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
“我可以為你解除封印,也可以教你修習妖精的術法。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她轉身看著火塘中的熊熊火焰,純白的八尾在她背後高貴的豎立著。
“什麽要求?”我直到這時才發現,這火塘裏的火,竟然一點都不熱。站在火塘邊上,居然沒有一絲熱浪襲來。
“我要你答應我,時機未到之前,永遠不要去人族的劍仙城。”她看著我,頗為慎重的說。
“為什麽?”我脫口而出問到。應不悔的城池,為什麽我不能去。
“沒有為什麽,隻問你答不答應。你答應了,我就為你解除封印,你不答應,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或許等你的修行夠了,封印就能自動解開也說不定。”她斜睨了我一眼說到。
“是因為,劍仙城的白狐禁令嗎?”我能想得到的理由,也就僅此一個而已。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其中緣由。可現在的你,還沒必要知道那麽多。你所需要的,就是按我說的去做。我不會害你,我叫白若蘭。”她把白若蘭三個字一字一字說得清晰。
“可……”我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口可什麽。
“有什麽理由,讓你非去劍仙城不可嗎?”她轉回頭問我。
“沒有。”我快速的回答,劍仙城,怎會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紅蓮,應不悔,劍十二衛,誰會是我的理由。
“那你是答應我的要求了嗎?”她轉身看著我的眼睛。
“我答應。可我怎麽知道,什麽時候,是時機到了,”我看著她的眼睛,把心裏的雜亂想法狠狠壓下。
“時機到了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她抱起我,走向一根紅岩石巨柱,伸手在柱子上拍了一下。看似毫無縫隙的山體石壁突然出現一道三尺寬的裂縫,她抱著我走了進去。
裏頭,是一間小小的石室,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麵鏡子,一把小小的木梳。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她,這是她休憩的地方嗎,為什麽要帶我來?
她沒有說話,把我放在了椅子了,她自己卻坐在床邊,有些出神的看著床上的東西。我仔細的看她看的東西,是一套白色的衣物。
“妖族人第一次化形,都是赤身裸體的。隻有化作人形,穿了衣裙,以後化形的時候,衣裙才會隨之幻化。”她緩緩的開口說到,手輕輕的撫摸在那套衣服上。
“我不知道,我……”沒有人說過啊,我看見紅蓮化形的時候也是有衣物的。
“妖族的孩子年幼就學會化形,所以沒有人會在意第一次時的赤裸。不管是紅蓮還是青鷂,恐怕都忘了你現在化形,該是人族少女的模樣。”她還是輕輕的撫摸著那套衣服,溫柔眷戀,“你一會就穿上這一套衣服吧。”
我看著她的樣子,似乎很喜歡那套衣服,給我穿,不太好吧。我有些為難的不知該怎麽開口拒絕,而我自己確實也沒有準備。
“這不是我的,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穿這套衣服。”她許是看出我的心思,對我說到。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還是點了點頭。
封印的解除很簡單,她的手撫在我的頭頂,一道暖洋洋的妖氣衝擊進我的身體,在我的體內遊走。不似紅蓮和青鷂的妖氣,那感覺,就像是我自己修煉出的妖氣,為她所控製。一遍一遍,在體內遊走,每走一遍,妖氣就多幾分。不多時,衝天的光柱在小石室裏亮起,一道棕色的流光在石室盤旋而後沒入我的身體。她的手,依然放在我的頭頂,引導著我體內的妖氣。
直到,一道黃色的光柱變成流光在石室盤旋而後沒入我的身體,她才收回手,對我說封印已經解除了。我感受到體內的妖氣比之前多了許多,運起妖氣,周身圍繞的綠色妖氣已經變成了黃色。想不到解除封印的過程能平白晉階不說,還是連著晉升了兩階。
“你可以化形了。化作人形之後,就穿上這套衣服,我在外麵等你。”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說完就走了出去。
我的心砰砰直跳,十分緊張十分期待。閉上眼默念起妖族化形的術法,不敢睜開眼睛。
良久,我才把慢慢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桌上鏡子裏,一個大眼小臉的少女與我對視著。我把爪子伸到自己麵前,小巧白嫩,十指纖纖,是手。我化形為人了!
