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冥蛇王
除了陳阿蛋站在門口處,其餘的人全部圍坐火堆邊。
那壺放入火堆上的竹葉青已經溫好,可以入肚。
陳阿蛋回頭看了看,蘇練坐著,他身子挺直,氣息聞不可聞。而他的青龍劍放在一邊,沒有拿在手裏。
拿出提前熱好了的熱水,陳阿蛋用手裏的杯子接了一杯,給躺入草堆裏的王子端去。王子體弱,不能喝酒,必須先用熱水來暖暖身子。
王子慢慢伸出手,動作緩慢,所有人都注視著。
他們隻是眼睛動了動,身子卻一動也不動。
但王月和林柱的臉上卻現出了著急神色,他們一定是在等著陳阿蛋能拿出更多的杯子,好用器皿來裝酒喝。
陳阿蛋看著王子,嘴角往上一翹。他轉過身,步伐輕鬆,走到了火堆邊。
把拿出來的四壺酒全部放入到火堆裏,並不斷往火堆上加入更多的幹柴。幹柴遇到烈火,火勢越來越大。
沒有人阻止陳阿蛋,陳阿蛋心裏放心多了。
“酒馬上就能好了。”陳阿蛋說,“但是,沒有杯子了。”
“我們可以嘴對嘴用酒壺喝。”蘇練說。
“也不是不能。”王月說。
陳阿蛋向王月懷裏看去,伸手向她懷裏摸。
王月一揮手,給了陳阿蛋一巴掌。
“你幹嘛打我。”陳阿蛋大喊。
“你不老實。”王月說。
“你這人……”陳阿蛋說,“你們先喝,《空氣劍法》我先替你們保管。等到喝完酒,你們分出了高低,我再把劍譜給你們。”
“不必。”蘇練說,“先放她那,如果她贏了自然是她的。如果她死了,我自然會把劍譜拿過來。”
陳阿蛋沒有說話。
“看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就知道沒安什麽好心。”林柱說,“保管也輪不到你,還有我呢。”
林柱把頭抬了起來,看著陳阿蛋。
“狗仗人勢的狗。”陳阿蛋說。
“你說誰是狗?”
“說的就是你。”
“你想怎麽樣?”林柱說著站了起來。
“來啊!”陳阿蛋把袖子卷了起來。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王月把劍橫拿在手裏,對著陳阿蛋,“他可是我的人。”
“你敢動他一下試試。”蘇練拿著劍指著王月。說:“在我沒拿到《空氣劍法》前,這裏由不得你們大喊大叫。”
幾人僵持不下,除了幹柴燃燒的聲音,四周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劈裏啪啦聲和心跳的節奏不某而合。火焰的熱度,似乎也吸到了肚子裏,叫人心頭一蕩。
“大家先把劍都放下,聽我說。”陳阿蛋小心翼翼開口,“我是覺得王月公主,是因為不想叫別人得到,所以她有可能會把劍譜給撕了。”
“住口!”
“說到你心坎裏去了?”陳阿蛋說,“如果交給林柱保管的話,他是公主的人,所以一定會聽她的話。隻要公主下一聲命令,林柱就會把劍譜給撕了。”
“我殺了你。”王月揮出一劍。
陳阿蛋感覺到一絲涼意,接著用手捂著脖子,他感到粘粘的液體布滿了手上。一股血腥味,叫人頭暈目眩。
盡管蘇練出手相救,但王月出招在先。這一劍雖然沒有完全擋下,也幸好是打偏了一寸。
“酒還沒喝,就想先分出高低嗎?”蘇練說。
“大公主,眼前的人不好對付,小心才是。”林柱說。
“還是有聰明人嘛。”陳阿蛋笑出了聲。接著說:“這一劍我記下了。”
王月把劍重重地向劍鞘裏一收,坐了下來。
陳阿蛋不停給王子端熱水,一邊觀察三人喝酒狀態。
王月和林柱從開始喝酒,一直沒有停過。他們臉色發紅,隻顧大口大口喝酒。
“果然是好酒。”蘇練邊喝邊說。
“酒當然是好酒。”陳阿蛋說。
“我得帶一壺回去。”蘇練說。
“沒有了。”
“為什麽?”
“因為世間隻有四壺,而你已經喝了第二殼。另外兩壺他們喝了。”
“這酒不止三十年。”
“沒錯,五十年的烈酒。”
“難怪味道不像竹葉青。”
“它本來就不是竹葉青。”
“不是竹葉青,那是什麽酒?”
“不醉不歸酒。”
“不醉不歸酒?”
“沒錯。”
蘇練把酒壺放在了膝蓋上,王月和林柱臉上現出了驚恐之色。
“你下毒了?”林柱把酒壺往地上一摔。
“他沒有下毒。”蘇練說。
“沒錯。”陳阿蛋說。
“不醉不歸酒,是癮酒。隻要喝了這酒的人,會一直喝到醉,不然不歸。”
蘇練說著,接著又喝了兩口。
“那你還喝?”王月問。
“他是酒鬼,就算知道是不醉不歸酒,也會接著喝。而且不想喝都不行。”陳阿蛋說。
“所以,還不如痛痛快快喝個痛快的好。”蘇練說。
“果然是酒鬼。”
“難道你不怕我們在沒醉的時候先殺了你?”蘇練問。
“怕!”陳阿蛋說。
“既然怕,又為什麽先說出來。等到我們喝醉了你就可以先離開這裏。”
“我不會死在這裏。”
“為什麽?”
