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屍梯
第539章屍梯
一汪清泉不斷向上噴湧著潔淨的水流，讓欒易無法接受的是自己感受到的風中的濕潤竟然完全憑著這個一個小泉眼。
所謂的綠洲湖泊居然全部幹涸了，隻剩下不遠處這麽一個還有涓涓細流湧出。
“這怎麽可能。”欒易百思不得其解，這麽點水流來濕潤整個大綠洲的空氣根本不可能。
詭異、離奇，讓欒易對那座本應建在湖麵上的廟堂充滿警惕。四根巨大的石柱插在湖底幹燥的泥土中，支撐著並不寬敞的地基。現如今，這幾根石柱都微微傾斜，讓古廟看起來搖搖欲墜。
“怎麽上去？”
一個巨大的難題擺在欒易麵前。修為沒被限製的話倒是能用飛的，若是湖水沒有幹涸可以坐船過去，也可以遊過去。
隻是現在這古廟等於架在了半空中，沒有懸梯之類的玩意根本上不了十來米的高度。這可就難辦了啊。
恍惚間欒易見到古廟那半掩著的門中有一道人影一晃而過。
“喂——前麵的古廟裏有人嗎，要是有的話出來相見！”欒易高呼一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不應該啊，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正想著，餘光再次看到有人影在門中晃動。隻不過從外麵向裏麵看去，黑乎乎一片，而且距離又太遠，實在難以分辨。
應該不是自己的幻覺。
突然欒易感到毛骨悚然，在自己的身後好像站著什麽東西，隻要一有動作那玩意就會掐住自己的脖子。
“見鬼！”全神戒備猛地轉頭，身後根本麽就沒有人。欒易暗罵了一句，這種時候連自己都開始變得異乎敏感，要是靈識還能起作用的話哪裏還會有什麽擔驚受怕。
“唵、阿、微、拉、吽、卡、佳、拉、赫，唵……”
那古廟在欒易不經意間突然傳出了佛門八字真言的聲音，成千上百的僧人在齊聲誦讀佛號，又好像匯成一股，隻是由一人念經所致。
“是什麽人在誦經？”欒易喃喃自語，臉上卻顯露出了更多的質疑。沒錯，是質疑。即便是普通的和尚絮叨這八字真言，他聽著都會覺得腦袋一陣脹痛。可現在，這誦經聲明明響徹了整片大綠洲，顯然是有大法力在背後主持著。但偏偏對自己一點影響到沒有。
奇怪，太奇怪了。
誦經人，根本沒有半點向佛之心！
“是誰在誦經，可否出來一見？”
覺悟者必定不在古廟中，或者化為一對枯骨要麽在千年前和諸多聖人一起消失地沒影了。畢竟大綠洲中覺悟者的傳說故事已經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欒易高聲叫喊著，依舊無人回應。
林中並沒有倒下的樹木可以讓欒易借用，不然憑他的力道應該勉強可以托過來。即便如此，也沒辦法把另外一頭架到十米高。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欒易暫時從這裏退了出去，在湖泊四周不斷遊走，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沒有什麽細節，應該說這個地方如果不是有一座破廟，欒易甚至覺得從古至今都沒有人光顧過這中心。
畢竟在湖泊周圍兩百米的半徑中，一個死者都沒有。
所有人，全部在沒有抵達中心前就斷氣了。
他重新進入了密林，眼神飄忽不定四處觀望，時而做出思考的樣子。他在尋找能夠讓自己登上古廟一探究竟的材料。
站立著或者靠著樹幹坐下的屍體已經見怪不怪，欒易對此習以為常，每每遇上了，也會念叨上幾句來自《天運》後麵部分自己無法理解的法訣。
高深莫測的功法，既然有本事搬運仙人的屍體，又豈能沒有令人靈魂安息的法門。
有用沒用暫且不說，這份心意，欒易算是盡到了。
他失望地搖頭歎息，樹木品種很多，可是林中得東西太過枯燥乏味，單一的樹葉樹枝完全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誒，這位老兄你是什麽時候掛的呢。難道我也要向你一樣慘死在大綠洲中，連個幫忙收屍的人都沒有？”再度見到了一具屍體，欒易友好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堅硬的屍體站姿並不好，一隻腳勾起，是正好抬腳的時候斷氣的。欒易也沒怎麽在意，一拍之下這具單腳支撐的屍體便向他傾倒而來。
連忙跳開，驚嚇地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我還以為詐屍了呢，嚇死我了。”
