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7)滿月酒
鬼尊有些無奈的望著眼前再自然不過的和他一起吃飯的閻雲卿,許久不見,怎麽變得如此厚臉皮了,他記得,他的魂魄還未回歸時,他是以黑曜的身份待在這人身邊的,也未見這人有這般黏人,鬼尊放下了碗筷,冷聲道,“你何時回地府?身為地府的領主,地府現在應該有一大堆事等著你才對。”
閻雲卿夾菜的動作一頓,隨即,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現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你。”說完,閻雲卿坦然的望著鬼尊,沒有一點覺得不好意思的想法。
鬼尊聞言,冷哼一聲,嘴角含笑,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笑意,“那對不住了,恕本尊沒空招待你……”鬼尊說著,那聲音大了些,“奴,送客。”
閻念卿見此放下了碗筷,皺著眉頭,喚了一聲,“娘親。”
鬼尊斜睨了自家寶貝一眼,意思再明確不過,“念兒,你想跟著這人,還是跟著娘親,你自己選。”
閻念卿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閻雲卿一眼,無奈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他不想幫啊!閻念卿湊過去,攬住鬼尊的胳膊,道,“我當然是跟著娘親了。”
鬼尊揉了揉閻念卿的腦袋,帶著閻念卿到殿內去,閻雲卿起身想跟上,他剛伸出手,眼前景物一變,他已處在修羅殿門外,黑奴麵無表情的關上了門。
門,發出了有些沉重的聲音,閻雲卿抿嘴,有些不知所措,兄長說要像那人追他一樣,追回去,到底要怎麽做?如何做才合適?不是說帶閻念卿有用的嗎?
想不通的閻雲卿靜靜的待在修羅殿外,不移動一步。
鬼尊估摸著有十二個時辰了,便問了一聲,“他走了嗎?”
黑奴默默瞥了一眼殿外的情況,“沒有。”
鬼尊繼續與閻念卿下著棋,閻念卿偷瞄了自家娘親一眼,看不出自家娘親臉上是什麽情緒,等他再看向那棋局時,剛剛將近要贏的棋局,已是敗了,他嘴角微微抽搐,望著那棋局許久,還是未想出起死回生之法,鬼尊見此,輕笑出聲,“念兒,跟娘親下棋,分心可是不行的。”
鬼尊讓閻念卿陪著他,下棋、舞劍、比試……諸如此類的消遣時間的玩意,估摸著又有十二個時辰的時候,鬼尊便又問了聲,“他走了嗎?”
黑奴敏銳的察覺到了鬼尊的一絲情緒變化,卻是無法,他望了一眼門外,回道,“尚未。”
鬼尊的臉一瞬間變得陰沉下來,心中升起一股子煩躁感,他突然回想起一事,心中的情緒才逐漸平緩了下來,“奴,叫上魑魍魎一起,我們出去走走。”
黑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點了點頭,去喚三怪過來。
待魑魍魎三怪齊了以後,鬼尊畫的傳送法陣也差不多了,一行人站到了傳送陣中,隻看的白光一閃,頃刻間,鬼尊他們便消失在了修羅殿。
修羅殿外的閻雲卿似有所感,眸子中帶了點寵溺的神色,他想那人怕是忘了,他當初所贈的鬼雲簪,閻雲卿感應到了方位,不慌不忙的跟隨著離去。
鬼尊一行人在已恢複原狀的忘川河畔出現了,鬼尊突然記起了,在他還是黑曜的時候,他答應過一個人,那人便是炎若,因著那海市蜃樓兩人無端被牽扯其中的,他記得,離別時,曾答應過,會來吃炎若孩子的滿月酒,他估摸著,這時候也應該到了。
閻念卿心中了然,黑曜時的的事,大抵娘親都還記得。
身旁這河中,波紋蕩漾,似乎有什麽黑影在其中一閃而過,鬼尊挑眉,似是感受到了什麽,望著那河望了許久,腦海中靈光一閃,鬼尊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好像忘記了什麽很了不得的事,也罷也罷,反正這次來了,等回去的時候,渡河而過,一並解決了便是。
鬼尊不再停留在河邊,往戚關雁和炎若所在的府邸而去。
到了府邸,門口的差役,前去通報,一穿著淺粉色的衣裳,模樣很是標致的少婦,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鬼尊,抬起頭,很是開懷道,“你小子終於來了,你知道嗎?我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生下了一個臭小子,厲害吧!”
三怪有些驚訝的望著那女子,他們許久未出來,也未見過主上,這是怎麽回事?主上跟這女子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莫不是因為對那閻王死心了,所以另尋新歡?