“因為有你在這裏。”
“哦?”
“我請你喝酒,你當然不會殺了我。他們如果殺我,你當然也會出手幫我。”
“你不擔心我比他們先醉?”
“你是酒鬼,除非你自己願意醉。”
“看來這酒不能喝。”
“不但不能喝,而且喝了就得還。”
“有銀子也不能商量。”
“能用銀子商量的事,不算還。”
“所以你想怎麽樣?”
“奸詐無比,大公主看來我們是上當了。”林柱失聲,痛喊了出來。
“要求不高,隻希望你們快點把酒喝完。”陳阿蛋說。
“你是怕我們醉得太慢。”蘇練說。
“不是。”
“哦?”
“酒壺不是我的。”陳阿蛋說。
“那是誰的?”
“別人的。”
“所以你希望我們快點喝完,你好把酒壺送回去。”
“一點也沒錯。”
黃昏。
屋外飄著鵝毛大雪。
屋裏的堆火也快燃燼。
三個人醉生夢死,他們把酒都喝完了。陳阿蛋坐在地上,沒有離去。
因為,他沒有地方可去。除非他有能力穿過那片冰河,他看向門外,大雪遮擋住了他的視線。更望不見遠方結冰的冰河。
他隻有等三個人醒過來,一起到練武堂進行比較,分出勝負,決出生死。
陳阿蛋正想睡去,他聽到了一陣不尋常的聲音。
沙沙聲。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不禁屏息,細聽。沙沙聲就出現在屋子周圍。
而且聲音好像是越來越近。
接著,陳阿蛋感覺到了大地顫抖起來,仿佛這座山即將崩塌,隕落。
空氣中飄來一股惡臭氣味,讓陳阿蛋想起五年前,他十三歲的時候,陳叔喂他吃下的那條毒蛇。當時陳叔滿懷憂懼,說,“吃了它,身體就會好起來。”
當時,陳阿蛋苦到流出了眼淚。現在,陳阿蛋和當時一樣,眼睛還是落下了眼淚。
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感覺到了不妙。
屋子開始晃動。陳阿蛋一個劍步,衝到了王子身邊。王子睜開眼睛,一臉驚恐。
酒鬼王邊關小將軍蘇練,把劍握入手中。
王月把劍拔了出來,眼神滿是警戒。
他們沒有立馬衝出屋外,因為外麵是什麽他們還不知道。
不過聽這動靜……陳阿蛋正想猜測外麵是什麽東西時。他看到,窗口的那個地方,有一顆眼睛正往屋子裏看。
一顆魔鬼一樣的眼睛,那個眼睛眨都不眨,沒有生機。就一個眼珠,把整個窗戶都給堵上了。
它的眼皮幽黑,像是黑色的石塊,凸凹不平。
叫人看到就想起雞皮疙瘩。
它的存在,如同一塊黑色布簾,遮擋住了整個天空,隻會給人們帶來無盡黑暗。
陳阿蛋還想再細看,以便想出更好的計策,但身子隻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他的小屋子化為了平地,五個人全部處在了黃昏時的風雪中。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黑色巨蛇,巨蛇比鬆樹還要長,它張著嘴,露出無比發亮的獠牙。
陳阿蛋抬頭看著,那隻巨蛇尾巴輕輕一擺,一排鬆樹立刻倒入了雪地中。
使人心頭一震,如同江河塌陷。漸起的雪花,再一次飄向了天空。好像本來下過的一場雪,又重新下了一次。
恐怕……陳阿蛋想,劍王級別的高手,也不是它的對手吧。
“還傻坐著幹嘛,快跑啊!”陳阿蛋喊出了聲。
五個人朝著山下的方向奔去,眼看大蛇沒有追來。以為能跑掉,結果一麵黑牆擋在了五個人的麵前。
王月揮出長劍,向那麵黑牆刺去。利劍與黑牆接觸時,摩擦出了火花。王月被彈了回來。腳步踉踉蹌蹌,她用劍支撐在地上,整個身子才沒有完全淹沒到積雪中。
“沒有用。”蘇練說,“幽冥蛇王的身軀,無人能破。”
“幽冥蛇王?”陳阿蛋失聲說了出來。
他以前隻聽陳叔說過,卻從來沒有見。幽冥蛇王隻出現的帝都山脈中,它有著無堅不摧的身軀,一口能吃一千個大胖子。
可是幽冥蛇王怎麽會出現在雪國,它不是隻出現在帝都嗎?
帝都與雪國相距萬裏,而且隔著平原,隔著山河。
幽冥蛇王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邊關的時候,我見過一次。”蘇練說,“隻是要比這一隻小些,想不到的是,世間真有這麽大的蛇。”
“我們現在怎麽辦?”陳阿蛋問。
“把衣服脫了。”蘇練說。
“為什麽?”陳阿蛋問。
“讓它吃,你難道還想把衣服給它吃?它可不愛吃衣服。”
“我就不信了。”王月說著,向那麵黑牆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