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玄武劍
年輕人身子一躍,雙腳著地,看著陳阿蛋,陳阿蛋也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年輕人。
他身後那匹馬,發出呼吸聲。年輕人伸出手,朝他身後的兩個人擺了擺。接著,那兩個人拿著包袱跑了過來,年輕人把包袱打開,裏麵一塊塊大餅,沒有順序地擺放著。
餅要是熱的就好了,陳阿蛋想,不知道是什麽餡的?
手裏接過一塊大餅,餅身發涼,拿在手裏,就像拿著一塊冰。
“我叫承遼。”年輕人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陳阿蛋張大嘴巴一咬,皺起了眉頭,抬頭看著承遼。
他長了一張十八九歲的麵孔,身材恍若天地所造,如青草山一樣高大,試圖遮擋所有天上落下的雪花。一件大襖,雪地熊皮製,披裹肩頭,並把身子包得嚴嚴實實,有一刻,看起來他就像是獵人們所要捕獲的獵物。從上至下,先打量到的是他的頭發,頭發上覆蓋了一層雪花,較多雪花在他頭發上結成冰,他的短發每一根發尖朝上豎起,形成一搓搓的,仿佛頭上長滿了竹筍。他的眉毛,傾斜臥於眼睛上方,不太直,也不是很彎曲,閃耀絲絲光芒,能使人聯想到天上彎彎的月亮,是不是被嫦娥給拉直了?竟會使兩者如此相似。接著,他的眼睛眨動了一下,閃閃發光,卻又忽明忽暗,顯然眼睛已不是眼睛,而是一根燃燒的蠟燭,因為隻有蠟燭才能發出微微光亮。蠟燭熊熊燃燒著,一滴蠟燭油滴落下來,附在他的左眼下方,這一滴由蠟燭形成的痣,恍若情人的眼淚,久久不能與臉頰分離。他的整個麵部浮現出一種沙黃色,這種沙黃色是太陽給予他的,隻有遊遍世間每個角落,才會留下這樣健康的膚色。
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不過他的經濟條件,似乎遇到了難處?
“你這餅太硬。”陳阿蛋說,“咬不動。”
“時間長了。”承遼說,“你叫什麽?”
“陳……”陳阿蛋說,“陳阿蛋或者陳河。”
“你有兩個名字?”
“不重要。”
“你看起來需要幫忙。”承遼說,“我能幫到你嗎?”
“天知道。”陳阿蛋說,“我是說謝謝你的餅。”
“我這還有。”承遼說,“如果需要我這還有藥。”
“我的氣色真那麽差?”
“誰知道呢?”承遼肩膀一鬆。
陳阿蛋看了他一眼,把餅放在懷裏。他身子一躍,來到了另一處空蕩的地方。
他左腳用力往地麵一踩,飛入空中。接著,一隻血紅色玄武出現在空中,玄武身子一轉,試圖倒立。腳朝上,頭朝下。玄武散發的光芒,忽明忽暗,漸漸就看不到了。玄武看不到了,陳阿蛋摔入地麵。
頭朝下,額頭流出血來。
“沒用的。”黑衣人說。
額頭傷口處的血,慢慢滑向眼角,陳阿蛋坐在那,一動不動。
他盯著黑衣人。
眼角泛起了淚光。
陳阿蛋站了起來,走向黑衣人,接著在黑衣人麵前跪了下來。
他看著黑衣人坐著的那塊石頭,嘴角動了動,呼吸急促。
“你是高人,告訴我怎麽辦?”陳阿蛋說。
“我的確是高人。”黑衣人說。
“你說。”
“獸魄與魂力無法結合,自然達不到獸命劍技。”黑衣人說,“強行結合,隻會血氣倒流。”
“我要救王子。”
“你已懂得運用魂力,甚至對空氣劍法了如指掌。也引出了獸魄。”黑衣人說,“這時,還需要一個引子。”
“引子?”
承遼走了過來,把藥拿在手裏。
“我這裏有很多藥,我想可能會有你們要的引子。”承遼說,“那位躺著的,再不救,恐怕就沒命了。”
“我現在不需要藥。”陳阿蛋指著一塊石頭,“你可以先坐在那裏,不要說話。”
“你什麽態度!”承遼說,“我是真心想幫你。”
“告訴我引子是什麽?”陳阿蛋看著黑衣人。
“非知道不可?”
