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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戰

  王月再一次躺入雪地裏,嘴角流出了鮮血。林柱飛奔到跟前,扶起王月,他跌跌撞撞,自己也裁了一跟頭。


  “你們站在原地不要動!”蘇練說時,青龍劍拔了出來。


  陳阿蛋看到蘇練奔向幽冥蛇王,彎著身子,立在王子身邊,雙手張開,擋在王子前麵。


  蘇練奔跑,他身後雪花飛起,身子騰入空中。右手拿的青龍劍,發出青光,把白色雪照耀成了青色。把原本黃昏時的昏黃,變成了青色。陳阿蛋看向四周,呈現在眼前鬆樹全都變成了青色。


  “這是……”陳阿蛋張大嘴巴,“劍士圓滿境界,魂力入劍!”


  蘇練十九歲魂力入劍,而且他是萬裏無一的五獸青龍魄。不愧是酒鬼王邊關小將軍蘇練,陳阿蛋瞪大眼睛,假如陳阿蛋自己達到劍士小圓滿,他就滿足了。別人就不會再叫他笨蛋。


  “小龍問路劍法!”蘇練喊著。


  青龍劍發出青光,配合小龍問路劍法。蘇練身子平衡在空中,劍尖對著幽冥蛇王。青光奪目,陳阿蛋皺眉頭看去。


  “轟!”


  雪花再次漸起。


  “嗖!”


  青龍劍落在陳阿蛋麵前,劍身入雪,隻剩下劍柄露在外麵。蘇練飛向旁邊的鬆樹,鬆樹一震,樹上雪花抖落下來。鮮血掛在蘇練嘴角,接著蘇練又大口吐出了一口。


  “這……”陳阿蛋瞪大眼睛。


  接著轉頭看向幽冥蛇王,幽冥蛇王也看著他。


  它的身子沒有動,蛇頭垂下,伸到陳阿蛋麵前,口裏吐出信子,一伸一伸。


  粘液從它嘴裏流出,獠牙泛黃,有一棵鬆樹那麽粗。散發出的氣味,叫陳阿蛋聞了喉嚨一緊一鬆。


  陳阿蛋張大嘴巴,身子不停向後移動。直到身子緊緊貼在王子身上,再也不能移動。


  “不要再過來。”陳阿蛋說出了聲。


  蛇王隨即張大嘴巴,陳阿蛋眼前一黑,感覺到身體不受自己控製,像是飄在空中。


  麵部抽動,眼睛充血,熱血翻湧。他感覺心口壓上了一場大石頭,這塊石頭迫使他握緊雙拳。


  陳阿蛋衝向蛇王。


  “為什麽?”


  他怎麽也想不到王子還有力氣,在危險來臨一刻,把他推開。陳阿蛋一邊跑一邊紅著眼睛,你這等於是送死。


  陳阿蛋看著王子,王子的胳膊被蛇王咬住,他整個身子掛在蛇王的嘴角。


  鮮血染紅子王子的右胳膊,他疼痛到發不出一點聲音。王子整個臉部開始變形,像一層白雪覆蓋上麵,蒼白到可怕。


  他整個身體一直擺動,頭低垂著。


  陳阿蛋雙手拿著青龍劍,從地麵躍起,並高高舉起。


  “啊……”陳阿蛋眼睛映出血絲。


  “轟!”


  身子輕輕飄飄落入地麵,陳阿蛋覺得自己心口石頭被擊碎。


  “走。”王子說。


  陳阿蛋沒有張口,一直盯著王子看。他能聽到周邊的風聲,雪花打向臉龐,傳來刺痛。


  要死一起死,陳阿蛋眼角流出眼淚,他低下了頭。


  這是?


