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武道（下）
火焰掌瞬間爆發，兩條火蟒一般的火焰劃破黑暗襲向了張銳，溫度之高，還沒接觸就已經讓張銳覺得窒息了。
火光耀眼奪目，溫度熾烈逼人，在這火焰掌爆發的瞬間張銳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死亡威脅，甚至比之前遇到插翅虎時還要劇烈。
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張銳隻得最快速度做出了閃避的反應，但麵對張天行的火蟒，張銳的反應速度可以說是根本不夠看，火焰瞬間就點燃了張銳身側的衣服。
火焰掌的火並非凡火，溫度自然不是尋常火焰能比，張銳隻覺得身側劇痛，連忙將半側衣服撕扯而下，丟到了一旁。
火焰瞬間攀升，將那半側衣服燒成了灰燼。
僥幸躲過的張銳心髒怦怦直跳，要是自己晚下手一步，下場肯定和衣服一樣。
這張天行……是下的殺手啊！
張銳看向了張天行，他的身上冒出了血量值和靈力值，那驚人的數字，讓張銳那嚇得亂跳的心髒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靜止。
血量值：19999/19999
靈力值4800/4999
19999，4999
這是什麽概念？
當初吃下天等化靈丹後，達到轉靈境的張銳的血量和靈力值是20000和5000。
而現在的張天行，隻比當時的張銳差1點。
雖然嗑藥提升的實力會或多或少摻雜水分，但絕不會相差太多，也就是說……
現在的張天行，無限接近轉靈境！
當初提升到轉靈境的張銳，能吊打三階插翅虎這等相當於轉運境中後期實力的妖獸。
而無限接近轉靈境的張天行……
張銳腦海中隻過了一遍，立刻就生出了一個念頭。
跑！
這個老爹，是真的打不過！
不僅僅是吊打，被這個老爹摸一下，估計就是秒殺！
不，不用估計，肯定就是秒殺！
跑！
張銳瞬間回頭，身子一躍就要竄過東院院牆，可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張銳的麵前。
張天行！
他腳尖點在東院院牆之上，張銳根本沒有看清他是怎麽超過自己上來的，他看清的，隻有張天行此時朝他伸來的手。
平淡無奇的一隻手，印在了張銳的胸口處。
“回去。”
淡淡的兩個字出口，張銳隻覺得胸口處一陣巨力傳來，喉頭一陣腥甜，身子直接被拍回了東院之內。
身子重重的砸在東院之內，發出一聲巨響。張銳隻覺得自己胸前的肋骨都要碎成渣渣了，那種劇痛他在插翅虎的麵前都沒有體會過。
張銳躺在地上根本沒有起來的力氣，勉強掙紮兩下，卻都無濟於事。
屋內的小婉看到這一幕連忙衝了出來，卻被從院牆上落下的張天行擋在了身後。
張銳看了眼自己的血量值，300/2000，張天行這平淡無奇的一掌，竟直接把張銳的血量砸下去了百分之八十有餘。
這300點血換成是之前武者層次的張銳那是很多的，但是對現在的張銳來說，這已經是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傷勢了。
死亡的恐懼突然又籠罩了張銳，他想起了插翅虎那一爪，那要他命的一爪，想起了那種窒息與疼痛，還有無盡的黑暗……
難道，又要死了？
死在自己親爹手裏？
果然……還是實力的差距嗎？
或者，如果自己對他足夠尊敬……
張天行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聲音依舊如故：“怎麽樣，你想通什麽了嗎？”
“想……通？”
張銳一愣。
張天行緩步走到了張銳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張銳：“以武為尊，並未以武為傲，更不是單純的弱肉強食。所謂‘尊’，不是有了實力就漠視一切，而是有了實力後就能受到尊敬和愛戴。俠之所以為俠，匪之所以為匪，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有高低，而是因為人們對他們‘尊’的程度。”
“弱肉強食那是野獸的叢林法則，放到人類之中，那就是匪。武道武道，真正的以武為尊，練的不僅僅是武，還有道！之前的你自行參悟了‘武’，卻想不明白這個‘道’！”
“道……？”
張銳茫然了，張天行的意思難道是不讓自己用武力欺負好人？自己也沒欺負好人啊，怎麽不守武道了？
像是看出了張銳在茫然什麽，張天行搖搖頭歎道：“並未欺壓百姓才是不守武道。對強者的不尊，亦是對武道的漠視。比如，你對我。”
張銳反應了過來，合著這老頭子就是因為自己直呼其名，和他頂嘴抬杠，所以生氣了？不爽了？才出手揍的自己？
張天行卻再次開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麽不尊我？”
“因為……”
張銳躺在地上，忍著疼說道：“因為你不值得我尊重，你不是一個稱職的爹。”
“這是主要原因嗎？”
“那當然……”
“但你若是沒有實力，或者說沒有幫助你得到實力的契機，你，還會這麽說嗎？”
“我……”
張銳又迷茫了。
沒有實力？
沒有契機？
那意思就是自己沒有係統唄。
沒有係統的他……
那貌似和之前的張大少是一樣的吧？
