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委屈
林蕭蕭朝聶老夫人微微欠身，靈動的嗓音甜蜜到恰到好處，多一分嫌甜，少一分則淡：“伯母，您好！”
聶老夫人斜睨了林蕭蕭一眼，發出的聲音優雅卻清冷：“雲臻，這是誰？”
林蕭蕭的頭皮一陣發麻：聶雲臻沒和他母親說好嗎？我現在貿貿然出現，他媽媽會以為我是上杆子要嫁給聶雲臻吧。
而且，聶老夫人的樣子一看就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的，身姿依然高挑勻稱，一襲合身裁剪的水墨旗袍，高高挽起的發髻，發絲一絲不苟，雖然五十出頭，但保養得當，看起來最多四十出頭，畫著精致的妝容。
聶雲臻將母親扶到偏廳一側的沙發上才解釋道：“媽，這是我未婚妻，林蕭蕭！”
“你的未婚妻不應該是蘇家的蘇林苑嗎？這是哪家小門小戶的姑娘？”聶老夫人的眼裏滿是高傲和不屑。
聶老夫人的話讓林蕭蕭當頭一棒：聶雲臻，你把我當什麽？就算我再不堪，你也不用跟你媽聯合起來羞辱我吧。
隻見聶雲臻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亮：“媽，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現在是她，林蕭蕭！”
“哦？她父母是哪個集團的總裁亦或是哪位官員？”聶老夫人板著臉問道，“與我們家往來頻繁的官員家中有這位姑娘嗎？我好想沒見過。”
她早已看出林蕭蕭出生普通，就是想給林蕭蕭一個下馬威，好讓林蕭蕭知難而退，因此她故意忽視林蕭蕭的存在，想知道的訊息一律通過聶雲臻之口。
林蕭蕭終於知道聶雲臻的自視甚高和自以為是來自於誰，她的修養告訴她不能無理，可是，她實在受不了聶老夫人的鄙夷已經藐視，她不卑不亢開口道：“伯母，我的父母不是商賈也不是高官，我家根正苗紅，三代貧農！”
聶雲臻的嘴角明顯抽搐了兩下，顯然他很意外：這小妮子氣人的功夫日益增長啊，還說的理直氣壯。
聶老夫人不虧名媛出生，涵養就是好，林蕭蕭的話並沒有讓她有任何反應，她依舊冷漠平靜地說：“自古婚娶講究門當戶對，什麽樣的出生就該找什麽樣的人家！”
林蕭蕭很想脫口而出，你以為我想嫁給你兒子啊，還不是他威逼利誘，不然，放我麵前，我都懶得多看他一眼，你的反對我還巴不得呢，反正我也不想跟他結婚。你所看重的恰好是我林蕭蕭不在乎的。
聶雲臻用淩厲的眼神製止林蕭蕭的衝動，一副你敢多說一句話試試的樣子。
林蕭蕭隻能吃癟地站在那，眼底的惱怒一覽無餘。
聶老夫人見林蕭蕭不說話，又緩緩說道：“嫁進我們聶家，就要遵守聶家的規矩，一言一行都要有規有矩，雲臻，你去幫她報個班，學學怎麽做豪門太太！”
林蕭蕭聞言，驚詫不已，她不明白聶老夫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剛剛還盛氣淩人地像要阻止他們結婚，怎麽現在變的那麽快。
聶雲臻露出孩子似的笑容，是林蕭蕭從未見過的，聶雲臻對他的母親是既尊敬又害怕：“好的，媽，明天我就幫蕭蕭去報名，現在我們先吃飯吧！”
“恩！”聶老夫人站起來，款款地一步一步走向餐廳，旗袍的下擺隨著她的步伐而輕輕搖曳，矜持又高貴。
以前跑新聞穿慣了球鞋和習慣快走，林蕭蕭的走姿算不得多好看，但也不差勁。
可是看了聶老夫人的走姿，她不禁暗自驚歎：這就是所謂的步步生蓮嗎？邯鄲學步的主人公想模仿的走姿也比不過吧。
聶雲臻亦步亦趨跟在母親身後，回過頭對林蕭蕭一記眼神：“快跟上！”
林蕭蕭不由地放慢腳步，盡量克製自己的步伐大笑和速度。
潔白的餐具，亮的能照出人臉的刀叉筷整齊擺放著。聶老夫人高雅地叉起一小塊食物，緩緩放入自己嘴裏，慢慢咀嚼，品味。
聶老夫人的氣勢她已經見識到了，所以她不敢動筷，聶雲臻好笑地看著她催促道：“你不餓嗎？”說著往自己嘴裏塞了一筷子菜。
林蕭蕭搖搖頭：“不餓！”
聶老夫人嘴裏的食物下咽後，冷冷道：“食不言寢不語！”
聶雲臻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隻是一直用眼神示意林蕭蕭快吃，可林蕭蕭像是看不見一樣，愣是一動不動。她可不想再聽到任何有辱她或她家的話。
雖然她家境貧寒，林父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但林母對她的關愛培養，是她引以為傲的，所以剛才聶老夫人說她是小門小戶時的鄙視，讓她超級不爽。
林蕭蕭嘴上倔強地說著不餓，肚子卻沒有辦法控製地“咕咕”叫喚起來。
