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為什麽?
“就目前來看,或許我們越早進入第一重夢境越有利……”
嚴言負著雙手不斷在第十四層的長廊之中踱步,他的背後是不斷抽煙的徐朗與進入休息中的零。
經過一個白天的修養,嚴言算是最輕鬆的那一個,正如徐朗所言,他們隻要弄清了白日殺人案的真相之後,深深公寓的秘密就越來越少了。
嚴言之前通過對空間悖論的探索,其實也沒有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反而是徐朗和零的行動為他指出了下一步的路線。
他轉過身看著已經抽了一下午煙的徐朗,不禁皺了皺眉,他總覺得徐朗像是有些心事一般,這段時間內,基本都是他在開口,零調整狀態之下,無事可做的徐朗倒是一直沒說話。
無奈之下,他繼續說道:“銀裙惡靈已經得到了它想要的真相,我們也拿到了未知用途的撥浪鼓,下一步就是等待黃昏到來,但我不知道銀裙惡靈是否就會這樣放過我們!”
一下午沒有說話的徐朗,在這一刻終於抬起了頭,他蹲坐在十四層的窗沿下,地上已經鋪滿了煙頭,僅僅一下午,他就抽了整整一盒香煙!
他開口之際,就可以聽出,連嗓子都已經沙啞,“我們都沒辦法,黃昏吞噬樓層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但除了等待,沒有任何辦法!”
嚴言深深地看了徐朗一眼,緩緩垂下了頭,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多問。
徐朗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他倒也不是有什麽心事,他總是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事情,並且會圍繞他自身來展開。
這是數次執行經驗中鍛煉出來的危機感,一場風暴似乎要開啟,而他有一種瀚海孤舟之感,那陣風暴會將他吞噬、摧毀,並且無法抵擋。
他不由得再一次將頭轉向了一旁始終閉目修養的零,有零在,他實在無法想象會發生什麽難以遏製的事情。
徐朗想到這裏,看向了麵前踱步等待的嚴言,他能看出嚴言的心情不是很好,就目前來看,執行者們隻能被動的等待時間到來,這種完全被動的情況,不符合嚴言的做事風格,也讓他十分別扭。
但是嚴言看樣子除了略顯急切,也並沒有出現那種感覺,至於一旁的零,閉目養神之下更難看出異樣。
“那麽就隻有我,出現了異樣的感覺……難道待會銀裙惡靈會對我展開襲擊,但零並不會出手幫助?”
徐朗暗自這樣揣摩著,但是又覺得這個想法不太能夠成立,他將手緩緩攀上胸口的位置,那裏是撥浪鼓的存在,他認為自己懷帶著撥浪鼓,零對於他的生死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雖然現在來看,這半隻撥浪鼓的用途還不知曉,但一定很是關鍵,零這樣的人精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保下徐朗,就是保下撥浪鼓,有它在,徐朗出事,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徐朗略微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想遍了一切,他始終找不到那種心悸之感到底會應在何處!
嚴言在這一刻,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外界的天色,陰鬱天氣下日光黯淡,現在已經即將日落西山,黃昏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也意味著吞噬樓層的機會要到了,他們之所以選擇第十四層匯合,也是為了盡早的墜入下一重夢境。
直到現在,銀裙惡靈仍然不出現,這已經對於執行者們造成了部分恐慌,雖然大家都沒有表露出來,但這種無形的壓力還是太大了。
嚴言挨著徐朗的方向,坐了下來,這一次他並沒有顧忌整潔的西裝出現髒亂,他微微梳理了下有些淩亂的發絲,對著徐朗悄聲說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他還是忍不住了,在這種極為關鍵的時刻,他需要確保徐朗的存活,現在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他絕對不能讓徐朗出事!
徐朗微微有些出神,思維完全沉浸在先前的沉思之後,甚至沒有注意到嚴言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直到手上的香煙燃盡,把他刺激而醒,才茫然意識到了嚴言的問話。
他將冒著火星的煙頭扔在了地上,卻並沒有踩滅,而是直勾勾地看著那還在散發著煙縷的煙蒂,輕聲說道:“我感覺到了一種心悸……”
嚴言聽到這句話,蹙起了眉,他倒是沒有想到徐朗這段時間的沉默,會是在思考莫名的恐懼……
“你是不是神經繃的太緊了?”
他明白,銀裙惡靈終究不會就這樣放他們離去,遲早會出手,但一直拖延到了現在,距離黃昏之際也僅剩下了幾分鍾,還沒有現身,確實會帶來一部分未知的惶恐。
不過在他印象中的徐朗,不會因為這種危機而出現異常。
徐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像是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了嚴言說道:“不出差錯的話,無名和宋卓明應該會在下一重夢境之中,或許還有部分謎團需要他們為你我揭開。墜入下個夢境也不簡單,很可能我們還是要經曆惡靈追殺……”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將懷中的撥浪鼓拿了出來,放在了嚴言的麵前。
“要不然,撥浪鼓放在你那邊吧,我總覺得即將要出現意外,而且是針對我而起……”
嚴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朗,又低下頭看向了撥浪鼓,如果麵前之人不是徐朗,是另外一個人,嚴言不用他說,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搶占過來。
因為撥浪鼓在誰身上,誰就會和零這個可以抵擋惡靈的人綁在一起,這樣最安全!
