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藍漓的選擇
如此想著，便也做了。
月老院裏頭栽的桃樹，正開的盛，幾縷風吹過，花瓣隨之飄落，有些許吹的遠了些，落在藍漓的發上，與他緋紅的臉龐相映襯，無端生出幾分魅惑。
隻是可惜了，鬼尊此時並沒有心思欣賞眼前這美人美景，他手端著那半杯酒，望了望相思閣中的那棵姻緣巨樹，那是一棵萬年老桃樹，枝上掛滿了紅線，因為經常梳理的關係，紅線整齊劃一，擺放的井然有序。
這棵萬年老桃樹，桃粉常開在枝頭，卻從未落下過，聽天界的人說，隻有老桃樹被一段情緣所感動時，才會落花，可是，好像從未有人看到過老桃樹上的花飄落過。
鬼尊望著那棵比他年紀還要久遠一點的老桃樹，喃喃道，“何為姻緣？”
藍漓抬起他緋紅的臉，也望向那棵老桃樹，他的臉上惹上幾分醉意，眼神卻逐漸清明，“無言說過，那樹上的一根紅線便是一段姻緣。”語氣不複孩童般的稚嫩，還帶著點嘶啞。
鬼尊眉尖上揚，回過頭，抿了一小口酒，繼續發問，“何為情愛？”
藍漓，“無言說，心裏住著一個人了，便是情愛的開始。”
鬼尊將剩下的酒飲盡，“何為喜歡？”
藍漓，“大抵是想要跟他一起這樣把日子過下去。”
鬼尊細細打量了一下藍漓，手撐著下巴，眼睛微眯，嗤笑一聲，“即便你永遠都是那樣神智不清，如三歲小兒一般的樣子？”
藍漓的臉上毫無波動，眼中卻閃過幾絲滿足，“是。”隻要無言喜歡，他一直那樣也無妨，想著，藍漓眼神微暗，倘若他真的恢複神智，無言怕是再不會這樣待他了。
“我原以為你是靈智未開，後來覺察出是有人傷了你的識海，使你神智不清，能使人識海受損，那人想必身家實力都是極好的。”說著，鬼尊停頓了一下，突地莞爾一笑，“九尾靈貓，可是稀罕的物件，那人肯定不會就此罷休，若是以後那人尋上門來，就憑你如今這番模樣，你如何能護得住小老兒？”
藍漓蹙眉，不言，他是思考過的，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無言受到半點傷害。
鬼尊斜睨了藍漓一眼，“以你如今的實力，本尊連碾死你的功夫都懶得，看在吾與小老兒的交情上，本尊可以幫你一把，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鬼尊說完，手上現出一道暗紅色的光紋，那光紋慢慢凝結成符文，入了藍漓的額間，藍漓冷汗直冒，臉上的紅瞬間退去，變的蒼白，修補識海的疼痛，可比識海被損時要痛上十倍不止，就好像有人一點點割下你身上的肉，還不停撒上鹽巴一樣。
“提升修為是你如今的唯一方法。”鬼尊隨手扔出了一個儲物戒，“裏麵是一些妖修的修煉法子，自己找去吧！”撂下這句話，鬼尊便想轉身離去。
藍漓開口叫住了他，“為何幫我？”
鬼尊輕笑了幾聲，“吾不過是幫小老兒找些樂子罷了，那東西吾拿著也無用，就當是你陪吾喝酒，幫吾解惑，吾給你的饋贈吧。”鬼尊說完，心中暗歎，何時他也變的如此多管閑事了……
鬼尊離開後，藍漓蹙眉，咬唇忍住疼痛，望著手中的戒指出神，到底是將戒指收下了。
房間內，連嬰香不知滅了多久，門口一截衣袖閃過，藍漓並沒察覺到，藍漓轉身化作原形，走進屋內，輕輕舔了舔月老修長圓潤的指尖，“喵……”
月老睜開了有些茫然的雙眼，望見了藍漓如琉璃般的眸，他展顏一笑，抬手摸了摸藍漓的頭，“乖……”
修羅殿。
鬼尊隱了身形和氣息，回了自己的住所，識海裏屬於蕭九的記憶還在四處亂竄，他從另一枚儲物戒中，拿出了“鏡花水月”，能窺探時間的一麵鏡子。
在蕭九的記憶裏，有幾年的時間，葉瑉是不在的，鬼尊的手微微一拂，鏡中波紋蕩漾，逐漸顯現出了他熟悉又陌生的院落，畫麵從小小的蕭九跟葉瑉逛廟會開始。
“別殺我！別殺我！阿葉呢？阿葉在哪兒？小九害怕……”
“滾！你才不是蕭九的阿葉，才不是我的阿葉，你是魔鬼，你滾！”
“娘親，阿葉是誰？”
“沐然，我想申請調至暗衛……”
“你的酒好了，喝完便早點離開吧！”
……………
那些話語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清晰，原來葉瑉那些年一直在暗中看著蕭九，畫麵慢慢放到葉瑉撞到蕭九沐浴時的情形，鬼尊輕咳了幾聲，老臉一紅，無法，蕭九的容貌畢竟與他一樣。
清河鎮裏，蕭九與忘久相處的點滴，再到忘久與蕭九臨死的一幕，鬼尊的心思漸漸明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人的臉龐，抬手隔著鏡子輕扶，嘴角溫柔的勾起，那笑容中的勢在必得卻不由令人心驚，這個人，隻能是他的。
鬼尊眼中紅光一閃，隔著鏡子，手上一轉，埋在那墓前的酒壇子便跟那鏡子一起被收進了儲物戒中。
鬼尊懷中的小光團嗚咽出聲，“娘親，我餓……”
鬼尊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小心翼翼的將小光團抱了出來，擁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小光團，拿出幾個養魂的靈果湊到小光團前，小光團微微張開口吃著，鬼尊輕聲細語，就怕嚇著孩子，“乖……，娘親帶你去找你爹。”
小光團“嗯”了一聲，吃完了就不由自主的犯困，鬼尊見此，沒有將小光團再放進懷中，隻是抱著，直接在黑奴的識海中傳音道，“奴，到吾房間來。”
鬼尊算了算時日，那人應該在人間轉世快三年了。
黑奴一愣，幾乎是瞬間趕到了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聽到門內應聲了，再抬腳進去，“主上您……”
鬼尊瞟了黑奴一眼，“聲音小聲些，嗓門那麽大，吵的慌。”
黑奴嘴角微抽，聲音頓時小了好幾番，他稍微湊的近了些，小聲道，“主上您……”
鬼尊蹙眉，“跟了本尊這麽久，還學不會最基本的識海傳聲？蠢！”
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