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風拂柳
花麵冷嘴角一鬆一緊,鼻孔忽大忽小,熱氣便彌漫她整個臉龐。如蓬萊島出水芙蓉,仙氣繚繞。
陳阿蛋看得出神,好像忘記爭奪玄武劍的事情。
桃花隨風來,香氣迎大海。陳阿蛋揉揉鼻子,深嗅一口,佳人就在眼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臉,感覺發燙。仿佛身入火海,火焰燃燒著他。思緒由不得陳阿蛋控製:盡往那方麵去想。
難道是承遼給的藥力發作了?陳阿蛋想,盡誤大事,有機會一定要讓他吃三粒。
陳阿蛋雙手抬到脖子下方,用兩隻手去結扣子。扣子像是打了結一樣複雜,陳阿蛋雙手使勁,才解開最上麵的一個扣子。
該死!
“天氣太熱。”陳阿蛋說。
“我是問你幹什麽的,怎麽從房子上跳下來?”花麵冷說。
“看風景。”
“看風景?”
“其實是看你。”陳阿蛋說著用手捂住了嘴巴。
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有什麽好看的?”花麵冷問。
“不穿衣服的時候好看。”陳阿蛋雙手捂著嘴巴,“我不想再說話,你趕快讓開,讓我進去。”
“流氓!”
陳阿蛋腳步微微後退一步,右手往前一伸。
“把劍收起來,我不和女人動手。”陳阿蛋說。
“來不及了!”
陳阿蛋連連後退,身子左右閃動。
三招之內,花麵冷刺出了三七二十一劍。
她劍法獨特:劍氣所到之處,飄忽不定。她拿著劍的胳膊,伸出收回,伸出時如同撞到彈簧,又快速收回。劍法之快,無處想象。
“這是什麽劍法?”陳阿蛋說。
“七七四十九劍劍法,滋味還過的去嗎?”
“果然是好劍法。”
“剛才隻用了三招,你便沒有還手能力。”
“七七四十九劍劍法,一共七招,每一招都有七劍風雷電馳之速。七招使完,便能刺出四十九劍,故以七七四十九劍為名。普天之下,隻有劍皇冷不二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我爹爹的名諱豈是你張口就來的!”
陳阿蛋把手一伸。
“等一下。”
“求饒?”
“讓我準備一下,剛才你是剩我不備。”
陳阿蛋說完,右腿在前,左腿在後,雙手握拳,雙臂彎屈,平放麵前。氣流運轉,到達心口時,陳阿蛋感到頭仿佛伸到了火爐裏,氣流無法進入。
“真正的實戰,是不會有人給你準備的時間的。”花麵冷說。
七招。
四十九劍。
陳阿蛋左右閃躲,第四十九劍時,陳阿蛋腳下無處可躲,倒在地上。
花麵冷拿著劍,指著陳阿蛋喉嚨。
“小子,殺了你隻會讓你痛快,所以我不殺你。隻需要在你身上留下幾道傷口即可,把衣服脫了。”花麵冷說。
陳阿蛋雙手不住顫抖。
簡直熱死了!
“褲子要脫嗎?”陳阿蛋說。
“你想什麽呢?”花麵冷說。
“這一劍你打算刺哪?”
“胳膊怎麽樣?”
“意思一下就行,別刺太深。”
“可能嗎?”
“啊……”陳阿蛋咬著牙,“你是不是傻?”
“這一劍右胳膊怎麽樣?”
“別太過份,我不傷女人。”陳阿蛋說,“你別逼我發火。”
花麵冷把劍高高抬起。
“等一下。”
“又怎麽了,難道想讓我多刺兩劍。”
“我隻想告訴,我發火時,連自己都害怕。”
“你害怕,不代表我害怕。”
“你太過份了……咦……啊……”
陳阿蛋坐在地上,低著頭,看著右胳膊新出來的兩道傷口,緩緩把頭抬了起來。
“有膽量,你再刺!”陳阿蛋說,“最好在我還不想傷害你之前,把我殺了。”
“你倒是能忍啊。”
“不算多大本事。”陳阿蛋說,“我隻是不想傷害和我無怨無仇的人。”
“死到臨頭,還裝清高。”花麵冷說,“你是想讓我可憐你,然後把你放了?”
“能借一步說話嗎?外麵有點冷。”陳阿蛋說,“還有,把劍放下行嗎?你這樣一直舉著,又一直站在冷風中,不挨冷受累嗎?”
