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排斥
死在這個陪伴他多年的孤兒院裏。卻沒想到，這個親手被他推進地獄裏的人會來救他。
何姿啊……終究心底還是善良。
趙月哭了，摟住了何姿的，躲在他的懷裏，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何姿身上的味道，早已變了，再也不是那個身上散發著青春的男孩。而是一個能給你安全感的男人。
何姿沒有躲過去，他發現，原來除了張眉，這個世界上還有可以忍受的感覺，不排斥，不討厭，甚至有點淡淡的歡喜。
何姿僵硬的伸出手，抱住了女孩。聞著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不得不說。
第一次有了一種安寧的感覺，這是在張眉身上沒有的，一個男人，在被沐家施用了祖訓之後沒哭，商場上經曆了這麽多也沒哭，當初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也沒哭，現在抱著一個女人，哭的像個孩子。
老院長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兩個人，眉眼間，帶著一抹慈祥。
何姿不願意相信，當年那個善良的女孩子，如今變成了這般模樣，也更不願意想，這麽多年的冷漠，帶著一個巨大的誤會。
何姿的心裏頗為複雜，看著懷中仍然哭個不停的趙月，伸出手，抹去了趙月臉上的淚水，道：“月兒，別哭了……都過去了。”
即使喜歡張眉喜歡了這麽久，但是終究還是想念小的時候，一起同甘共苦的夥伴。若要是當初趙月沒走，那當時的他，喜歡的一定是月兒吧。
忽然想起，張眉剛來到孤兒院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她，瘦瘦黑黑的，眼睛裏帶著一絲茫然和陌生。
眼中帶著的，卻是一種解放後的喜悅。是他們這種自幼失去了父母的人，從來理解不了的。
聽人說，她的爸爸媽媽對她其實還蠻好的，即使家裏再窮，也從來沒有讓她餓住過。
但是，為什麽?她的父母被判了死刑，她眼中一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呢？
其實在剛剛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終究還是帶著點不喜。
她的眼睛裏，帶著一絲不純澈。看著孤兒院的孩子，眼中帶著的，隻有瞧不起已經更多的厭惡。
明明當時的她，和孤兒院裏所有的孩子一樣，明明都已經失去了家人。為什麽，她會這麽看待他們。
果不其然，孤兒院裏的孩子啊，對她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明明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這種想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變化呢？
何姿一臉茫然，看著懷中還在哭著的趙月，腦海中，又是一段記憶。
孤兒院的資源有限，每個人的食物都是有限的。那個時候，張眉的食物剛剛被人搶奪走。
一個人正在坐在後邊百般無事的晃著，其實她並不用擔心，因為，院長爺爺總會因為擔心而額外分給她更多的食物。會哭的孩子，總是會有糖吃的。
但是，趙月來了，帶著很溫暖的笑意，把手上僅有的麵包給了張眉。張眉頗為不解，但是對於食物，不吃白不吃，伸手奪了過來。
塞進了嘴裏，跑開了。
這些，是趙月不知道的，張眉自以為藏的很牢固，卻不曾想，很久以前，就有一個影子在她背後，悄悄的看著她。
何姿努力的想著，那時候的他，是怎麽說的呢？
何姿走到趙月背後，剛才的一切，她都看見了。
看著趙月滿臉真摯的小臉，絲毫不見半點失落，說道：“你啊，也是真傻。自己餓肚子，看你下午怎麽辦。”
說著，揉了揉趙月的腦袋。
趙月眯著眼睛，甜甜的笑著：“沒關係，眉眉剛剛來到這裏，恐怕還是不太熟悉，多熟悉熟悉就好。女孩子嘛，總歸要有一兩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吖。”說著，倒也是替張眉解釋著。
何姿倒也沒有說些什麽，忽然想到趙月剛剛來的時候，那雙害怕有空洞的眼睛，又看了看麵前這雙溫暖如玉的眸子。輕笑了一聲。
後來啊……後來趙月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小尾巴…總是喜歡跟在趙月身後，甜甜的喊著月姐姐，但是，沒人的時候，又是一副厭惡無比的表情。
那個時候的他，一直都知道，張眉的虛偽。但看著趙月掏心掏肺的對張眉好，倒也沒去阻止。
人啊，是一種群居性動物，早晚有一天，張眉會被趙月感動的。那時候的他，這麽想。
但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想法逐漸有了變化呢？
何姿皺了皺眉。
