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4 你的背影淡成二月的詩歌

  當柒月還沉浸在悲傷裏不能自拔的時候，所有的燈光忽然打開，俞政楠正望著她的方向，她的眼淚無處遁形，她倏地站起，逃也似的小跑著出去。


  今夜的大街上注定無法平靜，廣場上的人也比平時多了幾倍，他們都聚在一起，仰頭看著那塊方型的電子屏幕上的畫麵，目不轉睛。


  柒月一路跑到馬路邊，氣喘籲籲地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偏著頭朝人潮洶湧的廣場望去，俞政楠的身影再次浮現。


  她離開以後的現場忽然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掌聲，俞政楠的嗓音有些疲憊地說：“謝謝大家長久以來對我的支持。”他說著鞠了一躬，便又接著說：“但是我想，這裏終究不適合我。我想，我有我要的四季，在這場話劇裏，我終究不過是配角。對不起，我要退出。”


  不僅是演唱會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廣場上的人也都大聲地嚷嚷著，都用“你聽錯了”的眼神看著彼此，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現場的那些記者嘩啦一下全部朝台上的俞政楠湧了過去，柒月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麽，隻是哢嚓個不停的閃光燈晃得她有些暈眩。俞政楠一言不發地站在中間，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聽不到也看不到，陷入良久的沉默。


  最終讓這場鬧劇匆匆結尾的人是夏如櫻。


  她來到俞政楠身邊，神色疲憊不堪，眼神也沒有了往日的銳利。


  她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嘴唇開口道：“各位請稍安勿躁，我是sl娛樂公司的夏如櫻。我謹代表公司對各位媒體宣布，sl與俞政楠正式解約。”


  不管現場再怎麽混亂，媒體再怎麽追問，俞政楠還是走了，抱著他那把老舊吉他，那道淡藍色的光束追隨著他的背影知道淡出眾人的視線。


  僵持了那麽久的現場，柒月隻記得開頭和結尾。她清楚地記得夏如櫻的最後一句話，“音樂與愛情，都應該是自由的，如果可以，就不要圈禁。”


  不知是不是幻覺，柒月看到夏如櫻說到最後的時候，眼底的哀傷竟是那麽重，她忽然可憐起她來了，這個孤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在愛情麵前終究還是卑微到了塵埃裏。


  窗外是一片櫻花樹，瓷煙的櫻花開得早，謝得也早。餘留的花香穿過打開的窗子鑽入咖啡廳裏每一個人的神經，飄飄灑灑的花瓣還是隨著窗外的風飛到了屋子裏。


  夕陽的餘暉落盡，濃重的暮色緊緊將這個寧靜雅致的城市籠罩。


  柒月站在窗外的一刻櫻花樹下，緊閉雙唇。


  燦若星辰的眸子黑亮黑亮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被月光截成一段一段的憂傷。小巧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兩片粉唇抿成一條線，尖尖的下巴倔強的抬起，一頭及腰間的黑色長發在空氣中飛舞。


  小巧玲瓏、眉眼幹淨的柒月怔怔的佇在那兒，簌簌的櫻花落下，偶爾掉在她的肩頭，長發上，她不去理會，美得像副油畫。


  終於鼓足勇氣推開那扇門。


  俞政楠原本低著的頭忽然抬了起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柒月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朝他笑笑，躲開他的眼神走到他的對麵坐下。


  俞政楠問她喝什麽，她說不用了，有什麽事就趕快說吧。


  她的話顯然讓俞政楠一怔，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為他肝腸寸斷，眼淚千回百轉的南柒月會突然有一天催促自己離開她的視線。


  俞政楠放在口袋裏的手捏了捏那張薄薄的紙，最終還是把它放在了口袋裏，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端起麵前的咖啡輕啄了一口，澀得難以下咽。


  “沒什麽，隻是不放心你。”


  柒月不說話，默默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兩顆玻璃般的心，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


  最終柒月值得看著俞政楠一步步走出她的視線，經過她的時候，她沒有讓他停留。


  瞬間，閉眼，微笑。


  他的背影淡成二月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