“非知道不可。”
“你不怕死?”
“怕。”
“那不能告訴你。”
“但,救不了王子,我更怕。”
“為什麽?”
“因為我怕死。”
“很好。”
“什麽很好?”
“怕死很好,能幹大事。”
陳阿蛋沒有說話。
黑衣人看著陳阿蛋低著頭。
“怎麽不說話了?”黑衣人說。
“該說的說了。”
“玄武劍。”黑衣人說。
陳阿蛋抬起頭,張大眼睛,看著黑衣人的眼睛。
“玄武劍?”陳阿蛋說。
“隻有玄武劍為引子,獸魄才能與魂力結合,達到獸命劍技。”黑衣人說,“沒有玄武劍,你的空氣劍法練得再說,也沒有用。”
“玄武劍現在在哪?”
“雪國藏劍樓。”
“什麽樣子?”
“蛇身,龜紋。通體紅色,沒有劍鞘。”
“劍長五尺,對不對?”
“你見過?”
“見過。”
“在哪?”黑衣人問。
“山頂小屋,我和陳叔住的地方。”陳阿蛋說,“陳叔一直把劍藏在床底下。”
“陳叔給你看過?”
“經常給我看。”陳阿蛋說,“我現在就去拿。”
“不用了。”
“為什麽?”
“不在那了,現在玄武劍在雪國藏劍樓。”
“你怎麽知道?”
“沒猜錯的話,你是八年前看過。”
“你怎麽也知道。”陳阿蛋說,“你是什麽人?”
“高人。”
“有多高?”
“想有多高,有多高。”
“我現在就去拿。”
“怎麽去?”
“走去。”
“不能去。”
“為什麽?”
“你在雪國沒有聽過,寒風冷冷吹,花麵冷?”
“寒風冷冷吹,花麵冷。當然聽過,聽說她的名字和姓就一個字‘冷’沒有見過她笑過,她也從來不笑。”
“她笑過,隻是見過她笑的都已經死在了她的劍下。”
“你又知道。”陳阿蛋說,“你是什麽人?”
“就是她看守藏劍樓,你進不去,也出不來。”
“可是空氣劍法,就是從藏劍樓拿出來的。”
“你拿出來的?”
陳阿蛋搖搖頭。
“那是因為她想讓別人拿。”黑衣人說。
“但是,我要救王子。藏劍樓非去不可。”陳阿蛋說。
承遼又走了過來。
“我這裏有藥,可以先給他吃。”承遼說。
陳阿蛋看著承遼手裏的藥。承遼笑了笑。
“希望可以幫助到你們。”承遼說。
“什麽藥?”陳阿蛋說。
“大補藥。”
“補哪?”
“血氣。”
“對身體沒有影響?”
“大補藥當然對身體有影響。”承遼說,“力大無窮。”
“給他吃,越多越好。”
“不用,一粒就夠。”
陳阿蛋站了起來。
“你們在這看著,我去去就回。”陳阿蛋說。
“不能去。”黑衣人說,“你不是她的對手。”
黑衣人跟著也站了起來,站在陳阿蛋麵前。
陳阿蛋身子一動,往黑衣人旁邊走去。黑衣人跟著一動,又站在了陳阿蛋麵前。
陳阿蛋看著他,他看著陳阿蛋。
寒風呼呼從兩人麵前吹過,吹動了陳阿蛋頭發,頭發擋住了眼睛,陳阿蛋眼睛動都沒動。
一縷陽光照亮了陳阿蛋的臉,太陽終於升了起來。
陳阿蛋看到山穀被照亮,白色雪花被照得透露出紅色,遠方鬆樹林看起來像是一片紅海,仿佛太陽無處不在,紅色無處不在。
把腿向前邁出一步,陳阿蛋走到了黑衣人麵前,兩人臉對著臉,眼睛看著眼睛。黑衣人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陳阿蛋麵前。陳阿蛋接著又邁出一小步,這一次,兩人離得更近了。
陳阿蛋呼吸急促,身體起伏。
眼前的人實力強到不可想象,陳阿蛋想,假如來硬的,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不硬來沒有別的法子。他不會殺我,不然早殺了。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他打一架,不然一定走不出山穀。
“讓開。”陳阿蛋說。
“不讓。”黑衣人說。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留給你的時間還很多。”
“留給王子的時間不多。”
“是。”
“還不讓開?”