  陳阿蛋看向地麵。


  狂風翻動地麵上的書籍,一個小人手裏拿著劍,一招一式比劃著。陳阿蛋看得入神,周圍風雪聲慢慢消失,他什麽也聽不見了。


  他感覺到自己處在一個飄渺的世界裏,在他周圍一直有一個透明的人,那人手裏拿著一把劍,在陳阿蛋四周形成一個圓。本來是一個透明人,接著越來越多的透明人,每個人所比劃的劍招都各不相同:有的人蹲著,有的人站著,有的人飛在空中,有的人倒立,有的人在原地轉圈。


  這是《空氣劍法》?陳阿蛋看得仔細,仿佛這些透明人是從他腦海中浮出。


  透明人慢慢消失,陳阿蛋越來越感到寒冷,風雪聲漸漸浮現在耳邊,他感覺到身體裏充滿了力量,猛然睜開了眼睛,眼睛裏發光芒。


  王子緩緩抬起頭,與陳阿蛋相望,接著王子身子一震,向後收縮了一下。


  “空氣劍法!”陳阿蛋咬著牙。


  他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隻留下殘留的雪花。接著陳阿蛋出現在另一邊,再一看時,又消失了。他的人出現在了空中,接著消失,出現在一棵鬆樹上。


  “這……劍士小圓滿?”王子說出了聲,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不是笨蛋,陳河絕不是笨蛋。王子笑得露出子血淋淋的牙齒。


  “空氣劍法果然厲害,就算是劍士圓滿境界,想勝他百招內都不容易。大圓滿,恐怕想勝出也得十招。”蘇練在一旁細細打量,“假如魂力劍技,達到圓滿境界魂力入劍,再與大圓滿交手,那就不是多少招式的問題,而是幾天幾夜的問題了。”


  蛇王尾巴甩動,掃斷了周圍的鬆樹,卻始終沒有打中陳阿蛋。幾個消失間,陳阿蛋出現在了王子跟前。


  青龍劍對準了蛇王眼睛,蛇王頭一甩,把王子甩落到地麵。接著蛇王向陳阿蛋張大嘴巴,發出聲音,震動了山間。


  嗖嗖聲出現在耳邊,一直看不到陳阿蛋身影,隻能看到雪花的殘留,以此來判斷陳阿蛋從哪裏消失,卻猜不透他會出現在哪。


  “你們快走。”陳阿蛋說,“我來拖住它。”


  “要走一起走。”王子說。


  “快走!”


  “不行!”


  “聽我說。”陳阿蛋說,“你們先走,我能逃脫。”


  “劍士圓滿境界,魂力入劍都傷不了它,你小圓滿怎麽逃脫?”王子說完,吐出一口鮮血。


  “再不走,我們都會死在這裏。”陳阿蛋說,“你個傻子。”


  “一起走。”王子說,“或者一起死。”


  “你隻會給我添亂。”


  “你還記得八年前嗎?”


  “八年前?”


  “也是這個地方。”王子說。


  “陳叔死的那一年。”


  “我第一次狩獵。”


  “你給了我一塊餅。”


  “第二次狩獵?”


  “我幫你打死了一隻野狼。”


  “而你養傷三個月。”


  “你就三個月給我送吃的,還吩咐下人幫我砍樹。”


  “後來我父親知道了。”


  “是雪國王。”


  “沒錯。”


  “你說你還會來。”陳阿蛋說。


  “我們結成同生共死的兄弟。”王子說。


  “沒錯。”


  “所以……”


  “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先走。”


  陳阿蛋出現在王子麵前。


  “走不走?”陳阿蛋說。


  “不走。”王子說。


  “走不走?”陳阿蛋說著,用青龍劍在胳膊上割出一道口子。


  “要走一起走。”王子說。


  “走不走?”陳阿蛋又割出一個更大的口子。


  王子沒有說話,走到王月旁邊,撿起地上的劍,用左手拿著。他高高把劍舉在空中,連續在失血過多的右胳膊上刺了兩劍。


  “你做什麽?”陳阿蛋說。


  “讓我先走可以,除非現在就把我這隻右胳膊砍掉。”王子紅著眼睛。


  “我不想傷害你。”陳阿蛋咬牙,“你別逼我。”


  “你已經傷害我了。”


  陳阿蛋緩緩抬起頭,看著王子。


  “噗!”