那他哪裏敢頂嘴找茬啊，不是找死嗎！
想到這裏，張銳的目光忽然一滯。
“找死……嗎？實力嗎？”
“因為你有了實力，而且進步神速，所以你膨脹了，你覺得你有了反抗的資格和能力，所以對我‘不尊’了。懂了嗎？讓你偏離‘道’的，就是你自己的‘武’。”
張銳的目光漸漸渙散，身子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著夜空中的星星，若有所思。
“實力很重要沒錯，但是背道而馳，你就隻會死在你自己的‘武’上。”
張天行說完這句話，看也沒看張銳一眼，徑直走向了東院的院門。
張銳目光忽然閃爍，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朝著張天行深深的鞠了一躬。
肋骨的疼痛被他忽視，這一躬他鞠了很久。
他，徹底想明白了。
自己之前所想的，差得太遠了。
這，是一個世界。
不是一個遊戲。
有了滿級，能在遊戲裏稱霸。
但是，不能在一個鮮活的世界中存活。
更何況，自己還沒有滿級。
武道，亦是生存之道。
自己之前的心態，完全不對……
小婉匆忙的跑到身邊攙扶住了張銳，張銳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笑聲漸漸擴大，大到整個張家都回蕩著他張銳的笑。
這一晚，張銳的心態蛻變了兩次。
從玩世不恭，轉變到了弱肉強食的野獸，又蛻變成了諳“武道”的真正的修煉者。
實力固然重要，但不是有實力的能做好一切的，因為你不知道誰比你還要強，誰，比你還要有實力。
張銳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下午王蒼雲的那一指。
張天行替自己擋下，怕不是為了在自己麵前展示慈父的愛。
隻是因為那一指，憑借他張銳根本擋不住。
“偏偏……我還要去挑釁。果然從那時起，我的‘道’就偏了。”
當時的張銳覺得自己也是大宗師，對方也是大宗師，大宗師和大宗師誰怕誰，因此產生了驕傲自滿，想要硬接王蒼雲的一指來搓搓那大天才的銳氣。
但現在平靜下來再回想，王蒼雲雖然和自己同為大宗師，但自己不過初期，對方卻已臻巔峰，對戰的經驗和手段的狠辣更是不知超過自己幾成，何況當時的自己已經用過了好幾式火焰掌和白雀三絕，靈力根本不充裕，想要抵擋王蒼雲……
真的很有風險。
這，完全是因為自己有了“武”，卻沒有“道”。
在有實力也要長點腦子，張銳覺得，這就是“道”。
而現在，自己長腦子了。
想著，張銳笑著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又進入了係統的商城界麵……
次日，清晨。
大宗師的恢複能力不是蓋的，雖然肋骨斷了不少此時還沒有恢複，但疼痛已經削減了大半。
張銳此時看自己的血量值時，能看到自己血量值後麵有一個骨頭斷掉的小圖標，把意識挪過去，小圖標下就會出現一行文字：
“骨折：您的骨頭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並且不易恢複。
負麵效果：降低血量上限500點，降低移動能力1點。”
血量上限還好理解，張銳一看自己的血量就明白了：1500/1500，但這移動能力……
張銳撓著頭，不太理解的下了床，剛走了一步，他就瞬間明白了。
“他娘的……疼得走不動啊……這就是降低移動能力啊……”
肋骨的疼痛讓張銳每做一個動作都和自虐一樣，那酸爽簡直不可描述。
吱呀。
房門被推開，小婉推門進來一看立刻驚叫了起來：“少爺你你你……你怎麽起來了！”
她的小臉上瞬間掛滿了緊張與擔憂，手忙腳亂的扶著張銳坐回了床上：“少爺，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兒，還可以。”
張銳衝著小婉笑笑，這小妹子緊張的樣子倒是蠻可愛的。
小婉看到張銳的笑容臉上一紅，低頭輕咳一聲後，從腰間的小荷包中拿出了一顆丹藥：“對了少爺，這是老爺吩咐我給你的丹藥，說可以讓你舒服點。”
張銳挑了挑眉接過了丹藥，可這一入手，就險些讓他把丹藥扔出去。
“虎髓續骨丹：立刻恢複全身大部分部位的骨折；品級：四品；煉製等級：三品煉藥師；等級：上。”
“我靠靠靠靠靠！”
張銳眼珠子差點沒瞪出去，四品丹藥！四品！而且是四品上等！
之前一顆二品上等的化靈丹就能稱得上是趙國難得一遇的寶貝了，而這上等的四品丹藥……
翻遍趙國能有一顆，那都是運氣好吧……
他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手有些顫抖：“小……小婉，老……老爺是不是拿錯了……他是不是把傳家寶……拿出來了……”
“沒有。”
小婉還沒回答，另一道略帶滄桑的男聲就傳了過來，張銳一看，果然是張天行。
“這……四品！上等！”
“就算是九品天等我也沒有拿錯！丹藥這種東西，不被吞下，如何發揮其作用？我都沒有舍不得，你有什麽可猶豫的，現在吃了！”
張天行瞪了張銳一眼，張銳心裏一抽抽，連忙將丹藥吞了下去，隨後目光微垂，低低的說了一句：“謝謝，爹……”
張天行像是沒有聽到，轉身出了房間。
但是張銳，卻聽到了空氣中那低低的一聲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