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傀儡陶紅
“哎,那邊,不對不對,再靠右一點,哎呀,不對不對,你也太右了,再靠左一點!”
“還有,那邊,再添個盆栽!”
“天哪!說你呢!你做事麻利點行不行,這可是我們蕭家小少主的婚事!”
……
管家一個接一個的說著,內心也是很高興的,他們家小少主就要成親了,雖然對方是個男的,但是能被那麽不給他省心的小少主看上的,想必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至少,能讓小少主聽話就行。
蕭家裏的人聽聞他們的小少主要成親了,個個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經營殺手這個行當的,找個能喜歡上自己的人是真不容易,個中滋味因人而異。
而此時,蕭九和蕭夫人一起在房間裏商量著喜服的式樣和花紋,雖說都是男子,可一切從簡,他們國內也有人開過先例,但蕭九還是想把新娘子的蓋頭留著,反正是他先去提親,這蓋頭自然是給忘久蓋著,這事若是成了,他可是好生調笑忘久一段時日了,蕭九想著,便笑了起來,眼睛都彎了些許。
蕭夫人見此失笑,抬手在蕭九眼前晃了晃,“怎麽又發愣啊?可是你來找娘幫忙的。”
蕭九回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娘,您說,您說,您剛剛說到哪兒啦?”
蕭夫人伸手掐了掐蕭九的臉,“你這個混小子,果然是有了心上人,不要娘了的。”
蕭九忙道,“哪有的話!肯定是娘更重要!”
蕭夫人忍不住笑歎,“你小子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喜服上的蓋頭,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蕭九聞言,想象著忘久戴上紅蓋頭的畫麵,不由呼吸一滯,心跳漏了半拍,竟出乎意料的合適,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癡迷和笑意,“留著!一定得留著!”
蕭家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蕭九做出了決定,府內上下便忙活起來,整個蕭家,入眼之內,全是紅的,喜服也特令下去,找繡娘趕工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蕭九見一切準備妥當,便打算出發前去清河鎮,向齊魯酒肆提親,將忘久帶回來給蕭家人看看,他似乎都能看到那老狐狸一臉驚訝,不知所措的樣子了。
蕭閑特地派了些人隨蕭九一同前去,聘禮自然也是帶著的,蕭九向家裏人告過別後,便一臉迫不及待趕往清河小鎮。
清河鎮內。
幾乎是在蕭九朝著清河鎮出發的同一時間,陶叔便一臉驚慌的從家門口跑了出去,在街上撞見一個人,便拉住他問上一句,“你看見我閨女陶紅沒有?”
被問的人,搖了搖頭,陶叔又拉住另一個人,“看見我閨女陶紅沒有?”
那人答道,“沒有。”
陶叔,“你看沒看見我閨女陶紅啊?”
……
一路順著問過去,都沒一點效果,陶叔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問到最後,眼眶都紅了,聲音也是止不住的哽咽,他這輩子就隻有一個閨女,也就隻剩下這麽一個親人了。
小陶昨天還好好的,答應要跟他一起好好出去逛逛,這麽些年,父女倆也沒怎麽好好聊過天,陶叔一心歡喜的盼來第二天,哪知陶紅的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了,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陶家離齊魯酒肆完全是兩個方向,陶叔跌跌撞撞了一路上,方才來到酒肆。
齊魯夫婦瞧著老陶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忙上前攙扶著,齊魯擔憂道,“這是怎麽了?”
陶叔急的有些結巴,“我,我,我閨女不見了,來的路上我都找遍了,都沒有看見她。”
齊魯聽罷,有點捋不清頭緒,“陶紅那孩子一向聽話,怎麽會突然不見了,你就沒發現點麽對勁的地方嗎?”
陶叔蒼白的臉,眉頭緊鎖,有些哽咽道,“就昨天,就昨天她還跟我說好了出去走走……”
齊魯聞言,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陶紅一向最看重她爹,不至於不告而別啊!看這情形,不會是出事了吧!齊魯忙道,“要不,召集鎮裏人,大家一起幫忙找找吧!”
在後院的忘久,零零散散的聽著酒肆裏的人說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了陶叔麵前,安撫道,“陶叔莫慌,就先聽齊叔的吧!”
齊魯在酒肆裏喊了一聲,“哎,大家夥兒,聽我說一句,咱們鎮老陶家的閨女陶紅不見了,麻煩大家夥兒喊上街坊鄰居幫忙找找,今日酒水免費,希望大家夥兒幫幫忙!”
“好好好!我馬上讓人一起去找找!酒水免費就算了,老齊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一個人回話了,其他的人也附和起來。
“對對對,就是,這麽大的事,肯定得幫忙!”
