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起回門
“啊！”阮卿竹低低呼了一聲，雙手放在發髻上，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
墨寧軒這才發現她似乎在拿自己的雙眼當做銅鏡，越靠越近，但卻沒有嗬斥她，反倒饒有興致地瞧著她，看她能遲鈍到何種地步。
阮卿竹看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瞧著那一雙波瀾不驚的雙眼，不知為何卻從其中看出了幾分調侃，頓時臉頰一熱，“嗖”“嗖”幾步往外退開來。
“臣妾失禮。”她垂首彎腰，頭頂卻久久才傳來他的回音。
“知道失禮還不去打理幹淨？”
阮卿竹窘然抬頭，正好撞見出屋子來的嬤嬤。
“娘娘請隨老奴來，老奴這便喚人替娘娘沐浴更衣。”老奴在阮卿竹麵前彎下腰，阮卿竹瞧她一眼，再見墨寧軒略帶催促的眼神，便低聲回了嬤嬤一句，“那便麻煩嬤嬤了。”
“哪裏，這是老奴本分。”嬤嬤也低低回了一句，引著阮卿竹便去了側的廂房。
門一打開，一股淡淡的氣息便撲麵而來，阮卿竹說不清那是什麽，但總覺得和墨寧軒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這是誰的屋子？”阮卿竹問了句，見這屋子十分簡潔，看著似乎是男性所住，而嬤嬤下一句回答也果然證實了，“殿下偶爾會來這兒小憩。”
阮卿竹回頭，瞧著嬤嬤，見她麵色平常，不似別有深意，便收了目光，輕輕頷首，“麻煩嬤嬤。”
沐浴更衣完畢，阮卿竹便被嬤嬤強行壓到梳妝鏡前，也不知她是從哪兒報來的鏡子，擺在墨寧軒的房中，還取了件極為華麗的衣裳來。
一襲白色衣裙，卻繡著千葉海棠，阮卿竹湊近一瞧，才發現那繡線是金絲，且細如胎發，衣裳本身薄如蟬翼，但卻毫不透露，且上身之後極為舒適。
阮卿竹雖不懂，卻覺得比那日墨寧軒送來的嫁衣，都要好上幾分，頓時對這“金屋藏嬌”的概念有了更深的體會。
那位霜兒姑娘若是醒了，怕是要成為全天下最幸福之人。
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在嬤嬤的妝點下，漸漸變得美麗動人。
“娘娘美貌，當冠絕京城。”嬤嬤一邊替阮卿竹打扮，一邊誇獎。
阮卿竹輕笑：“嬤嬤謬讚。”
嬤嬤瞧她不甚在意的模樣，心中對她更喜幾分：“娘娘莫要妄自菲薄，老奴也是在宮中待了數十年之人，娘娘的眉毛，比起當年冠絕天下的……”
嬤嬤似乎想到什麽，忽而轉口道，“殿下麵冷心善，雖不善言辭，心地卻是極好的，老奴的命便是殿下救的。”
阮卿竹還好奇她原本欲出口之言，轉眼又聽她誇獎起墨寧軒來，心中不禁疑惑，結果再一眨眼，她一梳子落下，又冒出一句。
“娘娘能嫁給殿下，可是極幸運之事，千萬要珍惜。”
阮卿竹當即無言，一臉目瞪口呆地望著鏡子裏語重心長的嬤嬤，呆了半晌斂神，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明明這別院裏，有一個真正的“逸王妃”，這嬤嬤還這般與她說要珍惜，難道是怕怨偶不夠多？
皺了皺眉，阮卿竹覺得有些奇怪，欲將話言明，門外便傳來催促聲。
“娘娘可準備好了？”那是趙飛塵的聲音。
嬤嬤放下梳子，最後拿出一張紅紙，放在阮卿竹唇上，讓她輕輕一抿。
“好了。”阮卿竹起身，輕聲回了門外一句，走上前兩步，卻覺得這衣服尤其合身。
“這是新衣？”她抬頭問了句，那霜兒姑娘的身高與她差了一截，衣裳這麽合適，倒是有些奇了。
嬤嬤點頭，阮卿竹皺了皺眉頭，隨即了然。
大約是每年都會做上幾件，沒派上用場罷了。
拂了拂袖子，阮卿竹跨門而出，等在門外的不僅僅是趙飛塵。
“殿下。”阮卿竹行了一禮，發現墨寧軒也換了件衣裳，一身黑色錦服換成了象牙色的朝雲服，金冠束發，俊氣逼人。
想不到穿慣黑衣的墨寧軒，穿起白衣來竟有別樣的俊俏。
阮卿竹上前一步，正想著怎麽誇兩句，便聽得耳邊一聲不耐煩：“好了便走吧。”
他拔腿就走，阮卿竹愣神：“去哪兒？”
趙飛塵在一旁抱拳彎腰道：“娘娘，今日是回門之日。”
回門？
阮卿竹愣住，心底耷拉著指頭算了算。
成親三日，是有回門之禮，可這兩日發生這般多事，她將這回門之事全數忘在腦後了，誰知墨寧軒居然還記得……
阮卿竹小小懊惱一番，快步跟上墨寧軒矯健的步伐，“今日要勞累殿下了。”想了想，不知該說什麽，阮卿竹便低聲道了聲謝。
墨寧軒餘光睨她一眼，見那快速移動的腳步，沒回聲，腳下速度卻顯而易見地慢下。
跟在身後的趙飛塵見了，一雙眼瞪如銅鈴，卻不敢太過放肆，片刻又恢複常態，隻是腳下步子也漸漸慢下，生怕一不小心便離二人太過近。
從別院出發，阮卿竹與墨寧軒一同乘坐著馬車，往阮府而去。
街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阮卿竹坐在車窗邊，馬車行走處，簾布浮動間，陣陣香氣便飄進車窗內。
阮卿竹聞見那香氣，便下意識吞了口唾沫，肚子又響起動靜，她揉了揉，登時深呼口氣，又瞧一眼墨寧軒。
他此時正靜坐在車內，如磐石一般，一動不動，一雙眼緊閉，似在打坐入定一般，如高僧入禪。
猶豫半晌，阮卿竹還是打消了讓趙飛塵停下馬車買份零食的欲望，不久便到阮家了，那時應當能用膳了吧？
這麽想著，阮卿竹又深呼吸著，緩緩也學著墨寧軒的模樣閉上眼，靜坐在車內，隻是那身子總不能如墨寧軒一般，穩如磐石。
半晌，墨寧軒睜開眼，似了然般掃過那平平小腹，又將目光移向那吞咽的喉嚨，唇角一揚，露出一絲淡笑。
雖是一抹淺笑，卻猶如冬日間，百花盡綻，可惜此時這風華絕代，無人得見。
馬車行行緩緩，來到阮府門前。
馬車一停，阮卿竹便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
“到了。”趙飛塵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來，他掀開車簾，墨寧軒一側身，便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