鏡子裏圓圓的小臉和大大的眼睛,和我期望裏的禍水相差甚遠,但是,我終於化形了。
穿起床上的衣服,好歹我還能知道哪裏是袖子哪裏是領口。至於其他的,就不要那麽在意細節了。隻要能化形,給我一塊破布我也樂意披著。
我走出石室,看見神殿中沉思的白若蘭。
“祭司大人……”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想起平常夕顏她們說起祭司時都說祭司大人。
她抬眼看見我,眼裏閃著不明的光。走到我的麵前,幫我把胡亂穿上的衣服整理整齊,散亂的長發辮起。
“去吧,記住你答應我的事。”她看著我,又像透過我看著別的誰。
“謝謝祭司大人。”我轉身要跑出神侍殿,急著想讓夕顏看見化形之後的我。
“等等。”身後,白若蘭突然喊到。我轉身,看見她的手上,多了一根幡杖和一顆七彩的蛋。細長的幡杖,閃著幽幽的銀光。
“這根招魂幡,送給你。化形為人之後,就可以學習妖精的術法。好的法器,可以提升很多的戰鬥力。這個,是七彩凰鳥的蛋,去找寵物大師請她幫你孵化出來,做你的飛行獸。”她把幡杖和蛋遞給我。
“謝謝祭司大人。”我接過招魂幡和那枚七彩的凰鳥蛋,細長的杖身意外的契合我的手掌。
“以後若有什麽為難之事,可以來神侍殿找我。記住,時機未到,一定不要去劍仙城,你走吧。”她轉身向小石室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疑惑的收起招魂幡和凰鳥蛋走了出去。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沒想到,竟然已經過了那麽久。
長長的台階下,夕顏還站在那個地方等著我。
“夕顏姐姐。”我飛快的跑下去,兩隻腳飛奔的感覺,還有些不太適應呢。
遠遠的,夕顏就張開雙臂迎接我,我一步不停的直接衝進她的懷裏,緊緊的抱住她。
“夕顏姐姐,我化形了。”鬆開夕顏,我在她的麵前轉了個圈。
“嗯,恭喜荼靡,化形為人。”夕顏笑著對我說。
“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夕顏姐姐。”我拉著夕顏的手,如果不是她,我也許還在白骨荒原。別說化形為人,就連修煉也是遙不可及。
“傻話。”她嗔怪的說,“紅蓮托你送東西,我已經打聽到狐三娘的家了。我們這就去嗎?”
“夕顏姐姐不是一直在這裏等我嗎?怎麽打聽的。”我看著她,是在萬化城用靈木精通嗎?
“活生生的靈族人,你該知道剛才有多少妖族來圍觀我。”夕顏有些無奈的說。是了,我這才注意到,周圍還有很多人,不遠不近的看著我們。
“狐三娘就住在城南,我們去找她吧。把紅蓮送的東西送到,我還得去找蒼離呢。”夕顏挽著我往她打聽到的狐三娘家走去。
“夕顏姐姐,我晉升了。”我邊走邊對夕顏說。
“難怪,剛才感覺到妖氣波動,卻沒有看見晉階的光華。荼靡修煉的進展很快呢。”夕顏拍拍我的手。
“那個祭司,有點奇怪……”
“怎麽了?”夕顏側著頭看著我問。
“她說我不能化形,是因為有人封印了我化形的能力。她幫我解除封印的條件,是要我在什麽時機未到之前不能進入劍仙城。我問她為什麽,時機到了又是什麽,她卻都不肯說,隻說時機到了自然我就知道了,還說她不會害我,因為她是白若蘭。”我看著夕顏,能化形為人,除了想要告訴夕顏,還想告訴紅蓮和應不悔啊……
“我身上的衣服是她送的,她還送了一根招魂幡和一個飛行獸的蛋給我。你說,她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對了,她是八尾白狐。”我心裏,仍是悄悄的懷疑,白若蘭就是丟棄我的人。
“是有些奇怪。總不能僅僅因為都是白狐妖族,就如此吧。”夕顏聽了我的話,也有些疑惑。
“夕顏姐姐,她,會不會是我娘?”我在夕顏耳邊悄悄的說。
“啊?”夕顏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應該不會吧,祭司是不能婚配產子的。不管是妖族還是靈族或是人族羽族都一樣的。”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把我丟棄在白骨荒原啊,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如果她有過孩子的話,即使沒人知道,也是無法再擔任祭司一職的。一族的祭司,擔任著與神溝通的職責,還要祭祀先祖,乞求天地佑族群順遂,必須是純潔之身。就連人族的祭司,是男人擔任,也必須如此。”我這才想起來,夕顏是被指認為下一任的靈族祭司的人。因為此,暮顏才會帶著她從靈犀城跑了出來。也因此,才沒有與靈犀城一通被封印在蠻荒叢林之間。
如此一來,白若蘭果然不可能是丟棄我的人。那她對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因為可憐我這個白狐棄兒嗎?她說的,關於人族嬰孩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她是不是有些知道,我被遺棄在白骨荒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