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8)相思負
赤堯挑眉,瞥了一眼麵前的兩人,輕哼一聲道,“那我呢?”為什麽拾玖有,他就沒有。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那雨聲卻未蓋過月無言的聲音,月無言半笑不笑道,“你這老君,胃口還挺大,上次的姻緣牌還不夠?想讓我送禮也可以,等你什麽時候和竹瀝上神成了親,我什麽時候便親自去丹香台送份厚禮。”
成成成親?他與竹瀝?赤堯愣了一下,他隻想過要和竹瀝在一起,卻從未考慮過成親一事,且不說天界如何如何,他也不希望竹瀝因為他而被人非議。
月無言垂眸,眸中閃過一道暗光,他抬首,卻望見了那現在長廊另一頭一直望著赤堯的竹瀝上神,竹瀝明顯聽到了剛剛月無言所說的話,在月無言看過來時,他點了點頭。
竹瀝徑自走了過來,隨即站在了赤堯後麵,從容笑道,“事情辦完了嗎?”
赤堯一驚,忽地回頭,“你怎麽來了?”
天界下雨時,一般是不允許騰雲駕霧,騎靈寵什麽的,天界那雷那閃電可比人間的威力大多了,萬一誤傷了,可怎麽好,竹瀝見赤堯急匆匆的出了門,瞧了瞧那天色,便也跟著出門了。
竹瀝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傘,一把將赤堯拉了起來,摟在懷裏,赤堯的臉“噌”的一下,全紅了,竹瀝呼出的氣息有些許灑在赤堯耳朵上,赤堯頓時全身顫了一下,半個身體都軟了,他聽到竹瀝說了一句,“我來接你回家。”
拾玖在一旁玩味的笑著,快哉快哉,還真的是一物降一物,竹瀝不愧是“戰神”,赤堯這廝在竹瀝麵前全然無還手之力。
赤堯聽到了拾玖的笑聲,轉過頭狠狠瞪了拾玖一眼,再回過頭,麵對著竹瀝對他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眼神,張開了嘴,想說他兩句,卻有些無奈的發現,他竟忍不下心來,他沉默了片刻,隨即小聲嘟囔一句,“知道了。”
他跟他一起回家,回他們的家。
赤堯心裏不自覺湧上一些和蜜餞一樣味道的東西,他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些許傷藥,遞給了月無言,他撇了撇嘴,沒好氣道,“記得三日一換藥,你說的事,我會辦好的,有事記得用老方法再找我,我先走了。”
月無言抬首,確實望向了竹瀝,“有勞了。”
竹瀝回了一聲,“不會。”
赤堯嘴角一抽,輕哼了一聲,牽過竹瀝上神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拾玖在一旁望著赤堯和竹瀝的互動,感覺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搖了搖頭,真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也會做出那麽膩歪還享受其中的事。
拾玖望著月無言已經風平浪靜,窺探不出半點端倪的臉,他歎息一聲,開口問道,“需要我留在相思閣嗎?”
以他對月無言的了解,下一步,應該就是讓他先回去了,月無言臉上的風平浪靜,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著實讓人放心不下。
果然,月無言聽此,點了點頭,“我已經沒事了。”
拾玖瞅了一眼,月無言那張平平靜靜的臉,心中暗道了一聲鬼信你,可麵上拾玖卻是一頷首,一個閃身,再出現在月無言身旁時,手上便已拎著一壇子酒。
拾玖將鑰匙放在月無言麵前的桌子上,無聲離去,月無言獨自一人聽著那長廊上偶爾響起的鈴鐺聲,坐在那亭中,良久良久。
也不知過了多久,月無言起身了,他去尋了紅豆與紅顏兩位紅線小仙,囑咐了一句話,“往後,不必再準備膳食了。”
嚐過了有人陪著吃飯的滋味,再回到一個人時,那種透入心扉的涼與孤寂,又有誰會懂。
相思閣外,渾身濕透的藍漓垂眸望著地上的磚,出了神,恍然一聲歎息,將藍漓的神遊在外的意識給拉了回來,一把傘罩在了他的頭頂,為他遮去了雨水。
藍漓驚喜的抬首,霎那間嘴角的笑容便扯平了,餘有些許苦澀化在心頭,半晌都無法退去,為他打傘的人,並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是老君。
藍漓的嘴動了動,嚐試著想說些什麽,等他發出聲音時,卻發現平日裏悅耳動聽的嗓音,眼下卻如同烏鴉的叫聲,沙啞難聽的可怕,透著濃濃的不詳感。
藍漓睫毛上的水珠,滴了下來,他眨了幾下眼睛,緩緩說道,“無言,不要我了。”
赤堯蹙眉望著藍漓虛弱的不像話的樣子,竟比月無言都還要嚴重幾分,赤堯心裏有些沉甸甸的,不知道該對這被拋棄的小野貓該說什麽好。
赤堯看了一眼竹瀝,正想讓竹瀝有所動作,隻聽的“嘭”的一聲,麵前的藍漓便倒在了地上,一陣白光閃過,藍漓虛弱的恢複了原形。
