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還朝
解決了鹹陽渡口偷襲的刺客後,左三相命人找來十三艘漁船渡河。
在船上劉敬傳很好奇左三相為何把此事交給當地官府處理,左三相歎息了一聲“這渡口的守衛不是隨便能被掉包的,這幫刺客先後在敦煌、武威、鹹陽渡口出現,說明背後支持他們的人也不少!這種事如果我鬧到皇上那裏,皇上下旨徹查,這邊便會徹底撕破麵皮把在西域發生的事情扯出來,到時候所有人都下不了台階了!隻要我們平安還朝了,在京城他們便不敢妄動了,外派的大將還朝死在了京師,那便是掃了皇家顏麵和朝廷體麵,因此隻要我們及早進城,便暫時安全了!”
劉敬傳警惕地看了看河上,不遠處有一些漁船和貨船“幸虧你機警沒有上船,不然我們都喂魚了!你那日問有沒有會水的兄弟,是不是故意做的局?”
“聰明如你,我料想我們一路必定有人跟蹤,所以有意無意告訴大夥我們會渡河,要用船,那麽他們便圍繞船隻去做文章了!不過麵聖之後,我打算去一趟餘府,不然我們永無寧日!”
劉敬傳差點跌下船去,這左三相是想幹什麽,殺了人家還要去人家府上,這是送死還是犯傻。
“去不得啊!你這一去,餘家人不得殺了你啊!”
“要是殺了我,就不會再找其他人的麻煩了,然後我一死,他們也要跟著抵命,又怕什麽?”
左三相說的很是輕巧,劉敬傳聽出他的意思,左三相敢進餘府,就知道餘府上下不敢殺他。
這一趟去了,餘府的人不動手,那麽那些刺客以後也就不會如此賣力了。
餘府上的幾個公子得了豐厚的撫恤又派了官職,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去和左三相一命抵一命了。
“不過,左帥,凡是都有意外啊,要是真有人敢在餘府動手,舍得一身剮,那豈不是糟了?我看此事還是不妥!”
“凡事沒有萬全之策,有時候隻有試一試賭一賭,何況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我真的死在餘府,也沒什麽!”
“對了,麵聖我要去嗎?我可隻是個五品的糧官!”劉敬傳眼巴巴的看著左三相
左三相也知道劉敬傳想進一進崇德殿風光一把“這一路上征戰數年都有你,到了最後我怎麽會拋下你?當然得去,對了,見了天子和群臣千萬不要緊張,保持應有的禮儀就好了,別怕他們!不過說實話在大殿裏麵也夠憋屈的,咳嗽打噴嚏打屁都得忍著!怪不自在的!”
劉敬傳捂了捂鼻子“活人能讓尿憋死嗎?莫非這群臣都是把屎尿憋在了褲襠裏?”
“可能會有這種事,對了,入宮前,我得給你薄荷香片含著,到時候說話的時候免得有氣味,這宮裏麵講究的東西太多了!”
“聽你這麽一說,我又不想入宮了,唉,還是得憋一憋,好歹見一見皇上,到時候回家也能給家裏人吹一吹!”
渡河過後,並無人迎接,親兵們詢問是否先派人去長安城稟報雍州刺史,好增派人手護衛。
左三相擺了擺手“不用,刺客們下一次就算要刺殺也不會選擇在長安了,雍州刺史三年前剛換,如今治下出了刺客截殺征西將軍的事,必然十分重視,我們不打招呼,他也會沿路開道的!從長安到洛陽有三條路,刺客們不可能分開到三條路上截殺我們。倒是過洛水的時候,要格外小心,到了那裏便又有水路了。而我們無論走哪條路,最終都要渡過洛水!我要是他們,便繼續在洛水下手了!”
劉敬傳搖了搖頭“北崤道、南崤道、漕運道三條路,如果我們走的是最近的漕運道,那麽他們極有可能在這條路上也設伏,這條路棧道極多,路況凶險狹窄,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我便在此處埋伏少量人手,能得手的機會極大!”
