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複燃
她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隻知道自己看見他的那一霎那，腦子一片空白。
許久沒有跳動的心，重新複燃。
當看到他麵前的何樂，臉色又是一白，看來……他已經結婚了，是嗎？隨機而來的失落伴隨著他的否認而升起。
看來，老天也在給她機會，是嗎？她同樣喜歡孩子，她不介意他能不能給他好的生活，如果要是可以，她其實也想一起撫養這個孩子。
看著麵前的趙月逐漸迷失的眼睛，何姿輕笑著，這麽多年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呢，一想事情，便容易入神。
“那年你走了之後，隻剩下了我和眉眉。我們一直在想你，但是你當時一直沒有回信，再後來，我也走了，隻剩下眉眉一個人在那個孤兒院。”何姿說著，眼底帶著一抹心疼，本來照顧她的哥哥姐姐都走了，留她一個人，她心裏是要有多孤單啊。
趙月眼底劃過一絲驚訝，皺了皺眉，對於張眉，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那年她說的話，已經在她心裏埋下了種子，她真的無法像以前一樣，再與她一起。
“那年，我走了沒多久，給你寫了一封信還有一些錢，但是沒有多久，便有人回複說，孤兒院已經搬遷了。之後不管我再寄幾封，都沒了音訊。”趙月解釋著，心底的疑惑怎麽也解不開。
“什麽?！”何姿一愣，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然後又道：“可是，孤兒院從始至終……都沒有搬遷啊……”說著，看向了身邊的何樂。
“何樂便是我在孤兒院遇見的……”看著乖乖巧巧的何樂。兩人陷入迷茫。
“這麽久了，你沒有回去看過嗎？”何姿反問道。
趙月苦笑了一聲解釋著：“我剛剛來到這個城市不久，本想安定下來邊去看看，卻在學校遇見了你。”
何姿看著趙月的眼睛，帶著歉意和思念的眸子，怎麽也騙不了人。靜靜的拿出手機，給霍天華發了一條信息。
隨即抬頭看了看趙月，笑了笑，帶著酸澀道：“要去看看院長嗎？或者……回孤兒院看看。”細細的詢問。
趙月眼睛一酸，點點頭。
“去看看院長吧……”這句話倒是讓何姿一愣，老實講，對於院長，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當年若不是他，他也不會遇到沐家的人，也不會經曆這些……但……也是因為這個，他學會了醫術，遇到了何樂和霍天華。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思索了半晌，點點頭。
吃的也差不多了，何姿抱著何樂，身後跟著趙月，上了車子。
細細把何樂放在兒童椅上，為何樂係上安全帶。才開著車出發。
眼圈紅了，再也忍不住了，淚水一點點滑落，即使過了這麽久，何姿身上的一些地方還是沒有變。
車子開在路上，趙月頗為沉默的看著窗外，說不緊張，是假的。
這麽多年沒見過的院長，終於要見到了。
本以為，是回到孤兒院，結果，車子逐漸開進了一所醫院。
下了車，由著何姿帶路，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每一步，都各位的沉重。
老院長坐在輪椅上，麵對著窗戶，沉沉的睡去。微微轉醒，卻看見了一張非常熟悉的小臉。
是何樂，何樂一進門，便看見了老院長，咿咿呀呀的便要下來，踉踉蹌蹌的朝著老院長撲過去。眼淚一下子冒出來了。
“爺……爺爺……”抽噎著，喊著，訴說著她的思念。
老院長頗為意外，看著麵前幹幹淨淨的小丫頭，一下子笑了。
老院長恢複的還不錯，已經極少極少再會發病了。看著麵前的小丫頭，絲毫想到了什麽，艱難的轉過身，看見了何姿和趙月。
到達是沒忍住，趙月一下子哭了，亦如許多年前，跪在老院長麵前時，流的淚水。
“月月……?”老院長試探性的出聲詢問。趙月笑了，淚水一點點劃過。
她很開心……真的。
走到老院長身邊，拉住了老院長的手，卻意外的發現，老人臉上一些細微的傷痕，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臉上，仍然可以看得出，是人為。
“臉上是怎麽回事？”趙月問著，眼底帶著濃濃的心疼。
何姿皺了皺眉，他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天見了老人之後，也僅僅隻是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安頓一下院長，其餘的，倒真的沒看過。
若不是今天遇到了趙月，他可能永遠都不會過來。
院長沉默了，望著懷中的丫頭看了很久，歎了口氣，道：“張眉幹的。不過那孩子一直恨著我，我倒也不怪她。”平靜的仿佛不是在說自己。