赤堯挑眉,這下倒是省事了不少,他上前一步,剛想抱過那隻貓兒,誰成想,那傘就這樣漂浮在了空中,竹瀝先一步拿出了一小塊毛毯,將藍漓抱在了懷中。
竹瀝的占有欲不言而喻,赤堯微微咳嗽了幾聲,便聽到竹瀝有些驚訝的聲音,“堯,這貓兒身上滾燙滾燙的,怕是染上了風寒了。”
赤堯聞言,忙湊近了一看,他伸手摸了摸貓兒身上的溫度,果然如竹瀝所說的那般,滾燙極了,赤堯本想將藍漓就近帶入相思閣,可思及月無言所說的話,便也隻能對竹瀝上神說了一聲,“咱們得快些回丹香台,這貓兒的情況拖不得。”
赤堯說完,從儲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藥,取出來一些給藍漓先服下。
丹香台處在離相思閣不遠處的一浮島上,天界這次下的雨,唯有他們丹香台是不在範圍之類的,赤堯與竹瀝走的急了一些,沒有多久,便到了丹香台。
丹香台位於浮島中央處,穿過一片小樹林,便可望見那有三人高的朱漆門,朱漆門外,兩位穿著灰色衣袍的藥童正守在那裏,而其中一位便是那日去相思閣報信的胖童。
赤堯還未走到朱漆門前,兩位藥童隔大老遠看到了老君與竹瀝上神的身影,便早一步打開了那朱漆門,待赤堯走近了些,胖童與另外一藥童齊齊俯身,開口說道,“恭迎老君回府。”
赤堯點了點頭,與竹瀝匆匆進去了,赤堯讓竹瀝將藍漓放到他煉丹房裏的小塌上,赤堯轉身去倒騰了些丹藥,再回過頭時,小塌上的藍漓又恢複成了人形。
赤堯歎息一聲,上前把了把脈象,檢查了藍漓身體的一些地方,他脈象過衝,筋脈隱隱有爆裂之象,赤堯蹙眉,這貓兒體內怕是有人設下了封印,封印住了什麽。
現下封印,因為某些緣故,異常鬆動,隻需再過些時候,這貓兒的身體就會因受不住封印解開的衝擊,直接燃燒成灰燼了。
竹瀝見赤堯麵色不佳,便問了一句,“藍漓,情況如何了?”
赤堯急聲回了一句,“離死不遠了,”說完,赤堯一把扯過竹瀝,“別問了,快來幫我,再拖下去藍漓就沒了,月無言那廝還不得跟我勢不兩立啊!”
赤堯讓竹瀝去隔間抬來一浴桶,那浴桶的材料特殊,水火不侵,赤堯讓竹瀝在裏頭裝滿水,隨即他在那水裏加入藥材,隨著赤堯不斷的放進藥材,那浴桶的水由清轉而濁後又複為清。
竹瀝依照赤堯的指示,將藍漓放入那浴桶中,浴桶下方火苗正旺,可那浴桶裏的水卻是寒氣逼人,冰冷刺骨,這房間裏的溫度都連著降下了幾分。
赤堯目不轉睛的守在藍漓身旁,竹瀝雖知曉緣由,心裏那個中滋味卻仍舊透露出股酸味,任誰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盯著別人猛瞧,那心裏肯定會有情緒的。
可竹瀝知道,此時並不是計較這些的好時機,月無言於他和赤堯有恩,而藍漓對月無言很重要,這其中的利害顯而易見。
竹瀝站在一旁,麵上瞧不出個所以然,心裏卻鬧別扭鬧個不停,沒成想,赤堯像是聽到了竹瀝心中所想一般,他一把握住了竹瀝的手,淡淡的說了一句,“別鬧。”
竹瀝愣了一下,也不管是何緣由使得赤堯有此動作,他緊緊的回握著赤堯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外頭的天色漸漸黑了,竹瀝與赤堯守在藍漓旁邊大半天的時間,赤堯終於望見了那浴桶裏的水冒出了熱氣,他鬆了口氣,側頭對竹瀝笑道,“成了。”
竹瀝也回以一笑,俯身,在赤堯唇上親了一記,輕聲道,“辛苦了。”
赤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隨即指著浴桶裏的藍漓道,“把他抬出來吧!”
竹瀝點了點頭,一手將藍漓拎起,他的手輕輕一揮,藍漓身上的衣服便幹潔嶄新如初了,竹瀝將藍漓置於那小塌上,轉過身,詢問了一聲,“可累了?”
赤堯揉了揉眼睛,露出了隻在竹瀝一人麵前的柔弱,他伸開了手,衝著竹瀝揚起了下巴,那撒嬌的小模樣,望的竹心中一緊,他上前從善如流的將赤堯攔腰抱起。
竹瀝走出了煉丹房,向外頭的藥童吩咐了幾句,便帶著赤堯回到他們休息的房間,懷中赤堯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竹瀝手上的動作不由的又輕上了些許。
竹瀝將赤堯放在床上,替赤堯蓋好被褥,赤堯恍惚間看到了一個人影,他使勁睜開了雙眼,讓自己看的清楚一些,當看清眼前的人是竹瀝時,赤堯便傻笑了起來。
赤堯一把摟住了竹瀝的脖子,將本想離開的竹瀝拉了下來,隨即,在竹瀝臉上“吧唧”了好幾口,竹瀝被逗的小腹一熱,正想有所動作,抬首再看向赤堯時,便發現赤堯雙眼茫然的看向他,半晌,赤堯眯起了眼睛,緊抓著竹瀝胸前的衣服,道“陪我,不許走。”
竹瀝輕笑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俯身在赤堯額間落下一吻,
伸手拉下了床簾,竹瀝眼中閃過一道暗光,他低聲回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