“那便不走這近路了,就走北崤道,這條路雖說遠了點,可是大道平坦,來往商隊多,慢就慢點!”
正商議著往長安城裏去,城裏跑出來一隊鴻毛信使“左三相接旨!”
左三相和眾人連忙下跪接旨,心說這朝廷的消息就是靈通。
“有詔!左三相等勞苦功高,朕日夜盼望,特命左三相一行車駕走漕運道火速返京!不得有誤!朕率百官親臨洛水相迎!”
一聽這消息,左三相第一個念頭便是這鴻毛信使是刺客假冒的。
在叩拜謝恩後,左三相微微一笑“還請尊使出示一下令牌,左某在軍中謹慎慣了,還請見諒!”
鴻毛信使笑著拿出令牌遞給左三相“左帥是做大事的人,自然要謹慎些,來來來,大家都把令牌拿出來給左帥過目!我等走得急,路上換了幾十匹馬,為的是早日把詔書送到左帥的手上,不敢誤了聖上交辦的差事!”
“辛苦各位尊使了,左某唐突還請見諒!”
“我等要回去複命了,先去漕運道給左帥開道!還請左帥也快馬加鞭早日返京!”
“有勞幾位尊使,左某一定早日返京!”
目送鴻毛信使離開後,左三相把劉敬傳和幾名親兵叫到一邊“這一次,你們得聽我的,二十人隨我先行走漕運道,老劉帶著鞠文麗她們走北崤道。我們不能全走漕運道讓人一鍋端了!”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這一次必須聽我的!何況我也不一定就會出事,人越少,我越能想出好辦法來,人多了,反而拖累我了!”
“左帥,讓我們假扮你先去闖一闖吧!我等情願為左帥赴死!”
“愚蠢,我要的是大家一個都不能少,隻帶二十人,就是我有把握把這二十個人平安帶出漕運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漕運道上麵是狹窄險要的棧道嗎?人多在上麵是沒有用的!”
劉敬傳此時異常的冷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剛才左帥和各位兄弟說的都有道理,我們找個地方歇腳,然後從長計議!我相信左帥能把我們平安帶出去!西征路上那麽多風浪都闖過來了,這回京城的路我們也一定能闖過去!”
左三相深吸了一口氣“我也相信老劉!走,先進城!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行人又匆匆進入長安城,入城的時候守門士兵攔路盤查,左三相亮出身份和詔書後,士兵們馬上就要跪拜,左三相一把拽住城門官“不要聲張,我們在城裏補充一下物資便走!”
城門官有些好奇,從來像這樣的大官來到長安生怕大家不知道,都是鳴鑼開道儀仗威風,這位左大帥要不是真的有詔書在手,看起來就和一個商販差不多了。
待左三相入了城,城門官立即趕去刺史府報信去了,征西將軍還朝路過長安,要是不報知刺史大人,那他這城門官也就當到頭了。
可一個城門官想直接進刺史府是不行的,得等人進府通報才行。
不巧的很,刺史張堯暉去武功一帶巡察各縣錢糧稅收了。
通報的人看著城門官緊張的樣子有些懷疑“你是不是弄錯了,哪有四品大員進長安城沒點動靜的?何況還是得勝還朝的將軍,幸虧張大人不在,不然準把你給擼了!”
“我的爺,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編瞎話來刺史府見張大人啊!真是左帥,他有皇帝的詔書,那詔書我瞧的真真的!要是張大人回來了,勞煩您一定要告訴張大人!”
同時守門人,守刺史府大門的這位就明顯厲害多了,不耐煩的對城門官嗬斥了一句“得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守好城門,別一天想升官發財想瘋了!”
城門官隻得垂頭喪氣的回到城門邊,借故攔下了十幾個準備出城的商販讓他們多等了一夜。
左三相在長安找了一處客棧歇腳,讓車隊停留一夜,自己則和劉敬傳等人商議下一步如何行動。
“老劉,你也要走漕運道,不過在我們後麵一天出發!”