“走走走,都去找找,都去找找……”
……
酒肆裏散了個幹淨,齊魯夫婦讓眼睛不便的忘久留在酒肆看著,忘久應下了,待他們走後,靜靜的站在櫃台邊,算著賬。
“喲!怎麽今天就一個人守在這店子裏,那老倆口去哪兒了?”一個年邁的老大爺拄著拐杖慢慢的挪了過來。
忘久聞聲,卻是停也未停他手上的動作,隻道,“他們去哪兒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老大爺哈哈大笑,“你這小夥子說啥胡話呢?”
忘久手間白光一閃,一細小的冰針直直的往那老大爺方向而去,老大爺躲也未躲,空手接著,冰一下便碎了,墨竹撇了撇嘴,不再掩飾,“你這人好生無趣,妹妹失蹤了都不著急,果然還是情人要緊一點。”
墨竹身影一隱再現時,他雙手撐著下巴,輕聲道,“原來你是真瞎了啊!難怪這麽弱,這麽輕易將蕭家的小寶貝疙瘩送走了,原來區區清河鎮在你心裏也就那麽點份量嘛!”
墨竹說完,嘴角上揚,“不如我們再玩一個遊戲,今晚我在清河小鎮外的樹林中等你,你要是能贏了我練的傀儡,我就將那小丫頭還給你如何?”
忘久尚未應聲,墨竹便徑自笑著離開了。
忘久的腳下久違的凝結了一層薄冰,忘久苦笑,這清河小鎮或許也是時候該離開了,但離開之前,陶紅他一定得帶回來,他走了,那個如影隨形的瘋子就沒有針對清河鎮的理由了吧。
忘久隱隱有種預感,多年之前的屠村一事,可能與這神秘人有關,不然那人又何必揪著他不放,頭一次聽說葉楓這個名字,忘久便無端生出一種親切感。
如果那葉楓當真是他的父親,而村子也沒有被屠,那他現在是不是也可以跟尋常人家一樣,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他想著,就算生活沒有他想的一半幸福,但至少他還有個血親之人吧!
可若真那般,他也就遇不到蕭九,遇不到他想珍之藏之愛之的人了。
估算著時間,齊魯夫婦還是沒有回來,整個小鎮都靜悄悄的,大概都是去找陶紅去了。
忘久拿起手中的劍,往墨竹所說的小樹林去,樹葉悉悉索索的響個不停,墨竹坐在樹上,喝了口酒,拍了拍手,樹林中就傳來了鈴鐺聲,由遠至近,緩緩而來,墨竹對不遠處的忘久道,“實話告訴你,今日便會是清河鎮的最後一日,明晚我便會命人屠了清河鎮,你覺得,就憑你一人攔的住嗎?”
鈴鐺聲更近了,那聲音停在了墨竹所在的樹下,墨竹才恍然道,“哦,忘了,忘了,你也活不過今晚,我何必跟你提你死後之事,這人老了,記性就是差了,差了啊!”
忘久持著劍站在那,不理會墨竹,麵無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那模樣像極了葉楓,墨竹猛地一口幹了剩下的酒水,酒壺“嘭”
的一聲碎了地,墨竹眼神灰暗不見底,“殺了他!”墨竹的聲音在樹林不斷的回蕩,回蕩在那傀儡耳邊,那傀儡跟著低語,“殺了他,殺了他!”
傀儡隨之而動,不過一息,便閃身在了忘久身前,尖硬異常的指甲
直衝忘久的左胸口而去,忘久用劍鞘抵擋,借力退後了幾步,那劍鞘竟都有了些裂痕。
忘久抽出劍,劍身微微泛起一層白光,傀儡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眶卻是紅著的,眼中滿是恐懼和哀傷,沒辦法說話,她隻能“桀桀”笑了幾聲,聲音嘶啞極了,在這深夜中,聽來甚是驚悚!
傀儡無法,身體不受控製的攻向忘久,連她都沒有辦法辨得清她自己的聲音,更何況忘久,長長的指甲,與劍相互碰撞著,傀儡感覺她的兩隻手臂都被凍傷了,她才知曉忘久從未接近過她的原由。
淚,不由自主的流下,忘久的劍,終於砍斷了她長的駭人的指甲,直朝著她的胸口而來,傀儡下意識的閉眼,等待著忘久的最後一擊。
忘久卻停下了,他喚了一聲,“陶紅……”
陶紅突然恢複了神智,撲到了忘久身上,忘久躲避不及,愣在那裏,懷裏溫熱的身軀顫抖著,忘久推開了她,將懷中的柳簪遞給了陶紅。
陶紅泣不成聲,樹上的墨竹冷笑了一聲,再看過去時,陶紅紅著眼睛,用那簪子刺進了忘久的右胸口處,忘久一驚,陶紅拔出了簪子,跑向了身後,“爹,爹,他,就是他,就是忘久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