“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
“我看著都累。”
“但是,我不上當。”
“我以為你很容易上當。”
“自以為是!”
“啊……”
“這一劍是給你的教訓。”
“那前三劍呢?”
“刺著玩。”
“x!”
“你說什麽?”
“我說你別再刺了,不然我火氣上頭,對誰都下得了狠手。”
“我倒是想見識見識呢,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一直逼逼,又膽小如鼠的人。”花麵冷說,“想必手段非常高明。”
“我跟你說過了,我不想傷害別人。說這麽多,隻是讓你明白,但你不知好歹。”
“為什麽?”
“因為我是一個理智的人。”
“有多理智?理智到生死由別人掌控?”
“我吃了大補藥,可你依舊毫發無損。”陳阿蛋補充,“一種隻會叫男人更加衝動的藥。名義上能使男人力大無窮,實際上隻會叫人更加衝動。”
“那你可真是我見過最膽小的人,吃了大補藥,還是動都不敢動。”
花麵冷說完,把劍收了起來。她走到原先站著的台階,立在那裏,右手背後,左手扶劍,一動不動。
有病?刺兩劍過癮了?陳阿蛋想,趁她放鬆之際,繞一圈,從側麵進入。得悄無聲息,不能讓她發現。
陳阿蛋縮著頭,拿起地上的衣服,把胳膊朝兩邊一伸,衣服穿在了身上。
天冷,做什麽事都會受到影響。手腳伸不開,和天冷有重大關係。
該死的花麵冷。
雙手緊緊抱懷,陳阿蛋頭又縮了縮,看了一眼花麵冷。順著牆角,朝藏劍樓的另一邊巷道走去。
轉了一圈,陳阿蛋在藏劍樓的另一邊伸出了頭,他眼睛盯著花不冷,貓著腳步,順著牆邊,輕聲輕腳。
陳阿蛋把鎖托在手裏,皺著眉頭。
沒有鑰匙!
看來真的要來硬的了,陳阿蛋想,早些發現這把鎖,也不用花這麽大功夫。還是怪自己不夠細心,才浪費這麽長時間。
“你,把門給我打開。”陳阿蛋說。
花麵冷轉過身。
陳阿蛋看著她,喉頭動了動,頭微微後仰了一下。
花麵冷緩緩把劍拔了出來,劍光奪目,似乎散發著寒光。
寒光劍,六十年寒鐵所鑄。莫不非劍皇冷不二把寒光劍給了花不冷,那他用什麽?陳阿蛋想,難道冷不二已達到劍帝級別,不再用劍?
厲害了!
寒光劍,光芒四射。花麵冷,冷氣逼人。一光一冷,陳阿蛋一時分不清,寒光是由劍發出,還是由花麵冷發出。
陳阿蛋身子動了動,感覺心口一涼。
撲步。
運氣。
氣流運行一周。
下流至雙腳。
很順暢!這說明大補藥,藥力已過。整個運行,沒有受到阻礙。
第六式春風拂柳。
果然厲害!
“快解開我的穴道。”花麵冷說。
“啪啪……”
“啪啪……”
“你敢打我。”花麵冷紅著眼睛。
“這四巴掌你知道是什麽意思。”陳阿蛋說。
“你不得好死!”花麵冷眼角掛著淚水。
“這一下是給你的教訓。”陳阿蛋說,“不能怪我,它太翹打起來順手。”
“有本事,給個痛快。”
“我不殺你,隻要你把鑰匙交出來。”
“別想!”
“那我可得搜了。”
“停手!停手!”
“告訴我鑰匙在哪。”
“你不得好死,千刀萬剮。”
“接著罵,罵得越大聲,我越興奮。”
“把你的臉拿開。”
“可真香啊。”
“嗯……嗯……”
“你哭什麽,我還沒怎麽著呢。”陳阿蛋說,“我隻是想拿到玄武劍,沒想傷害你,是你自討沒趣。聰明點,我保證你平平安安。”
花麵冷臉上沾滿了淚水,眼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往下掉,落入到她的鞋麵上。
寒風冷冷吹,花麵冷不僅沒有笑,反而哭了起來。
當真讓人想不到啊!