劉敬傳有些疑惑“先前你不是讓我們走北崤道嗎?怎麽
這會兒又變了?”
“我一路上想了想,單靠我這二十人半路遇到埋伏一定逃不出去!所以還需要你帶人接應!”
“這我就更不明白了,這漕運道的棧道太窄,刺客存心害你,肯定是把你前後的路都給斷了,然後無論是放箭還是落石或是放火,你都跑不了,我也救不了!”
左三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附到劉敬傳耳邊“你想想看,漕運道除了棧道,不是還有水路嗎?如果我們走了一半,換水路走了,他們原先的埋伏不就無用了?”
劉敬傳也附到左三相耳旁“那水道早就廢了!走不通!”
“對,正是走一段路走不通,所以都改走陸上棧道了,可是據我所知漕運道下遊的魚可是能賣到長安來,也就是說捕魚人知道哪裏能過漁船!你明天便去魚市找人打聽,你們走水路,我再雇幾十個人大擺儀仗,這樣就走不快,你們換乘小船順河東下,一旦望見我們的旗幟,便鳴鑼搖旗。我再帶人從棧道上用繩索墜下上船。雇傭的人打著旗幟往長安走,既能保住他們的命,又能迷惑敵人!”
劉敬傳點了點頭然後又大聲說道“算了,你要走漕運道你便走,我自走北崤道!”
“好好好,我今夜就先走,你可不要誤了還朝大事,到時候延誤了期限被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走你的漕運道,我有我的選擇!大不了不做官了!”
左三相氣衝衝的出來時,不少人都看見了,客棧老板怕他們打起來連忙上來相勸。
“放心,我們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今夜就走!他們的房錢我一並結了!”
左三相果然在夜裏出發,雇傭了五十個民夫與自己的二十個親兵都蒙了麵打著火把扛著旗幟就出城去了。
從東門出去的時候,城門緊閉,左三相吆喝了幾聲“我是征西將軍左三相,奉召還朝!快開城門!”
城門官在城上看了看,隻見是一群蒙麵人,立即帶了幾十個士兵趕了下來警戒盤查。
左三相掏出詔書和皇帝禦賜的長劍,這城門官連忙跪下,繼而又仔細在火把旁邊看了看詔書。
“左帥,你還朝為何要搞的如此神秘,大晚上的還要蒙麵,小人實在不明白啊!”
“不要多問,我是為了早日還朝,以免誤了期限!你一定不要告訴其他人!”
出了東門,這東門的城門官越想越不對,便也跑去刺史府報信。
刺史府的守門人睡眼惺忪氣不打一出來“我說你們一個守西門的白天來喊左三相來了,夜裏守東門的又來報左三相走了,尋張大人開心還是閑著沒事了?”
東門城門官也隻得悻悻而去。
一切如左三相所料,在走了一半棧道後與劉敬傳順利匯合一起坐上漁船渡河了。
眾人在河上走了幾日,望見棧道最窄的地方已經被人燒斷,山頂上依稀有人在走動。
左三相指著棧道說“看見了沒有,如果我們不走水路,我們就會死在這個地方!”
“你少說兩句,我們從暗河鑽過來的時候如同從地府走了一遭!密密麻麻的蝙蝠,讓我冒冷汗的怪叫!要不是漁夫讓我們閉著眼睛趴在船上,怕是要嚇死在裏麵了!”
“平安就好,老劉,我不說了!上岸了再說!”
劉敬傳上岸後如釋重負“這船再也不要坐了,鞠文麗一家都吐的不省人事了!不過我在想,連朝廷鴻毛信使的密令內容刺客們都能得到,可見這刺客背後的人不一般,甚至我都不敢猜了!”
“老劉,慎言!明日便要入宮還朝了!對了,我給鞠文麗她們把了脈,她們要先休養半個月才行!所以隻有你我二人先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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