這猜測,很快被抱著孩子出來的戚關雁給推翻了,戚關雁有些無奈道,“小若,你慢一些,還在坐月子呢!”
炎若攬過鬼尊的肩膀,向戚關雁吐了吐舌,“你管我啊!我為你生個孩子,那麽辛苦,現在朋友來了,我激動,跑兩步還不行啦!”
鬼尊心情愉悅了不少,看著吃癟的戚關雁有些忍俊不禁,還是當初那個妻管嚴,這兩人,過了這些時日,也沒什麽變化。
戚關雁臉微紅,衝著鬼尊抱歉一笑,“無常大人,對不住啊!炎若就這個性子!”
炎若一聽,瞪了戚關雁一眼,“我什麽性子啊!生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現在居然嫌棄我!”炎若說著,拍了拍鬼尊的肩膀,“黑曜,你看他!”
鬼尊難得做回和事佬,微笑道,“炎若,我可帶著這麽多人來看你,你總得讓我們坐下說話吧!”
炎若望著黑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總感覺黑曜哪裏不一樣了,舉止投足間都透露出些許疏離,像是隔了道透明的牆,炎若搖了搖頭,撇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黑曜不是還記得來看她嗎?應是她想多了才是,拉著鬼尊進了府衙,炎若徑直將鬼尊拉向內院,留下剩下的人與戚關雁幹瞪眼,閻念卿望著和炎若離去的鬼尊沒有表示什麽,隻是開口詢問了一聲,“我們可以在府衙內,轉一轉嗎?”
戚關雁哄著孩子,點了點頭。
內院,炎若將鬼尊拉到一亭中便鬆開了手,坐在那石椅上,有些八卦道,“你與咱們閻王大人進展如何?上回給你的東西可曾用到?”
鬼尊聞言,微驚,隨後莞爾一笑,卻是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與他是不可能的。”
炎若八卦著的神情一僵,有些疑惑道,“為什麽?”
“我曾經用盡心思隻為博他一笑,哪怕是在最後,都擔心他的心情,一一囑咐好,可最後卻換的了他的背叛……”是的,背叛,他怎麽也想不到,最後,會是他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他想不通,雲卿為何要如此對他,可雲卿既然對他下了狠手,又為何要那般傷心欲絕?他真的想不通,也猜不透,難道是懷疑他會加害於地府嗎?懷疑往生池畔一切都是他所為。
鬼尊越想越覺得可能,說到底,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雲卿從來都沒喜歡過他,從未信任過他,嗬,真是可笑至極!
“啪”的一聲,炎若一掌拍向石椅,大聲道,“你說什麽?背叛!是不是那臭閻王在外麵金屋藏嬌了?我就知道那冷冰冰的閻王不靠譜,天下男人都一個德行,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鬼尊聞言一愣,他覺得是否要提醒炎若一聲,他也是男子,“並非是偷吃一說,總之,我與他並不合適。”
看炎若那神情,鬼尊便知道她是誤會了,卻沒打算再解釋,這小妮子真的是,隻見炎若一臉疼惜的拍了拍鬼尊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沒事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在那個冰塊上,不怕,這世上有的是更好的。”
鬼尊不出聲,炎若便更當他是默認了,繼續道,“既然來了,就住上一晚再回去吧!”
鬼尊點了點頭,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麽,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琉璃瓶和一銀鐲子遞給炎若,“這瓶內的是美容養顏的丹藥,給你的禮物,這個鐲子是給孩子的,可保護他的安全。”
炎若笑著接過了,她詭異一笑,也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喏,怕你上次拿的不夠用,我特意給你再定製了一瓶,沒了閻王,到處都是俊公子呢!”
鬼尊,“……”
鬼尊望著手中的物件,不知該說什麽好,他看起來很是饑渴的樣子嗎?再者說,當初喜歡上小閻王隻是個意外,他在心中無奈歎息一聲,這也不代表他喜歡男子啊!
真是服了這個丫頭了。
入了夜,一群人在戚關雁的府邸落了腳,用完膳後,便各自回了房間了,鬼尊停留在那院中,望著那重新恢複銀白的月亮,看了很久,他想以後若是沒事,還是別來地府了。
好不容易躲過了死劫,他可不想又被天道發現,重新被製裁一次。
鬼尊想起那盆鐵樹,越發覺得諷刺,既然是開了花,那麽想必在他死後,應是那小閻王用精血灌養的,如今才這番,不覺得為時已晚嗎?
思及精血一事,鬼尊又想起了閻雲卿有些蒼白的過分的臉色,在院中長歎了一口氣,鬼尊進了房間,這些事,不必再去想,左右與他也沒多少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