雖然有些時候他的腦子會糊塗，但是並不代表他會糊塗。
每一次清醒，他都在害怕，害怕麵前的丫頭會餓著，會凍著，所以提前準備好東西，照顧著麵前的丫頭。
但也是因為這個女孩，才讓他苦苦撐到現在。
想著，笑容便浮現臉頰，親了親麵前的小姑娘。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咯咯的笑著。便知足了。
何姿和趙月均是一愣，繼而是滿臉的不敢置信，怎麽會是張眉呢？
看著老人平淡的目光，又看了看何樂歡樂的笑顏，何姿一下子就想到，第一次帶著何樂碰見張眉時，樂樂那種充滿恐懼的目光。
對於老人的話，一下子就相信了。當時的他還心生疑惑，為什麽什麽人都不怕的樂樂，對於張眉會有這麽深的恐懼。
這麽聯係一下，倒也有了結果。
他不能相信，為什麽當初那個善良的女孩，願意為了他四處求醫的女孩，會變成這個樣子。
趙月的心情頗為複雜，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便知道，張眉不如她表麵所看到的這樣，但是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人。
她是怎麽對一個老人下了這麽重的手?而且是從小養她到大的人。
老人笑了笑，道：“你們能來，我便已經很開心了，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何姿，能讓我再次見到這個丫頭。”說著，眉眼間帶著慈祥。
何姿沒有說話，老院長歎了口氣，看著已經長成了堂堂正正男子漢模樣的何姿。
說道：“對不起。”
猛然聽見，何姿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老人。
才聽見老人解釋道：“當年那戶人家來令養孩子的時候……”趙月聽不懂，但也是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
她已經走了好多年了，錯過了很多東西。
“本來啊，我真的很高興，第一，因為可以少一個孩子，第二，那戶人家準備給咱們孤兒院捐款。”
“那時候馬上要入冬了，但是我們那年冬天連飯都快吃不起了，沒辦法，我隻能答應了那戶人家的要求。”
何姿聽懂了……他知道是什麽要求。
何姿咬了咬牙，問道：“那，為什麽？當初，要選眉眉呢？”
老人深深的看了何姿一眼，繼續說道：“孤兒院的孩子，哪一個不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忍心，所以讓他們自己來選，當時張眉表現的最活潑，所以，那戶人家一眼就選中了張眉。”
“為了孤兒院的全部孩子，我隻能舍棄她了。卻沒想到……”老人說不下去了。
忽然，院長看向了一旁的趙月，到達是歎了口氣，說道：“我答應你要好好對待何姿，但終究是沒做到。我啊，也欠你一句對不起。”
話說完了，院長深吸一口氣，又說道：“當年啊，我最對不起的，便是何姿，卻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何姿救了我。”話語中，帶著意外。
何姿已經愣住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知道，當初的張眉，非常想離開孤兒院，但是他不能把她往火坑裏推啊。沒想到……這一切，是她自找的。
“那年那戶人家……把你丟棄了之後，便向政府施加壓力，所以，我們的孤兒院……一下子就垮了。若要不是我還有一些棺材本緊緊的撐著，恐怕，現在早就見不到你們了。”
他閉上眼睛，似乎還能想到，那一天，政府來人，把孤兒院的所有孩子都帶走了。哭喊聲彌漫了整個孤兒院。
要不是後來，門口放著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女嬰。他想啊，他是撐不下去的。
再後來，張眉回來了。
本以為是一種得救，畢竟當初在孤兒院裏，待她是比較好的。卻沒想到，給了他最後一擊。
要不是他以為是政府來了，趕快把丫頭藏了起來，恐怕丫頭當時，也再劫難逃。
之後啊，他每天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下生存，一次清醒的時間比一次短。但他清醒的時候，仍然不忘告訴丫頭，張眉啊，是個壞人，看見她的時候，要離她遠一點。
所以，在何樂的記憶裏，隻要這個女人來了，她就要趕快藏起來，然後親眼看著她打爺爺卻無能為力。
這個世界上，對她好的，也就隻剩下爺爺了。
她雖然不會說話，但知道的卻不少。所以在見到何姿的時候，第一感覺告訴她，他啊，是個好人。
親眼看著丫頭被人抱走，那一刻，他所期待的，隻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