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萬蟻啃噬
眼神掃過聽琴的肚子,又回到阮卿竹身上,似帶驚奇。
見聽琴還不回話,阮卿竹高挑眉峰:“你雖日後不再是這院裏的人,但好歹伺候過幾年,本小姐也不忍心讓你沒了去處,想了想便決定給你配一戶人家,你看如何?”
她周身淡淡氣勢散發出來,讓人呼吸一緊。而這話一出,更是垮了聽琴最後一絲防備。
“小姐有何吩咐,隻管吩咐便是。”她重重伏低身子,頭磕於地上,滿臉恐慌。
她懷有身孕的事若被人知了,隻有死路一條!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
但此刻聽琴顧不得查探,她唯一的出路便是先妥協!
聽到聽琴那句屈服,阮卿竹便收了氣勢,淡笑而語:“你若真心悔改,這暖香齋還會有你的位子,至於要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阮卿竹看了眼聽書,她便帶著聽琴出去了。
片刻後回來,小聲和阮卿竹稟告著:“奴婢估摸著以聽琴的心思,磨磨四小姐的氣勢總不是問題,便提點了一句。”
阮卿竹略帶欣賞的目光看向聽書:“做得不錯。”
頓了頓,阮卿竹忽然問道:“猶記管家似有一侄,可有婚配?”
三人一愣,還是聽畫率先反應過來:“是有,說起這事,那日賈大人前來提親時還曾見管家與其相談甚歡呢。”
“哦?”阮卿竹心中微動,敏感的神經被撥動一二,好半晌,才吐出口氣:“這麽說來讓她去對付四小姐倒是為難她了。”
在陷害她的人種,阮卿竹更偏向於三姨娘,阮夫人就算再不喜她這大女,總也不願麵子上過不去。何況若她一個嫡長女嫁一已過不惑之年的鰥夫,底下的阮卿禾怕也嫁不多高……
“且看她如何出手吧。”阮卿竹按了按腦袋,歇了這話頭。
另一處,從莫府回來的阮卿禾卻直奔阮夫人園中。
“娘!”
阮夫人正喝茶,見臣女滿臉著急地跑進院子裏,當即放下茶杯。
“怎了?可是莫家之約不順?”
阮夫人拿著帕子拭了拭阮卿禾額間微汗。
“你且慢慢道來。”
阮卿禾卻似火燒了眉毛般驚慌道:“母親不知,今日孩兒去拿莫府,見喬姐姐也在,原很是欣喜,後大姐差點落水,便先行回府,女兒便隨著喬姐姐見了丞相大人的門生……”
阮卿禾說到這兒,阮夫人的目光驟亮。
“如何?”
丞相的門生,即便不是世家出身,日後的前途低不到哪去,配她家禾兒正是不錯,她想方設法讓禾兒搭上喬雙晗,便是為了那機緣,沒想今日倒是湊巧碰上了。
阮夫人眉目一喜,阮卿禾卻滿目憤恨:“可喬姐姐卻說……淩大哥對阮卿竹一見鍾情,不日便要上府提親。”
一想到那人俊逸的眉眼瀟灑的風度,阮卿禾眼中便浮現出淡淡癡迷,可一想到這人不日便要上門提親阮卿竹,心中更似火燒鐵錘般。
阮夫人心頭一顫,看著阮卿禾失意的模樣輕撫她發梢,微眯了眼道:“禾兒莫傷心,娘定會給你找一個如意郎君。”
“玉蓮,帶小姐回房休息。”阮夫人眼眸深深,想起此前正派了李嬤嬤去暖香齋完成那日教誨,也不知進行得如何。
剛想著這一遭,院子外便有一老奴捧著書小跑進來。
“夫人,老奴……有負夫人重望啊!”那老婆子一進屋子,便撲倒在阮夫人腳下,痛聲哭訴。
阮夫人眉頭一皺,見她哭皺老臉,當即略帶不愉道:“何事這般大驚小怪?”
李嬤嬤將那女德放置腳邊,捧著阮夫人腳邊衣帶,哭訴道:“老奴奉夫人的命令去往暖香齋,要將那日教誨完成,可大小姐卻以太傅來威脅老奴,老奴實在是不敢得罪大小姐啊……”
李嬤嬤將阮卿竹所說之話一一道來,阮夫人當即麵色一厲:“什麽?她當真如此說?!”
“老奴不敢欺瞞。”
阮夫人臉色一青,後又轉白,最後落在微怒上,一拍手道:“好啊!倒是長了膽子,我蒼麓曆來重孝,她得了太傅大人幾分賞識便這般無法無天,日後還如何了得!”
又想到提親之事,阮夫人眼眸一轉,看向跪伏在地的老奴:“你且去吩咐一聲……”
李嬤嬤一聽,頓時一驚:“夫人……這若是壞了阮府名聲,那可不妥啊。”
阮夫人冷笑一聲:“左右是壓一壓她心裏頭那些不安分,到底是我阮府女兒,自不會讓她真如何了去。”
李嬤嬤眼中複雜一閃,暗暗歎一聲,轉身下去了。
阮卿竹對這些事全然不知,她打發了李嬤嬤,此時正琢磨著要用剩下的一萬兩銀子作何。
那一萬兩本是用聽書的銀子贏來的,雖不如十萬兩多,但也是一筆不小的銀錢,加之那十萬兩引開了所有人的注意,這錢用起來便更加舒心了。
而從趙飛塵那借的銀子,她已將十萬兩給了墨寧軒,還救了趙飛塵一次,便也算是還了趙飛塵的這份“借錢之情”。
下一個月圓之夜所需都已備好,阮卿竹想著無事可做,便可調配一些毒粉防身,又見院中有附子草,便埋頭鑽研起癢粉來。
附子草隨處可見,但鮮少有人知這可解皮炎之症,阮卿竹研究毒物雖多,但無甚機會自創,便選了最簡單的癢粉來造,若是院子裏的丫鬟不小心碰了癢毒,也能及時救治。
穀風藏於屋簷之外,此前見了阮卿竹教訓府中老奴,道外頭那傳言惑人。
此時又見這位埋頭鼓搗,便靜靜觀察著,手中拿了本冊子,一邊將他每日所見所聞記錄下來。
他不如首領,總歸不善言辭些。
阮卿竹這一鼓搗便消磨了大半日的時光,待到日落西山時,才終起身,微微伸了個懶腰。
她一起身,穀風便也在冊子上又記下一筆,寫完抬眼看了看那桌上三盒子粉末,又添上“三盒白色粉末”幾字。
“聽畫,備膳。”阮卿竹站起,捶了錘微僵的腰肢,揚聲一喊,門外一人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