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8)下凡救狐
“你如今,傷勢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隻再靜養幾日即可。”老君把了把紅顏的脈,如此說道。
老君摸了兩把他自己下巴上黏的假胡須,垂眸正好瞥見了與紅顏的手一直相握著的那隻手,他輕哼了一聲,不表達什麽態度,自紅顏受傷那日起,已過了那麽幾日。
他隔一天便來看看紅顏的傷,隔一天便要來此遭罪,看這兩兄弟秀上那麽一波,真是夠夠的了,偏偏這幾日,竹瀝那小子不知怎麽了,都沒有再來他的丹陽台。
他才沒有很想竹瀝來煩他,隻是竹瀝那廝在他丹陽台住了那麽久,說消失就消失,一聲招呼不打,確實有點過分了,對,就是這個理,老君越想越覺得在理。
可越是想著,有關竹瀝的片段,便在他腦海裏不停的閃現,老君隻覺得心裏越發焦躁,他又想起那日竹瀝所說的,老君咬唇,臉色忽青忽白,還說什麽有他就夠了,果然都是騙人的。
這天界的上神,有幾個是什麽好相與的,都是假象。
老君蹙眉,冷哼一聲,從木箱子裏,取出他配好的幾副藥,沉聲道,“你把這些藥喝完,就痊愈的差不多了,這幾日,丹香台有事,我就不過來了。”
老君說完,將東西收拾進木箱,他使勁全力一關,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他提起木箱子,快步走出了房間。
紅豆起身對著老君走的方向微鞠了個躬,算是感謝,他眉眼間滿是疑惑,“老君,這幾日是吃炮仗了嗎?怎麽無端的火氣這麽大?”
紅顏揉著手中握著的紅豆的手,垂眸道,“你管他作甚,管好我就行了,老君活的可比我們要久,不會有什麽事的,再者說,不是還有咱們上神嗎?”
紅顏的話乍一聽,好像有些自私了些,可細下想來,卻也是這麽個理,他握緊了紅顏的手,勾唇道,“嗯,說的也是,我管好你就夠了。”
紅顏愣了一下,沒想到紅豆會這樣回答,自那日紅豆向他表白了心意後,就好像是突破了什麽屏障似的,紅豆與他說話時,便再也不掩藏自己的一些什麽了,都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當然他並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每每紅豆這樣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著實有些招架不住和手足無措,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其實還蠻喜歡這樣子的。
紅顏微微咳嗽了一聲,嘴角偷偷上揚了些許弧度,瞥了再坦然不過的紅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別處去了,紅顏麵上還有些許蒼白,不過比起前幾日已經好上太多了。
那病態白皙的臉上隱約透著一層薄紅,而耳尖卻已經是紅了個透頂,紅豆回眸一笑,望見了轉過了頭,將那通紅耳尖麵向自己的紅顏,他舉起了相握著的手,輕微搖晃了一下。
紅豆想開了之後,便覺得以前想不通的那些事,一下子全明朗了,不管怎樣,剩下的時間,他想和紅顏好好的過。
紅豆抬首,望了望外頭的天色,看這情形,約莫已經快午時了,他開口詢問道,“今天想吃些什麽嗎?我去給你做。”
紅顏聽此,轉過頭來,挑眉看向紅豆,他掀開被子,起身穿好衣服道,“還是一起去吧,順便將上神與那貓兒的份一塊備上吧。”
紅豆扶著紅顏,聞言笑了笑,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老君快步的走出了房間後,喚來了仙鶴,剛想騰雲而去時,便被月無言喊住了,“老君留步。”
老君聞言,腳步一頓,不耐煩的轉過身道,“喚我作甚,我可沒幹擾房間裏的那兩位做些什麽。”
月無言聽此,隻覺得腦子裏突然“嗡”的一聲響,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想懟回去,可思及那人的情況,他雙手握緊成拳忍了忍便就作罷了。
月無言呼了一口氣,沉聲道,“那天是我說的過了,我並非是那個意思,今日也並不是要與你爭論些什麽。”
老君聽著,心下更為不耐,他吼道,“有什麽就快說,不說我就走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閑的啊!”
月無言嘴角抽了抽,心中開始默念清心訣,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場戲,不能跟這樣的人計較,不能……,月無言冷靜下來,繼續道,“竹瀝回了軍營那邊了,你可知?”
老君聞言身體猛地一僵,他的臉瞬間蒼白無色,他厲聲道,“你說什麽?!”回了軍營?竹瀝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月無言見此,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沒有錯了,“這件事,整個天界都知道,魔域那邊出了些許亂子,需要他前去處理,你跟他向來交好,你確定他真的沒有同你打過招呼嗎?”