但是現在他看著麵前的撥浪鼓,卻啞然一笑,伸出手將其推開,搖了搖頭:“既然你說是圍繞你展開的意外,那麽就不會作用到我的身上,你帶著它,零才會幫你扛過去!”
徐朗努了努嘴,想要再說些什麽,但是嚴言那深邃的黑色眼眸隻盯著他,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
“我們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這是最後一個晚上,隻要熬過去,我們必贏!”
嚴言的眼神中帶著某種魔力,將那種一如既往的自信傳達到了徐朗的心中,這是他獨有的神采,也是他能夠堅持到今天的唯一原因。
嚴言最強大的,不是他的頭腦和身手,而是他永遠勢如破竹的信心!
而現在,他將自己的信心,分給了徐朗,嚴言認真地看著徐朗那雙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說過的,去t的報社,我們一起活下去!”
徐朗的眼神從最初的躲閃,最後變為了果敢,迎上了那炙熱的目光,
“去t的報社,我們一起活下去!”
“來了!”
正在此時,始終閉目的零陡然將左目睜開,他利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掀起了大片的塵埃,好像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將他的身體狀況恢複到了頂峰!
嚴言臉上的笑意沒有消失,反而更加燦爛,他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事情能做的已經做到了極致,他要等待宿命的到來,並親手打破宿命!
或許是周圍氣場的變化,亦或許剛才嚴言的話語,徐朗將撥浪鼓放回懷中,緩緩起身,他短暫的一個呼吸間調整好了最巔峰的狀態,等待著。
徐朗一點點將左手上的黑皮手套摘了下來,扔在地上,遮住了地上的大量煙頭,隨後抬腿,將那些狼藉踢散。
看著左前方的嚴言,又看了看身邊的零,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們…下一重夢境見!”
嚴言聞聲微微轉過頭,那洋溢著自信的麵容上俊朗非凡,朝著徐朗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待會見!”說完這句話,他開始朝著前方的長廊快速奔跑!
世界出現了坍塌,但塌陷的隻有執行者!
留在徐朗眼中的隻是一個背影,那純灰色的地磚仿佛出現了水紋般的波動,嚴言奔跑在堅硬的地麵幾步之後,就出現了下墜,直到他的身影徹底從麵前消失!
零麵色掛上了陰鬱,他右臂抱著瓷罐,沉聲說道:“我們走!”
隨後就一步邁出,徐朗與此同時也開始了動作,下墜似乎是從長廊的正中央開始,而他現在還處於裏端,想要更快的下墜,還需要往前多走幾步。
這個動作,很簡單,也很短暫,跑過去隻需要一秒鍾的時間。
但是當徐朗邁出那一步之時,他沉寂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左手,竟然在這一刻開始了瘋狂的顫抖,並且在刹那間就湧現了大量的黑氣,那種濃鬱程度,隻出現過一次!
徐朗登時腳步一頓,他察覺到了心悸的來源,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知道那種折磨了他一下午時間的心悸之感到底來自何處!
因為他的麵前,不隻是零奮力奔跑的身影,在左手的黑氣繚繞下,他的視線才能透過靈異氣息看到,零的身邊擦肩而過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美的令人窒息,美的瘮人心魄,同時也要命!
零剛邁出兩步的身影同樣感受到了身邊的異常情況,意識到事情不對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右目就自行複蘇,開始瞥向了自己的右側!
他又一次與銀裙惡靈近距離接觸,但是這一眼看去卻已經發現徐朗的頭被銀裙惡靈一把捏住,刹那間,剛才還遍布黑氣的走廊裏端,陡然散盡,隻留下一片死寂!
零右目的碧綠色幽光成為了此地唯一一個散發另類氣息之物,但還沒等他真正展開施救,銀裙惡靈的另一隻手卻一把按在了他的頭頂。
轟地一聲!
零的身軀陡然間,被銀裙惡靈直接按進了下一層夢境,詭異的是它竟然不殺!
零愣住了,在這個眨眼的時間裏,他已經完全消失在了走廊之中,根本沒有機會去將徐朗救下來。
徐朗的身軀一陣顫抖,那是靈魂即將抵達地獄的惶恐,是他從未親身體驗過的死亡過程,他的左手在銀裙惡靈的麵前完全不夠看,幾乎在他被那隻冰涼刺骨的手臂抓住頭顱的一刻,就已經喪失了一切翻盤的機會!
而徐朗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大量的鮮血,和一個無頭的身軀,那個身軀是他自己的,他的頭又一次被一隻惡靈活生生扒了下來!
徐朗死了,無可救藥的去死了,是惡靈們熱衷的拔頭死法。
失去了時間回溯權力,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成就都不重要了,他是一隻毫無還手能力的羔羊。
徐朗死的很突然,銀裙惡靈出現的也很突然,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時間,而他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隻是簡單而純粹的三個字,他追求了一輩子的三個字!
“為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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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錯,徐朗死了,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