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好受著

  難道……阮卿竹忽而眸光一閃,看著阮良翰激動的神色,仿佛見了火的飛蛾。


  她眯了眯眼,吐出一句:“父親……”便陡然昏了過去。


  “來人!立刻請大夫!”


  昏昏沉沉間,阮卿竹耳邊隻餘一聲阮良翰的厲喝,隨即便陷入黑暗。


  “老爺,發生何事了?”


  “爹爹要為禾兒做主啊!”


  吵鬧聲中,阮卿竹皺眉展眼,看見了圍在房中的人群,她悶哼一聲,頓時引來眾人目光,阮良翰一聽這聲便轉過頭來,目光專注地走近阮卿竹。


  “卿竹醒了?”這是阮良翰第二次喚阮卿竹名了,房中眾人驟是麵色一驚。


  自大小姐出生起,老爺何時喚過一句大小姐的名?怎今日卻這般親昵?


  阮卿竹見他如此,心道這人定是有求於她,麵上一軟,眼中浮現一抹疑惑:“父親,女兒不是在柴房嗎?怎麽會在這兒?”


  她這話讓阮夫人眉頭一皺,阮良翰卻溫和一笑:“是為父太過武斷了些,你二妹的事還未查清,便草草將你關了柴房。”


  這話,和前兩日一口咬定阮卿竹下藥時的態度可絕然不同。


  阮夫人心頭一跳,詫異地看向阮良翰:“老爺,這府中管事都搜出了瀉藥,怎能如此輕易便揭過,若是被他人知曉,恐對老爺名譽有礙……”


  “好了!此事為夫自有判斷。”阮良翰低低一喝,阻了阮夫人的話。


  他此刻滿腦滿心都是“太傅要收阮卿竹為徒”這話,阮卿竹若真成了太傅弟子,那他別說晉升翰林院編撰了,直升兩品博個國子監司業或內閣侍讀都大有可能。


  一想到近在眼前的升官加祿,小小的瀉藥又算什麽,即便阮卿竹真下了瀉藥,靠她與太傅那字也可功過相抵了!

  眾人聞言心中一悸,老爺從前別說對大小姐這般和顏悅色了,冷眼也難有幾看的,今日不僅軟了臉色,還這般明著偏袒大小姐,難道這府中要變天不成?


  阮卿禾與阮卿粟也是神情驟變,目光迥異地看向阮卿竹。


  阮良翰自認這台階遞得不錯,可惜阮卿竹卻不如他預料那般,欣然接受。


  “多謝父親,女兒便等父親的消息了。”阮卿竹麵上一鬆,複而有些疲倦地靠在床榻上。


  她算了算時辰,目光從阮良翰麵上滑過,恰好看見阮卿禾身後的藍衣丫鬟扭曲的麵色。


  於是阮卿竹再度將略顯委屈的目光轉向阮良翰:“這事……女兒著實傷心。”


  阮良翰見此皺起眉眼:“你自不必憂心此事。”難道真不是阮卿竹所為?

  他正疑惑,身後傳來一聲倒地聲,轉身望去,見一倒在地上的丫鬟,滿臉冷汗地直抽搐著。


  阮卿禾嚇了一跳,看著癱倒在地的護禾,驚慌一叫:“這是怎麽了?”


  護禾憋得麵色通紅,在地上輾轉一扭,身後竟忽地冒出“噗”的一聲!

  巨響伴隨著惡臭瞬間衝散在整個房中,眾人頓時臉色慘變,紛紛捂著口鼻避之不及。


  “怎會如此之臭!”阮卿粟捂著鼻子,直衝到門外,阮卿禾也差些叫出聲來,但自小被阮夫人教導出的涵養讓她生生忍了下來,但那神情間的厭惡卻極為明顯。


  忽然,阮卿禾也麵色古怪起來,隻是此時眾人注意力都放在護禾身上,因此未注意到她的不對。


  “娘,禾兒突然有些不適,先行回房了。”阮卿禾欲告退,阮夫人也厭惡這房中氣味,便拉著阮卿禾與阮良翰告退一聲,便走遠了。


  阮卿竹嘴角往上揚起一抹極為淺顯的弧度,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身側床沿。


  一、二、三、四、五!


  數到五時,她停下手指。


  隻聽下一秒,門外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整個院子似乎都慌忙了起來。


  阮良翰皺眉問道:“何事?”


  “老爺,外麵……是二小姐又……”這話還未說完,一陣惡臭彌漫在院外,阮良翰臉色一變,終於忍不住了,一揮手道:“將大小姐帶回房中。”


  說罷,阮良翰快步走出房中,遠遠而去。


  屋中,阮卿竹招了屋外唯一的丫鬟過來,扶著她手慢慢站起。


  “去備些熱水,再喚人來把這丫鬟抬出去。”丫鬟欲言又止,見阮卿竹麵色冷凝,又觀先前老爺之態,頓時乖覺點頭。


  “是。小姐稍等。”看了眼躺在屋中的護禾,捂著鼻子小跑出去。


  人一走,阮卿竹便挪到護禾身邊,那惡臭連護禾自己都受不了,她卻一臉麵不改色。


  反倒站在她身邊蹲下,對上護禾那雙瞪得極大的眸子,微微挑眉。


  “這瀉藥的滋味不錯,你且好好受著,其他的賬,咱們來日方長。”阮卿禾伸手從護禾胸口處露出的一角抽出那銀票,輕輕一笑,笑中卻帶著嗖嗖寒涼,像刮人的刀子,讓人寒徹心骨。


  不過片刻,便有前院來人將護禾搬走,隨行的丫鬟見阮卿竹一人站在院中,不由地多了一句嘴。


  “小姐病體,萬不能受了風。”阮卿竹見她雙目清明,便問道,“你是哪個院子的?”


  “奴婢是新進府的,負責花園灑掃。”


  這不卑不亢的模樣很是得阮卿竹喜歡,又見她處事利索,說話也算聰明,想著院裏聽棋聽琴不當大用,總該多尋個丫鬟進來。


  便道:“那日後便在此伺候吧,可有名字?”


  丫鬟跪下一磕頭:“還請小姐賜名。”


  阮卿竹隨意抬頭,掃見窗外那藍天白雲,心中有了主意:“起吧,日後不必動不動下跪,隻要做事不出錯便可,既跟了我,便喚你聽雲。”


  “聽雲遵命。”聽雲拜了拜,這才起身來,扶著阮卿竹往裏間沐浴去。


  沐浴過後,阮卿竹換上新衣,差些看呆了聽雲,一張素顏還未點妝便已絕色,及腰墨發披散下來,聽雲輕手理著那烏發,絲絲不敢懈怠。


  “日光不錯,扶我出去坐坐。”阮卿竹見屋外初升的朝陽,微微眯了眯眼,透出些許慵懶之色。


  “聽畫聽書可好?”邊走她邊問道,想到她二人被那般毒打,也是受她連累,麵色當即沉下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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