到底當初年幼無知，很快很快，張眉和孤兒院的孩子打成一片。這個結果，是誰都願意看到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何時，大家開始一點點的排斥著趙月。
每當他和趙月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別人適當的拉著他，抑或者，找他有事情。
漸漸的，感情就變得有些陌生，原本一直跟在趙月身後的小尾巴，也逐漸改變了方向。
漸漸的，身邊逐漸出現了一個叫張眉的女孩，每天甜甜的叫著她何哥哥，他想去找趙月，卻每次都很碰巧的看見，趙月與別人，頗為有說有笑。
那個時候的他就在想，趙月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別人，恐怕啊，再也不會需要他了。
正想著，眼底劃過一絲難過。但是身邊的張眉總是拽了拽他的衣角。乖乖巧巧的樣子，像極了剛開始時的趙月。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與趙月的感情，逐漸淡了。
後來，他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雖知道眉眉幫了他很多，但是，有一陣恍惚間，他感覺到，有一個人，在緊緊的握著他的手。
有些生疼，但是，很熟悉的感覺。
後來啊，他醒了，孤兒院的小夥伴告訴他，是張眉為了救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那時候的他，究竟在幹什麽呢？
醒來的時候，雖看見張眉的臉龐頗為動容，但是，心底還是忍不住的四處看著。
他想找到她。
但是卻沒了身影。
或許……她已經不記得他了吧，她的身邊也已經有了別人。眼眸逐漸散開，思緒飛橫千裏。
到底還是沒忍住，看著身邊的眉眉，抑鬱著心底的失落，笑著問道：“月兒呢？”然後就是看見眉眉微微一愣的表情。
眉眉咬了咬下唇，輕說道：“月姐姐，月姐姐被一戶人家領養走了。”
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何姿一眼，補充道：“就在昨天。”
何姿感覺心底一下子有些塌陷，沒說話，半晌才回過神來，強笑了一聲。
沒關係，月兒走了，不還有眉眉嗎？這種事，是他們這種孤兒院裏的孩子完全決定不了的。
月兒重新有了家庭，一定會過的很好吧。沒關係，至少他還有眉眉。
望著麵前的眉眉，不知道為什麽，總能從眉眉的樣子中，看到趙月的影子。
時間能磨去一切。
漸漸的，漸漸的，從最初期待著月兒的回信，到最後的心灰意冷。趙月已經成為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一個隱藏在內心深處，封閉起來的人。他後來的生活，逐漸被一個叫做眉眉的人代替，直到沐家人的出現。
改變了他人生的腳步。
思緒逐漸回籠，封存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一點點浮現出來。
看著懷中的女孩，心裏麵頗為複雜，他知道，如今他這個樣子，對不起眉眉，但是他不想鬆開，為什麽呢？何姿眼裏有一絲迷茫。
老院長在不遠處笑啊笑，他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如今，久別重逢，希望啊，日後這兩個善良的孩子。能走到一起。那真的再好不過了。
像是想到了什麽，趙月愣了愣，感受著鼻尖傳來的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他心底雖有貪念，但還是趕忙掙紮著，向後退了兩步，臉頰浮現一抹紅潤，低著頭。遲遲不敢抬頭看過去。
何姿笑了，看著麵前亦如小時候單純的姑娘，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時別幾年，心髒啊，逐漸開始複蘇。
何樂咿咿呀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何姿反應過來，走了過去，看了看何樂帶著純真的小臉，忍不住的輕哼一聲：“樂樂啊，連你也笑月老師呢。”
然後頗為滿意的看了看身後一臉懵逼的月兒，伸手抱住了何樂。
老院長看了看趙月，又看了看何樂，問道：“丫頭的名字，叫樂樂嗎？”
何姿這才反應過來，輕笑了一聲解釋道：“對，樂樂，何樂，闔家歡樂。”
老院長點了點頭，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看著不遠處白白淨淨的丫頭，眼裏帶著慈祥，應該感謝嗎？感謝上天把樂樂送到了他的身邊。
趙月看著他們，微微一笑。似乎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院長抱著她，那時候，何姿就這樣站在一旁，靜靜的笑著。
何姿轉眼看見趙月那滿含笑意的眸子，眼底一梗。
不知道為什麽，他想到了，何樂與張眉初次遇見的時候，張眉那雙帶著厭惡的眸子，亦如小時候一樣。
心底隨機而來的失落感，她一直不喜歡孩子，不是嗎？抑或者，也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