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指點江山
馬車迎著風雪前進,車軲轆碾碎了路麵上的冰塊,發出吱吱聲。
陳阿蛋坐在馬車上,把腿伸直。他看著地麵壓出的痕跡和染有泥土的雪花。
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馬車旁邊兩個徒步的鏢師,他們臉紅鼻子紅,嘴裏呼出熱氣。手上戴了一雙不露手指的手套,手套屈卷成圓,拿著一把劍。
陳阿蛋鼻子動了動,又用手揉了揉。
天氣可真冷啊。
陳阿蛋把手放在懷裏,身子緊了緊,轉頭看著馬車上的箱子。
“箱子裏是什麽?”陳阿蛋問。
“不要問。”承遼那邊發出馬蹄聲。
“哦?”陳阿蛋說,“你不讓問,我就不問了?”
“問了也不說。”
“所以我白問了?”
“沒錯。”
馬車一陣顛簸,陳阿蛋在馬車上,身子不停擺動。
像是壓到了石頭。
跟著張大了眼睛。
這……
陳阿蛋趕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像是馬車上突然著火,會燒到他一樣。
“你們兩個使勁拉。”承遼跳下馬。
“這麽多的台階,你們拉不上去。”陳阿蛋說。
“什麽話。”承遼說,“不試試怎麽知道拉不上去?”
“起碼得十個人。”
“我把你送到了練劍堂門口。”承遼說,“你得幫幫我們。”
“你知道,我還有要緊的事。”
“你吃了我的藥,不能說走就走。”
“非走呢?”
“那我攔不住你。”
“夠義氣。”
“我們遲早還會再見麵。”承遼抬頭。
陳阿蛋沒有說話,接著轉身,邁步。
邁出第一步時又停了下來。
他看到林柱站在最高台階上,手裏拿著劍,雙手抱懷,正往下麵看。林柱嘴角上翹,眉毛下沉,在他旁邊還站了十多個拿劍的師兄弟。
林柱朝下麵擺擺手。
陳阿蛋身體一動不動。
目光再次掃過台階上的十多個人,眼斂下沉,額頭緊皺,右腳在前,左腳在後。
出門在外又遇到狗了。
陳阿蛋挺直身子,雙手背在身後,左腿邁出,右腿跟著邁出。
他盡量走得慢一些,好有個心理準備。可是,感覺還是很快就到了林柱麵前。
“你還活著?”林柱微微把頭低著。
“沒死透。”陳阿蛋咧著嘴。
“要不要我幫你。”林柱說,“死透一些。”
“好啊。”
“你還有利用價值,不急。”林柱說,“告訴我王子現在在哪?”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會問嗎?”
“說不定。”
“你消遣我?”
“不要衝動,把劍收起來。”
“怕了?”林柱說,“還是說,你是想留著體力在練劍堂弟子選拔中使用?”
“都不是。”
“那是什麽?”
“今天,我不想傷人。”
“你想傷能傷得了嗎?”
“別逼我。”
“才一晚上不見,就開始裝老虎啊?”林柱說,“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傷得了我。”
“你知道我忍了你多少次了嗎?”
“多少次?”
“三十六次。”
“所以?”
“所以,別逼我。”陳阿蛋說,“趕快讓開,讓我走過去。”
“我倒要……”林柱捂著嘴巴,又看了看捂著嘴巴的手,鮮血已把手染紅,“你敢打我!”
林柱瞪大眼睛,血淋淋的牙齒露了出來。
“把他圍起來。”林柱大喊。
十多個拿劍的師兄弟,邁出小碎步,形成一個圓。陳阿蛋站在圓的中央,林柱站在陳阿蛋麵前。
師兄弟們一一拔劍。
嗖!
嗖!
嗖!