天界向來以和為貴,輕易不會開戰,若不是摸到了確切的情況,他們絕對不會準備,而今,居然連“戰神”竹瀝都喚了去,那情況可想而知。
老君聽月無言的話,便想起幾次三番竹瀝被自己打斷的話,眼神微暗,他的雙拳不自覺攥緊,身體微微顫抖著,他咬牙,內心升起一陣悔意,他他竟不知……
月無言瞅著老君這番模樣,本想再火上澆油的心思也停了,他隻再道了一聲,“竹瀝這番作為,想來也是為你好的,你別想太多,安心等他回來便是。”
老君麵色陰沉,聽此,冷哼一聲,“誰稀罕他為我好了,像他這樣的,死了活該!”
老君留下這句話,便騎著鶴走了,月無言默默的望著老君遠去的身影,歎了口氣,該交代的他都交代了,剩下的事情,跟他也沒甚幹係了。
老君騎著鶴,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丹香台,他一腳踹開了殿門,喊了一聲,“守爐童子何在,快將我平日裏煉的最好的丹藥都給我放儲物戒中去!”
守爐童子被喊的一愣,瞧著老君慌忙收拾東西的樣子,忙問了句,“老君你這是打算做些什麽?”
老君動作一頓,沉聲道,“追人。”
月無言這廂,待看不見老君的身影後,便閃身回了浮生殿,這幾日,公務他一早便處理完了,藍漓近日也不知怎地,越發懶散了,基本上都趴在姻緣巨樹那樹枝上曬著太陽,打著瞌睡。
月無言這幾日,得空了,便用姻緣鏡尋找小天狐的蹤跡,月無言查著,幾乎都有些放棄了,他仔仔細細的尋著人間的每一處,今天就還剩,最後一個國度。
若是再尋不著,他便隻能上報給天帝,擔了這責任,待找到小天狐後,就前往天狐族賠罪。
月無言輕歎息一聲,不明白為何突然有這麽多事情一起都湊到一塊去發生了。
他照舊打開了姻緣鏡,仔細望著人間最後一個國度的每一處,感受著小天狐的氣息,據說這一國度,國主姓柳,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起什麽別的來了。
月無言隱隱有種預感,他今日定能尋到那小天狐蹤跡,月無言如此想著,突然,他的神識掃過某處山脈時,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月無言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群黑衣人。
月無言睜開雙眼,再用神識,向那方向探去,果不其然,這並非他的錯覺,那真的是天狐幼子的氣息。
月無言立刻鎖定住天狐幼子的方位,忽地一下,天狐幼子所在的位置白光劇烈一閃,月無言瞧著,心中猛地一緊,他直接閃身穿過姻緣鏡,去了人間天狐幼子所在的某處。
他一把奪過那個發光點,將小天狐緊緊的摟在懷中,天狐幼小,不懂得如何使用自己身體裏的血脈力量,如今突然爆發,難免會出現虛弱無力的現象。
月無言麵無表情,冷冷的看了懷中的小天狐一眼,原本還有輕微掙紮動作的小天狐,立刻耷拉著耳朵,算是妥協了。
小天狐轉過頭,淚眼婆娑的看向血泊裏的那人,都是他沒用,保護不了恩人。
月無言順著小天狐的視線看去,也瞥到了血泊之中的那人,模樣有點眼熟,月無言卻是沒多少印象的,剛剛的那些黑衣人連著被追殺的兩位少年,都因著姻緣鏡的緣故,被凝固住了。
月無言估摸著時間,不再留戀,凡間之事亦自有因果,不該他幹涉的他又何必多管閑事,月無言如此想著,抱緊懷中的小天狐,騰雲駕霧而去。
事不過三,經此兩次,天狐族的那些老家夥什麽德行,他也大概知道的差不多了,月無言覺得有一件事,必須盡早去做,不能再耽擱了。
他必須立刻將小天狐送回天狐族,也無需跟那些長老們通報些什麽,他都仔細考慮過了,直接將小天狐偷偷送回皇城即可。
至於其他的事,不好意思,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月無言心中如此打算著。
月無言透過浮雲中的一絲鏡光,閃身回了浮生殿,他動作再利落不過的將那小天狐放回了那籠子裏,再加了重重禁製,這回,若不是和他同等修為或是超過他的人來解這禁製,這禁製是斷斷再不會有什麽意外的了。
月無言不理會籠子中小天狐的嗚咽聲,午時就快要到了,他得在午時之前,做好這一切,然後回來去姻緣巨樹那邊接他的好貓兒一起去用午膳。
月無言將浮生殿也布置了一層禁製,這禁製的作用便是屏蔽外頭的人,讓他們無法進入,亦無法感知殿中的一切。
月無言伸手探向那姻緣鏡,將姻緣鏡換了一麵,而另一麵所顯示的場景,赫然是天狐族。
月無言眼神微暗,提起腳旁的籠子,穿過那姻緣鏡,直朝天狐族皇城而去,他心裏隻想著,快些,再快些,可不能因此,耽誤了他接他家貓兒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