  青龍劍刺進了陳阿蛋肚子裏,陳阿蛋嘴角流出鮮血,眼睛充滿了血絲,他看著王子。


  “現在我們扯平了。”陳阿蛋說。


  王子張大了嘴巴。


  “同生共死。”王子說著,揮出長劍,朝自己的右胳膊砍去。


  “啊……”王子咬著牙,跪在雪地中。那隻右胳膊滾到了陳阿蛋腳低下。


  陳阿蛋感覺整個身體都軟了,雙腳失去力氣,雙腿像沒有了骨頭。整個人跟著跪了起來。


  鮮血從兩個人嘴角一滴一滴落下,傷口處像洪水衝破了堤壩,鮮血湧動。


  血腥的氣味充刺著眼睛,陳阿蛋想起,第一次和野狼搏鬥,用胳膊緊緊勒令了它的脖子。而自己的眼睛就像現在的眼睛一樣,所有的力量都湧動到了眼睛裏。


  “我們這輩子都扯不平了。”王子說。


  “行吧。”陳阿蛋說。


  兩個人都平躺在地麵上,大口呼吸著空中的寒氣。頭朝上,仰望天空,一棵棵鬆樹又映入了眼簾。


  陳阿蛋看到那條蛇王又開始甩動尾巴,眼前的鬆樹一棵棵從眼前消失。林柱背起王月,手裏拿著一把劍,向山下奔跑。蘇練慢慢起身,卻又倒了下去,他接著又起來,又倒了下去,最終沒有再起來。


  蛇王朝天空吼了一聲,聲音仿佛傳遍了整個天際。王子眼角流下了眼淚,他的目光看向王月離去的方向。


  “你就是一個傻子。”陳阿蛋說。


  “別人說的不錯,你是一個笨蛋。”王子說。


  “傻子也好,笨蛋也好,都已經不太重要了。”陳阿蛋說。


  “沒錯,至少你向自己證明了你不是一個笨蛋。空氣劍法在雪國除了你,還沒有一個人會。”王子說。


  “而你,不喜歡的時代對你來說也結束了。是好事。”


  “死的確是好事。”王子看了一眼陳阿蛋,“不是嗎?”


  陳阿蛋沒有說話,卻又看向了蛇王。


  “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還有一口氣再拚一次,你願意嗎?”陳阿蛋說。


  “當然願意。”王子說。


  兩人目光相對,慢慢相扶著站了起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劍。


  他們再一次飛奔,朝蛇王的方向奔去。蛇王對著兩人張大了嘴巴,尾巴一甩,把兩個人包裹了起來。


  接著,蛇王消失在這片鬆林中。隻留下倒塌的房屋和地麵斷了的鬆樹。


  陳阿蛋感受到身體帶來的疼痛,使他一動也動不了。眼睛慢慢睜開,他看到,一個月亮掛在自己麵前,接著月亮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直到很遠很遠,才看清滿天星辰。


  身體兩邊是高高的大山,大山仿佛伸到天空。就像睡倒看鬆樹時一樣。


  四周還能聽到風雪聲,卻又感覺離得很遠。如同待在屋子裏聽風雪聲一樣。


  血腥味依舊在周圍遊蕩,陳阿蛋想起,蛇王用尾巴把他和王子卷起時,便失去了知覺。


  他慢慢起身,看到王子躺在一邊的枯草地上,閉著眼睛。斷臂的地方,已經發黑。


  身子的另一邊,蛇王就在那盤著。陳阿蛋心頭一震,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陳阿蛋接著看到,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一隻手拿著匕首一隻手拿著碗,從麵前經過。連看都沒看陳阿蛋一眼,徑直走向那條蛇王。


  他拿著匕首對著蛇王尾巴,手上一用力,蛇王的尾巴便流出了鮮血。


  好大的力,蛇王堅不可摧,他隻輕輕一用力,便把它的皮給割破了。陳阿蛋想,這人,是什麽實力?他又是什麽人?是敵還是友?他這是要幹嘛?

  一連問題出現在陳阿蛋腦裏。


  那人把碗放在蛇王傷口的下方,蛇血流向了碗裏,一直把碗裝滿為止,那人才從原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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