“今天你死定了!”林柱說。
時間不多了,陳阿蛋想,留給王子的時間不多了,再拿不到玄武劍,恐怕……
陳阿蛋抬起頭,看看太陽,太陽出現在正南方,這說明已經中午了,就是說晚上一定要拿到玄武劍並帶到山穀,去與黑衣人會麵,並達到獸命劍技。
他眨了眨眼睛。
救人要緊,陳阿蛋想,可惜沒機會成為練劍堂弟子了。那不重要,反正練劍堂弟子也沒有那麽稀罕。
想完這些,陳阿蛋雙腿弓步,手掌朝上,沉入腹部,運氣至丹田。一股氣流再由腳掌至小腿達到腰部,與丹田之氣相聚。這股氣流再經獸脈,直運頭頂,到達頭頂時突然散開,分散雙肩,氣流由上至下,經雙臂運行,聚集指間。
這一招空氣劍法第五式指點江山,勢必能衝破眼前的阻礙,叫林柱倒地不起。
陳阿蛋低頭看著指間,隱隱氣流在指間環繞。
“你們還傻站著幹嘛?”承遼大喊,“快過來幫忙啊!”
x!
陳阿蛋一分神,指間氣流消失不見。他咬著牙,從人縫看向承遼。他和另外兩個鏢師,正往這邊看,兩隻手在麵前揮動。
“快過來,快過來。”承遼說。
“滾蛋!”林柱朝下麵大喊。
承遼站在下麵,一動不動。
“你同夥?”林柱看著陳阿蛋。
“幫過我。”陳阿蛋說。
“那就算是了。”林柱說,“讓他過來。”
承遼帶著兩個鏢師走了上來,十多個師兄弟又把他們圍了起來。
“你認識他?”林柱說。
“認識。”承遼說。
“他叫什麽名字?”
“他有兩個名字,你問的是哪一個?”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知道的可多了,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行,你在下麵喊什麽喊?”
“馬車拉不上來,需要幫忙,我看你們站著也是站著。”
“這麽高的台階你能拉上來,你不知道把東西搬上來嗎?”林柱說,“你是不是幫過他?”
“幫過。”
“幫過的話,就說明你們是朋友了。”
“他沒幫我,算一半的朋友。”承遼說。
“還挺聰明。”林柱說,“現在帶著你的人,和馬車在我麵前消失,能不能做到?”
“不能。”
“你不怕?”
“不怕。”
“為什麽?”
“混口飯吃。”承遼說,“有人手,所以不怕。”
“就他兩個?”
“沒錯。”
“我這可有十二個人,加上我有十三個。你們加起來也才四個人。”
“你們是人多,不過四個人要是多了就會更多。”
“但是現在隻有四個人,是你自己不走。”
“有本事,等我人多了,我們再一較高下。”
“你太天真了。”林柱說,“動手。”
“等一下。”陳阿蛋說。
“你還有遺言?”林柱說。
“內急。”
“你想逃跑?”
“哪有,我來這裏就是想上個茅房,哪知道遇到你了。”
“我可沒有那麽容易上當。”
“你難道剛才沒有注意,我在那裏弓步?收腹提肛嘛,不然真的拉出來了。”
林柱眼睛轉了轉。
“你們倆個跟著他。”林柱說,“我們先在這裏等著。拉好了,把他帶回來。”
“是。”
陳阿蛋走在最前頭,他身後跟著兩個拿劍的師兄弟。陳阿蛋接著走著,離林柱越來越遠。
那倆個拿劍的師兄弟,緊跟著陳阿蛋,陳阿蛋轉過牆角。此時,已看不到林柱。
剛才不能打起來,陳阿蛋想,不能連累了承遼,他幫過自己。自己的目的是趕快脫離,找到玄武劍,是目前最重要的。至於林柱,等救活了王子再找他算賬。
陳阿蛋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咧著嘴,露出牙齒。
可憐了這兩位拿劍的師兄弟,陳阿蛋想,林柱太小看我了,隻派這兩個人跟著我。
陳阿蛋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他邁出步子,緊貼著兩位拿著劍的師兄弟。把手背在了身後,抬起頭,看著兩個人。
趁機偷襲,隻等兩個師兄弟靠近,陳阿蛋想,做事件還是要腦筋轉運,不能硬來。不要怪我,是你們擋我去路。但是,還是要想辦法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萬一失手,就跑不掉了,更何況不知道他們是什麽實力。
“你們沒有參加練劍堂弟子選拔?”陳阿蛋說。
“沒有。”
“不想參加嗎?”
