賴臉”倒更讓老人家開心。
“好,那就讓孫女兒伺候一次?”兩人相視一笑,氣氛一時間和樂融融。
聽雨默默觀察著,理解了大半阮卿竹對阮府的“包容”,怕是最大的功勞還在這位老夫人的身上。
熱氣氤氳中,老夫人靠在一旁沉沉睡去,她略顯蒼老的肌膚上,一片油光鋥亮,聽雨站在一旁替阮卿竹遞針,她則專心致誌在施針。
小半個時辰過去,老夫人緩緩轉醒,隻覺得通身舒暢,精神奕奕。
“這小睡一會兒,精神頭都好上不少,果然還是家中最好啊……”老夫人感歎一聲,雙手穿過阮卿竹手上的裏衣,惹她輕笑。
“自然是家中最好,祖母何不在家中多待上些時日?”更衣完畢,阮卿竹轉身拿著奴婢剛送進屋中的一壺熱水開始泡茶。
老夫人梳了發髻過來,正好喝到第一杯茶,“竹兒泡茶的手藝,大有長進!”
老夫人聞著清香撲鼻的茶,由衷讚歎。
阮卿竹笑笑,“殿下喜歡喝茶,平日裏閑來無事時學了些許。”
此時拿墨寧軒做擋箭牌,無比合適,隻有暗中旁聽的聽雨才知道,娘娘的天賦異稟,可不止展現在醫術上。
二人一來一往,就這麽足足聊了半個時辰,待扶著昏昏欲睡的老夫人上床休息時,阮卿竹才從春澤齋中跨步而出。
“娘娘可要在園中小憩一會?”聽雨見阮卿竹忙活許久,便低聲問道。
阮卿竹見她擔憂神色,坦坦然搖頭,走出春澤齋往花園中去。
嘴裏問的卻是旁的話,“你猜,祖母知不知我真實的身份?”
聽雨聞言一愕,呆呆看向阮卿竹。
又沉默許久,阮卿竹才長歎一聲,“上一次從父親的反應,我便懷疑我的身份有怪,隻是一直不能確定,方才沐浴之時,我本有心試探一番祖母,可卻決定不了是否下手。”
聽雨聞言,莫名道:“娘娘是怎麽懷疑起自己的身份?”暗衛中起先對阮卿竹的調查,顯示她便是阮家的女兒,不太可能會有隱情,而聽雨懷疑的,是阮良翰隱藏的秘密。
阮卿竹無奈,“隻是猜想,上一次來府中,父親的反應太過奇怪,我隻問了兩個問題,一是他為何要放過三姨娘,他言是為了阮卿禮,二則我問我是不是阮家的女兒。”
“會不會隱情在三姨娘的身上?”聽雨忙接話,“原本奸細的懷疑人選就在三姨娘身上,或許她掌握了什麽阮老爺的把柄,從而讓他放過自己?”
阮卿竹抬眸望她,笑道:“若三姨娘真有父親的把柄,她今日還會這麽受冷落?”
聽雨猛然一怔,細細回想一番,也絕奇怪。
思緒就這麽走到了死胡同裏。
“這兩件事,都要查,決不能放過任何一件!”最終,阮卿竹長呼口氣,重重說道,立在花園中的背影一轉,朝著亭中而去。
身後,一雙精光四現的眸子一閃,無聲地消失在花叢後。
“王妃,夫人請您到院中小酌。”亭中休息片刻,一個丫鬟便小跑著到門前,阮卿竹看她額頭微汗,麵帶焦急,低聲道:“何事?”
那丫鬟又說了一遍,阮卿竹起身道:“好,我這便隨你去。”
本想拒絕的阮卿竹忽然改了主意,起身時給聽雨遞去一個隱秘的眼神,待那丫鬟回身而走,她才放慢腳步,將聲音壓製最低:“待會兒見機行事。”
“是。”聽雨應聲,二人加快腳步,跟上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