他這完全是在自己嚇自己的行動卻讓欒易得到了突然的啟發。
……
半天之後，欒易擦了把腦門上豆大的汗珠，雙手叉腰十分有成就感地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才得以完成的傑作。
去噴湧的泉水中把手洗了五六遍，欒易這才笑眯眯地走到古廟的斜下方：“各位你們都已經死了，我也幫你們超度了一邊。把你們的屍體廢物利用，實在是我的無奈之舉啊，你們要是真的在下麵的話千萬不要惦記我！”
誠心誠意地禱告了一番，欒易終於得償所願，邁上了古廟外的小廣場。
說是小廣場，充其量也就能容納二十來個人緊湊地站在一塊兒。
沒錯，欒易坐了一會趕屍匠，從樹林中把凡事能找到的屍體一具一具地搬運到現在的位置。然後像疊土包一樣，一具一具屍體地往上疊加，做成一個類似階梯的樣子。
屍體階梯！
他竟然是踩著一具具前人的屍體攀登上去的。
先輩們陳屍這荒郊野外，卻為後人開啟了生路。
順利登頂的欒易對著眾多屍體默然彎腰一拜。轉過頭，看著門戶內的黑暗，那浩渺的佛音便是借由這古廟才傳遞到大綠洲的每一寸土地上。
咽了口口水，欒易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裏麵到底有什麽玩意，是人是鬼？
隨著欒易重重地邁出一部有一步，浩渺的佛音漸漸清晰起來，黑暗之中有一絲光亮。
“咯吱——”
半掩的廟門被推開了，光線瞬間衝刺了這古廟的每一個的角落。
“噔——”欒易連退三步，臉色煞白。像，太像了！這廟堂中沒有其他的側門也沒有窗戶，正中間一張香台上塵埃不染，水果糕點的祭品就好像是剛剛放上去的，沒有變質腐爛，反而十分新鮮。
抬頭望去，那香台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釋迦牟尼的雕像！
第一眼，如果這裏不是大綠洲，欒易根本把這當做幹龍潭村的祭拜著白龍的古廟。
格調和香台一模一樣！
同樣一塵不染！
顯然，這應該是佛門聖地。
香台前，有三個蒲團，中間的空著。一左一右的蒲團上，卻跪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在朝聖禮佛——明明無佛！
又是兩具屍體！沒有一點生機，已經死了很久了。不過因為修煉界千年來的衣著沒有變過，他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什麽時候死的。
左邊的，從背影看去，是個光頭，看來是釋修無疑。至於右邊，因為釋教對女釋修沒有大加限製，倒也不好評判。不過既然跪在這裏禮佛，應該也是佛門信徒。
浩瀚曆史上，唯一的兩個到達了古廟的修者。絕對是佛門高手，佛法高深莫測的那種。
“怎麽會是這件東西！”
欒易表情呆滯，他還在環顧四周以判斷這古廟是不是模仿幹龍潭村的古廟所建。卻突然發現香台上的貢品之間，有一樣東西格格不入。這東西，可以說欒易對他再熟悉不過！
無相本法。
竟然是這件凶兵！六主慧能的大法器，被青鬼帝的陵寢鎮壓汙穢，直到被靈童拿走洗白。卻又在易淩冬等高手脫困的時候，被青鬼帝的骨架一巴掌拍飛了出去不知去向。
這玩意，居然穿過了兩界的夾縫，精準無誤地來到了這個地方的香台上。
無相本法，究竟想要做什麽？連聖兵都算不上的東西，依靠的是什麽力量在催動，什麽東西把它召喚到了這裏。
欒易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觸及一些不怎麽好的東西。
“難道跪在蒲團上的幹屍是佛門六祖——慧能禪師！”欒易一邊提防著無相本法突然發動，腳下慢慢挪步到這具幹屍前，看了一眼他的樣貌。
“不對，這不是六祖慧能！”
雖然沒有去廣東的南華寺靈照塔“瞻仰”過慧能的不朽屍身，不過照片欒易還是見過的。再說要是靈照塔中慧能的屍體消失了，那佛門還不早就鬧翻天了。
佛門中的高僧活的時間算是久了，那屍體既然擺著讓萬人瞻仰，就絕對經過他們鑒定是慧能的屍體錯不了。神聖的佛門要是隨便拿個屍體來充數，那才叫鬧天大的笑話。
“不是慧能，無相本法怎麽會跑到這裏來？”欒易摸著下巴，仔細打量著這個僧人，死的時候麵容掙紮中帶著一絲解脫，倒的確沒有佛門高僧微笑著圓寂的樣子。
“明明是僧人，卻不像僧人。”
欒易自言自語，眼皮突然跳動起來。這不是正好和自己在外麵的時候聽到的誦經聲契合嗎？此人的修為莫非通天徹地了不成，佛功造詣這麽高深，死的時候又是為什麽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