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喝了他的血
大開的閣樓窗戶因吹進的風而噗噗作響,但墨樓一向是禁地,所以不敢有人隨意進入這閣樓。
屋中,墨寧軒一隻手撐著身子趴伏在阮卿竹上方,一隻手放在她嘴上,二人相對無言。
更確切一些說,是墨寧軒看著阮卿竹,安靜地、半昏半醒地、在吸食著他的血液。
墨寧軒眼中染墨,眉梢帶火,仿佛有一股火苗灼燒著他的手臂,那一股燙意從他的手心,一直蔓延到他的眼角眉梢。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吮吸聲才漸漸慢下,看著靠本能吮吸後昏睡過去的阮卿竹,墨寧軒終於得以抽開手掌,看著她嘴角留下的血跡,眼睫微動。
半晌,他舔了舔唇瓣,隻覺有些幹渴。
“啪嗒”一聲,案台上掛著的豪筆忽然被風吹落,掉在木桌上,這一聲響恍若掉入湖中的石子,引起波瀾一陣。
“呼嗖”一聲,不知風聲幾許,但屋內早已無人影蹤。
阮卿竹睡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滿心饜足醒來時,才被眼前那陌生的帳頂給驚醒。
她一個探身坐起,還未完全醒過神來,一轉身便瞧見置身於書桌後的墨寧軒。
他此時手執竹簡,似正看到一半,聽她動靜,便瞧了過來。
“墨寧軒?”阮卿竹呆呆對上他雙眼,喊出了心中名字,陡然對上微微眯起的眼睫,卻還未意識到此時自己已呼出他的名字。
墨寧軒收了竹簡,起身漫步而來,依舊是一身黑衣,但卻換了一身行頭,此時踏步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瞧著傻坐在床上的阮卿竹,冷冷眯眼道:“喚本王什麽?”
阮卿竹被那嗖嗖冷意凍醒過來,方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冒出口的話,當即暗叱自己一聲,怎能這般不謹慎,當真睡傻了不成?
她連忙起身,墨寧軒卻站在床邊不動。
阮卿竹愣了愣,從一旁繞過去,站在他身側行禮:“臣妾見過殿下,還請殿下恕罪臣妾失言之處。”
此時,她又恢複了平日裏落落大方的模樣,與先前那股子傻愣勁兒毫不相同,墨寧軒瞧她半晌,雙手往後一放,轉身回到書桌邊。
“昨天怎麽回事?”他沉聲而問。
阮卿竹眼珠子一轉,記憶全數回籠。
她下意識倒抽口氣,伸手覆在自己的手腕上,片刻之後,挫敗抿唇。
那蠱蟲果然進了她的身子,但是症狀似乎與霜兒又有所不同。
她懊惱的模樣露在墨寧軒眼裏,令他若有所思。
“昨日出了些小意外,不過霜兒姑娘的噬心蠱便算是解了,接下來隻要好生休養,等過段日子,再將失心蠱解了,便無大礙。”
阮卿竹想起那嬤嬤,微微歎了口氣,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早知便讓墨寧軒在房中相助了,他總不至於被一條蟲給嚇得花容失色。
阮卿竹想著自己身體裏的蠱蟲,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忽然,她想起什麽,倒抽口氣。
“霜兒姑娘身上的金針還未褪去!”話未落,墨寧軒便已起身。
阮卿竹瞧他一眼,趕忙走過去,無言中,糾結了半晌,伸手摟住了墨寧軒的脖子。
“有勞殿下。”她略帶著諂媚的笑容朝墨寧軒軟軟一看,生怕他又揪著自己。
下一秒,卻見他一把摟住自己的腰身,從窗戶裏飛了出去。
“嗖~”
阮卿竹這一次再沒有之前的惡心害怕之感,墨寧軒既沒有提著她,也沒有拎著她,這般規規矩矩的摟腰,頓時讓阮卿竹體會到了他輕功的厲害之處。
“殿下輕功好生厲害。”與百裏比,也不多讓!
晨風吹來,讓阮卿竹微眯了眯眼。
這一程,花的時間似乎久些。
阮卿竹一到別院,便率先被昨日的老嬤嬤磕了個頭,她此時正發梢淩亂,神情略顯呆滯,嬤嬤那一頓哭訴,頓時讓她眼神一直。
“嬤嬤莫這般,也是意外,現如今我也無礙,嬤嬤快莫要行此大禮。”阮卿竹尷尬笑笑,將人扶起。
再如何,讓一個年歲五十的老者跪拜自己,她萬萬受不起。
話落,她便跨步進屋,見霜兒果然還是如昨日一般躺在床上。
嬤嬤跟著進屋來,低聲回稟道:“昨日殿下見娘娘昏迷,一時情急便將娘娘帶走了,老奴便不敢亂動,等今日……”
阮卿竹聽此已知曉,揮手阻了嬤嬤的話,便坐在床榻邊,開始取針。
金針一根根被取出,竟都帶著黑,阮卿竹盯著那些黑了的針冥思片刻,便讓嬤嬤替霜兒更衣,露出她的後背來。
“去請殿下進屋。”邊說,阮卿竹伸手握住霜兒的肩膀,將人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墨寧軒在門外聽見阮卿竹對嬤嬤吩咐,便跨步進屋,見阮卿竹抱著裸背的霜兒坐在床上,當即眉頭一皺。
“臣妾記得殿下會內功,可否替霜兒姑娘運功排毒?她昨日排出噬心蠱後,心髒中便有餘毒排出,此時若用內功排出,大有益處。”阮卿竹低聲對墨寧軒和軟而道。
墨寧軒瞧她一眼,拿了帕子覆在霜兒後背,運功在掌,輕貼上那瘦弱的脊背。
阮卿竹看他如此運功,頗為好奇,兩人明明是青梅竹馬,又是兩廂情願,墨寧軒這廝都金屋藏嬌了,還怕這“肌膚之親”?
阮卿竹略顯訝異地神情讓墨寧軒蹙眉:“看什麽?”
他皺著眉的樣子頗有幾分不悅,但卻沒有平日裏的威嚴,阮卿竹抿唇搖頭無言,墨寧軒盯著她近在咫尺的麵容,微眯雙眼,手上力道源源不絕地傳入霜兒後背。
阮卿竹斂神,將注意力放回到霜兒身上,見她額頭冒汗,以帕子擦拭,待她唇浮現出淡青色,才眼帶喜色。
“殿下,快了。”
墨寧軒聞言緩緩加大掌中內功,片刻之後,昏迷中人一口黑血吐出,蒼白的麵頰上陡然浮現一抹紅。
又過片刻,才又恢複以往蒼白。
墨寧軒運功完畢,便起身出屋,不做多刻停留。
被上被黑血染紅,阮卿竹鬆氣,將人緩緩放下,又囑咐了嬤嬤幾句,才出了房門。
此時日頭已升上高空。
阮卿竹被炙熱陽光曬得閉了閉眼,搖頭便撞上一雙黑色雙眼。
她一愣,那黑眸裏此時正倒映著她的模樣,而在那亮如鏡麵的瞳孔中,她瞧見了自己糟如乞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