“讓開了,留給你們兩個的時間都不會多。”
“多也好,少也好。拿不到玄武劍,怎麽達到獸命劍招。”
“就算你拿手玄武劍,他也隻有一天的時間。你能肯定自己在拿到玄武劍後,能達到獸命劍技。何況還有寒風冷冷,花麵冷在。”
“總得試試。”
“別以為自己覺醒了玄武魄就天下無敵,你是一個衝動莽撞的人。”
“總得試試。”
“你知道你的重要性嗎?”
“總得試試。”
“你若是死了,將死的不止你一個,也不止王子,還會有更多的人。”
“總得試試。”
“執迷不悟。”
“總得試試。”
“向我出招,我站著不動。七招內你能把我擊倒就讓你過去。”
“當真?”
“你還有別的辦法?”
黑衣人果然站著一動不動。他立在風口,長衣飄起,身體周圍彌漫著金色光芒。光芒形成一個圈,把黑衣人覆蓋在裏麵。
好強的氣場。
陳阿蛋心跳加速,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臉色一沉,眼睛猛然睜大。
陳阿蛋倒是想試一試玄武魄,有什麽不一樣。
“劍來!”陳阿蛋喊出了聲,他食指呈劍,金雞獨立。
紅色光芒把陳阿蛋覆蓋,一條大蛇順著陳阿蛋食指破光而出,紅色大蛇衝向天際。
“空氣劍法第一式,無縫不入。”陳阿蛋大喊。
緊接著,陳阿蛋做出奔跑姿勢,身子下彎,左腿跟著下蹲,右腿後伸。
“再加一式,空氣劍法第二式,乘勝追擊。”
無縫不入加上乘勝追擊,如同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後浪推前浪,力量會源源不窮。有黑衣人苦頭吃了。陳阿蛋想,等到兩波力量擊到黑衣人時,再來第三式,風吹褲襠。就算他再厲害,恐怕也會守不住三波進攻。
“還說七招,三招足夠。”
陳阿蛋身體倒立,使出風吹褲襠這要命的一招。
他忽然間,感到氣血下沉太快。頭朝下摔了下來,牙齒碰到了一個小石塊,他捂著嘴。
風吹褲襠需要倒立,玄武魄力量強大,陳阿蛋感覺身體難以承受。無論如何,都不能有效使出這一招,反而自己還要忍受不必要的傷害。
承遼從遠處走了過來,陳阿蛋抬起頭看著他。
“你沒事吧?”承遼伸手把陳阿蛋扶起,“你打不過他,他的氣場比你強太多。而且剛才這一招,你還沒有使出來。”
“沒想到你能看的出來。”陳阿蛋說。
“需要幫忙嗎?”
“怎麽幫?”
“我這有藥。”承遼說,“大補藥。”
“有用?”
“力大無窮。”
“都給我。”
“不行,不過可以給你兩粒。”
陳阿蛋接過,兩粒黑色的藥,張大嘴巴,把藥放在了嘴裏,吃了下去。
似乎真的有用,陳阿蛋朝承遼咧著嘴。
“這藥等一會才能起效。”承遼說。
“但我感覺,力量好像增加了。”陳阿蛋說。
“不會,我的藥我了解。”
陳阿蛋不再說話,招招手,承遼向後退了七步。
“空氣劍法第四式,迎麵殺敵。”陳阿蛋大喊,衝向黑衣人。
黑衣人手一伸,一股金色氣波打入到陳阿蛋心口,陳阿蛋身體騰空,落入到地麵。
承遼看到,牙一咬,眼睛一閉,身子向後一躲。
黑衣人走了過來,看著躺在地麵的陳阿蛋。陳阿蛋昂著頭,看著黑衣人,眼睛張的大大的,緊閉雙唇,一句話也沒有說。
“你可以走了。”黑衣人說,“我給你身體裏注入到麒麟魄,可以暫時保你性命。”
陳阿蛋站了趕來。
“你隻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黑衣人說,“兩個時辰內沒有人能傷得了你。”
“寒風冷冷吹,花麵冷也傷不了我?”
“傷不了,麒麟魄無堅不摧。”
“你是什麽人?”
“帝都,北城關大將軍。”
“帝都的人,怎麽會在雪國。”
“托人之事。”黑衣人說,“你還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