“有大公主和邊關小將軍蘇練,我們參加也沒有用。”
“他們分出勝負了?”
“上午的一場蘇練勝了,還有下午一場。如果大公主勝了,明天還有一場。”
“三局兩勝?”
“對。”
“這樣啊。”
“你……”
陳阿蛋把手高高舉起,沒想到輕輕鬆鬆。
把兩位師兄弟放倒後,陳阿蛋沿著巷道往前跑。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藏劍樓。
陳阿蛋跑到了巷道盡頭,立馬停住了腳步。
林柱像幽靈一樣,出現在陳阿蛋麵前。
他看破了我的計謀?陳阿蛋想,果然夠陰。
陳阿蛋把緊皺的眉頭,鬆開。
這一次可真的要以實力取勝了。
雙腿張開,再次形成弓步。
獸魄還不能與魂力結合,所以隻能使用魂力劍技。雖然氣流通過獸脈,但無法引出玄武魄。但是,這第五式指點江山,似乎也威力極大。
“還在忍著呢,是不是沒找到茅房?”林柱說。
“你早知道我會逃跑?”
“不知道,隻是有些擔心,所以就一直跟著。”
“夠謹慎的啊。”
“你敢騙我!”
陳阿蛋向四周看了看,出口都被堵住了。
這時,林柱拔出劍,衝向陳阿蛋。
陳阿蛋一轉身,從林柱身旁劃過,出現在他背後。一招指點江山,對準了林柱後背點去。
“啊……”
林柱倒在地麵。
隻一招。
就一招。
用了一招。
用了一招,擊敗了林柱。
十個師兄弟瞪大眼睛,順著巷口,通通跑了出去。
隻留下陳阿蛋和林柱,陳阿蛋看了看四周。身子一躍,站在了房頂上。
這下,可沒有誰能攔我吧!
陳阿蛋雙腿發力,幾個跳躍,便看到一座十一層的高樓。
高樓正門處,寫著藏劍樓。
沒錯,就是這裏了。
陳阿蛋接著看去,藏劍樓門窗緊閉,在大門處站著一個穿紅衣服的人。
女人。
她手裏拿著一把,白色的劍,劍鞘上一顆寶石,閃閃發著青光。
女子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長發,臉白,眼睛大,厚嘴唇。給人的感覺沒有那麽瘦,因為臉上肉比較多。
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身上穿著一件紅色披肩,披肩無風自動。
她就是寒風冷冷吹,花麵冷?陳阿蛋心想,這麽大的藏劍樓,既然隻派她一個人看守。得小心,不能硬上,因為不知道她是什麽實力。萬一自己也裁在了這裏,自己死定了,王子也沒得救了。
不過她這小身板,還真叫人懷疑她的實力。要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難道是空城計?不過看起來更像是美人計。前突後翹,身子站得一點也不直,實力也不過是劍士圓滿吧?比自己高一級別,如果真是她一個人,憑著自己的空氣劍法,打個持久戰,或許還能勝出。
陳阿蛋想完後,揉了揉鼻子。
得抓緊時間。
陳阿蛋從一邊的房子上跳了下來,落到寒風冷冷吹,花麵冷的麵前。
立刻就能聞到一股桃花香,陳阿蛋深吸一口。不是桃花季節,哪裏來的桃花香?
難道走了桃花運?
女子看著陳阿蛋。
“什麽人?”她的嘴巴動了動。
“男人你都看不出來?”陳阿蛋壓低聲音,皺著眉頭。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女子說,“我是問你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