嬌滴滴的一個女子,哭得跟被雨淋的芙蓉一樣,叫人看了想摘視為己有,但又猶豫好像不敢摘一樣。
算了,放過她一次。
陳阿蛋轉身,走到門跟前。再次把鎖托在手裏,看了又看,翻來覆去。他又用手摸了摸門,木材所製的花雕門,傳來一股涼意。陳阿蛋又把手收了回來。
砸鎖而進,還是破門而入?是個問題呢。陳阿蛋想,門壞了要修,鎖壞了要換。修門少不了要用木材,用木材就少不了我砍的樹,用我砍的樹,我就得去多砍,這樣我就勉不了去砍樹,就是說我還是砍樹的命,所以不能破門。如果砸鎖,鐵匝就得重新打造一把一模一樣的鎖,打造鎖得生火,生火還是要用木材,還得用我砍的樹。
真的是!陳阿蛋搖搖頭,腦子裏浮現出,自己揮動斧頭的樣子和砍樹傳來的碰撞聲。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鑰匙,不然我真的動手了。”陳阿蛋說。
“誰來救救我啊……”
“你別拉那麽長的音,聽著怪嚇人的。”
花麵冷沒有說話。
“你別這樣,這樣我沒多少勇氣下手,你得罵我。”
“我為什麽要罵你,你又沒對我怎麽樣。”
“是啊,我又沒對你怎麽樣。你刺我兩劍,我打你兩下,扯平了。你為什麽要罵我呢?”
陳阿蛋眼睛轉了轉,再看花不冷時,她不哭了,表情和之前一樣,像是寒霜覆蓋在她臉上一樣。
她的嘴角突然上翹,眼睛眯著,她笑了。
沒有露出牙齒,但嘴唇上翹。
梨花帶雨。
陳阿蛋身子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女子,恍若一座冰山出現在陳阿蛋麵前,冰山散發寒氣,寒氣使陳阿蛋雙腿不住抖動。
這股寒意,使陳阿蛋想到,山下的冰河和冰河上行走的車馬,他們雖然看起來是自由的,但是始終走不出那片冰河。
“受死!”花麵冷揮出寒光劍。
“七七四十九劍劍法!”陳阿蛋失聲說了出來。
“第六式春風拂柳。”陳阿蛋說。
“好快的身法。”花麵冷說。說。
“好快的劍。”
“不要躲躲藏藏。”花麵冷說。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身法快。”
“有本事停下來,和我麵對麵比劃兩招。”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還真以為我刺不到你?”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你別往房子上跑。”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你跑那麽高不怕掉下來?”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你屬什麽的?”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你別站在門口。”
“有本事先刺中我再說。”
“啪!”寒光劍擊中了鎖。
“送你一招。”陳阿蛋說,“這一招叫借刀殺人。”
陳阿蛋一轉身,出現在花麵冷背後,伸出手指,朝她背後一點,花麵冷一動不動。
她站在門口,手還舉著劍。那塊鎖落在了地麵上,陳阿蛋伸出手把門推開。
迎麵一股寒意,藏劍樓內昏暗一片,陳阿蛋揉揉眼睛。
走了進去。
這就是藏劍樓啊。
四周全是劍:長的、短的、大的、小的、寬的、窄的、粗的、細的、黑的、紅的、灰的、青的、銀的、還有木頭的。
陳阿蛋張大眼睛,抬起頭,往上看。
跟著張大了嘴巴。
原來,藏劍樓說是十一層,其實隻有一層,這一樓通天,由下到上,直至樓頂——下粗上窄。
這麽些劍,就像藏劍樓的羽翼,整齊且按高低順序排列。
陳阿蛋走出五步,把手放在劍身上,用手輕輕撫摸。
這把劍也就一動不動,給他撫摸。
接著,陳阿蛋立那,隻眼睛轉動,由左到右,由上至下。
玄武劍出現在陳阿蛋眼睛裏,不知道為什麽玄武劍懸在藏劍樓最高處,也就是樓頂,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順著牆壁,取下玄武劍不是難事。
陳阿蛋腳下發力,身子一躍,整個人騰在了空中。他的腳踩在牆壁上,一步一步走到了樓頂。
他把玄武劍握入手中,前所未有的一種充實感遊遍全身。
他身子一沉,手裏拿著玄武劍,落入到地麵上。
“你不能把劍拿走。”花不冷說。
“為什麽?拿在誰手裏,就是誰的。”陳阿蛋說。
“你拿走了,我就會死。”
“你會死?”
怎麽可能?她隻是不想讓我把玄武劍拿走,陳阿蛋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