聲音不大，但是餐廳裏太安靜，所以每個人都聽到了，她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聶雲臻噗嗤笑了一聲，聶老夫人眼皮也沒抬，清悠悠地來了句：“光看別人吃也是不禮貌的，肚子餓的發出聲音，是對主人的不尊重，會讓主人誤以為食物不對客人的胃口！”
林蕭蕭的臉被說的一陣紅一陣白，她隻好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林蕭蕭剛一拿起筷子，聶老夫人就指點一番：“你拿筷姿勢不對，看著很別扭，夾菜樣子也不好看，筷子應該這樣拿！”說著做起了示範。
還好林蕭蕭一點就通，聶老夫人不再多說什麽。喝湯的時候，林蕭蕭小小的啜了一口，以為不會發出聲音，結果又被聶老夫人抓到把柄：“喝湯發出聲音是淑女的大忌，你回去好好學學！”
眼看林蕭蕭一頓飯吃得極其不自在，聶雲臻解圍：“媽，你飯後的消化茶泡好了！”
“恩，知道了！”聶老夫人起身離開餐桌前往偏廳。
林蕭蕭大舒一口氣，放下筷子也去了偏廳。
聶雲臻知道林蕭蕭今晚的委屈，他跟聶老夫人說：“媽，我回去還要加班，先走了！”
聶老夫人也就冷淡地點點頭。
回程的車上，林蕭蕭覺得滿肚子的委屈無處訴，一張笑臉擰巴巴地皺在一起。
聶雲臻也不安慰她，反而一臉傲嬌地說：“以後，你多學著點，不然帶出去都丟麵子！”
“我沒有求著你要娶我，也沒說要你帶我出席任何場合。”林蕭蕭下意識地反駁道。
聶雲臻陰沉著嗓子說：“那是你的義務！”
林蕭蕭眼見聶雲臻又要來羞辱她，心裏悲涼不已：在他們眼裏，窮人就不是人了嗎？有錢人才配成為人嗎？窮人就活該被有錢人任意踐踏尊嚴嗎？
委屈的淚水，溢出她的眼角，順著臉頰流下來，她想著被聶雲臻看到的話，會更加鄙夷吧，或許在他心目中，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她側過臉去看著窗外。
車窗清晰地倒影出她可憐楚楚地模樣，聶雲臻的餘光瞥見了，沉著臉一言不發。
車子行駛多久，兩人就沉默多久，到了醫院門口，林蕭蕭逃也似的下了車，直奔病房。
下午出來到現在都沒回去過，不知道媽媽會擔心成什麽樣，林蕭蕭懊惱不已。眼淚已經止住，但一雙眼皮還紅腫著，林蕭蕭跑到衛生間洗了個冷水臉後修整一番才回到病房。
林母靜靜地躺著，聽到林蕭蕭回來的聲音，眼神一亮：“回，來來？”
“恩，媽，你怎麽還不睡？”林蕭蕭走到病床前。
林母看到林蕭蕭身上的衣服和出去時穿的全然不同，疑惑地看著林蕭蕭，林蕭蕭靈機一動：“下午有個麵試，我就特意買了這件衣服，好看嗎？”說完還轉了一圈。
林母微笑地點點：“恩！”
林蕭蕭洗漱完後熄燈，躺在陪護床上，與林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林蕭蕭被清晨的第一陽光所叫醒，天已經沒有那麽熱了，早晨的風吹上來有了絲絲涼意。
拿起手機，顯示一條未讀信息：“婚禮你方宴請的人數及人名？”落款是聶雲臻。
林蕭蕭至今還瞞著林母她將要結婚的事，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不知該怎麽說，看到這條信息，她猶豫起來。
她和聶雲臻的婚姻能維持多久，她也不敢確認，幾個月還是一年，都是未知數，若她現在向親朋好友宣告，之後被甩，那麽林母一定很沒麵子也會很失望。
林母曾經說過，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她的婚姻已經滿目瘡痍，她希望林蕭蕭能幸福，不要步她後塵。
沉思了許久，林蕭蕭決定把婚事隱瞞下來，至於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她飛快地打起了字。
聶雲臻早早的起床了，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認為一日之計在於晨，正在思索著今天的工作安排，手機“滴滴”信息聲傳來。
看到林蕭蕭的短信：“沒有親友！”聶雲臻的嘴角輕輕一挑。
不知道怎的，在林蕭蕭於聶雲臻大婚的前幾天，A市的媒體得到重磅消息：聶雲臻即將大婚。
頓時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把這事作為頭條，並且附上一張模糊的照片。林蕭蕭一眼看出照片中的人就是她，她心慌不已，若是被林母看到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