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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六合鏡

  “白光六合鏡是當年我爹給我的,因為他和我娘要守護靈犀城的安危,所以無暇照管我。他說遇到危及性命的危險之時,就存一絲靈氣到鏡子裏。這樣,他或許還有機會救我。”夕顏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我懂,枯木逢春。


  “那她?”會是緋澈嗎,這個鏡子裏的一絲靈氣,會是那個為了保護族人,死在愛人手裏的羽靈緋澈嗎?


  “六年前,我從尋夢港出發,去了靈犀舊城遺址。後來,經過羽族的羽嘉森林,鏡子裏就有了她。”夕顏看著我,又點點頭。


  “那這麽說來,她果然居然竟然誠然,就是緋澈?”我和夕顏不由得對視一眼,又偷偷的看了看一身新郎衣袍的蒼離。


  “他看見,會高興死吧?”我悄悄的說。


  “這隻是一絲靈氣,看見了說不定傷心死。”夕顏也悄悄的對我說。


  “那些東西,哪裏才有啊,要是是一個活生生的緋澈,他一定就高興死了。”我歎著氣,看著一身紅衣卻滿身死氣的蒼離。


  “就算知道哪裏有,以你現在的修為,也沒法找啊。”夕顏也大大的歎了口氣。


  “幹嘛要我找啊?”我瞪大眼睛看著夕顏,“蒼離找去啊,他的修為,該可以去找了吧?”


  “我從沒有用過枯木逢春,也不知道術法的效果,怎麽敢就這樣讓他去找?若是給了他希望最後又讓他絕望,不是更殘忍了嗎?”夕顏也瞪大眼睛看著我。


  “也是哦,如果真是這樣,他恐怕要再去死一次了。”我想到那個情景,打了個冷顫。


  “你還記得我讓你記那幾樣材料的時候吧?”夕顏看著我說,“你肯定很奇怪我為什麽非要你記得。因為我的天瞳看見你一個人去了織金鎮找青染,請她帶你去找青染花。”


  好吧,我都已經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難道我真的是同情心太泛濫嗎?還是,天命注定我要還蒼離當年在白骨荒原上的教導之恩?夕顏說的那些材料,除了一個青染花,其他的在哪裏,長什麽樣,我可是全然不知,怎麽去找啊?

  “一時半會肯定還不指望你去找的,我的天瞳看見你去織金鎮的時候,青染都已然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我聽夕顏這麽一說,有些歉疚的看了眼蒼離,不是我不幫你啊,是我現在還幫不了。放心,早晚會幫你的,夕顏都看見了。


  “夕顏姐姐!”我大聲喊到。


  “怎麽了?”夕顏被我嚇了一大跳。


  “你說你看見未來的我,我化形了嗎?長什麽樣子的,漂不漂亮?有沒有傾國傾城,禍水之姿?”我聽到的,關於妖精的,最多的說法,就是美和媚。


  夕顏張口結舌的看著我,呐呐的說,“荼靡,我看見的,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什麽?你不是說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嗎?你不是說青染都已然變成幾個孩子的母親了嗎?那再怎麽,也得是好些年以後的事了,我怎麽能還是現如今這幅模樣啊?難道,我永遠都學不會化形?”我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荼靡,你別激動啊,你想想,我就隻能看見一點點未來的事情。萬一偏巧你那個時候沒有化形為人呢?你說是吧。畢竟,青染隻認識這樣的你啊。”夕顏給我分析,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我想想也對,我得讓青染知道是我啊,對吧?


  夕顏把白光六合鏡遞給我,“你收起來吧,荼靡。如果哪一天,你找齊了那些材料,就帶著鏡子一起,到靈犀城找我。”


  我把前爪搭在鏡子上,收進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裏。


  第二天出發去萬化城的時候,我和夕顏心裏裝著緋澈的秘密,看著蒼離總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好在蒼離隻是淡淡的掃了我們一眼,就帶著隊伍出發了。


  我們是越過穿心湖,再經過北關營地從萬化城的城北進入的萬化城。萬化城的東邊是應龍山,西邊是橫斷山脈的最高峰孤雁峰,就像一艘停泊在山穀裏的巨船。所以萬化城隻分南北城,沒有東西城。


  進城之後,我使勁的把自己縮起來,藏在夕顏的懷裏。萬化城雖是萬妖之城,可裏麵竟沒有幾個如我這般以獸形示人的妖。不管是魁梧健壯的妖獸,還是風姿綽約的妖精,都是以人形在城裏行走。我看見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稀有的寵物。也許,在他們的認知裏,根本就不存在一尾的白狐,他們都以為,我隻是靈族人的寵物而已。


  這樣也好,我安慰自己,總比像看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我,來的舒服得多。我既怕諷刺嘲弄,也怕同情憐憫,特別是來自,這萬化城中的萬妖。


  神侍殿是一座建在孤雁峰山腹裏的宮殿,夕顏把我放在上去的台階上,讓我自己上去。外族人,是不能隨意到祭司神殿的,不管哪個種族。


  我躊躇不前,站在台階上看著夕顏,“去吧,已經到這裏了,不管會是什麽結果,都要去麵對。”


  我站在台階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上去了。”


  “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夕顏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我轉身向上爬去。


  祭司神殿的門口,沒有守衛。巨大的紅岩石雕刻而成的石門緊閉著,我站在門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聲音說到,“進來吧!”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這座山腹中的神殿空空蕩蕩,六根紅岩石巨柱支撐著屋頂,四壁都是紅岩石山體本身的顏色,沒有任何修飾。隻是在神殿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火塘,燃著熊熊大火。


  我看著站在火塘邊的妖精,她的身後有八條白色的狐狸尾巴。妖族祭司,原來也是白狐一族。她靜靜的看著我,眼神卻像透過我看著別人。


  “過來。”她向我招手。


  我慢慢的走到她的麵前,“天玄城長老院說青鷂遇到一個不會化形的白狐,在白骨荒原長大。我白狐一族,竟有流落在外的孩子。”她蹲下身來伸手撫摸著我,“一尾的孩子。”


  “青鷂導師說,她對我不能化形無能為力,隻有你有可能幫我。你能幫我嗎?”我看著她。


  她笑了,“或許。你想化形為人嗎?”


  我點點頭,“當然。”不然我跑來萬化城幹嘛?

  “你會怪他們嗎?”


  我看著她,一下子明白她說的他們是誰。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前我一直堅信我恨他們,可青鷂的那一番話,卻叫我動搖了。


  “這個世上,總是會有許多的身不由己。也許以後,你會懂。”她看著我說。


  “你知道我的爹娘是誰?”我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白狐妖精。其他人的勸解,我都可以一笑而過,可白狐妖族,我怎麽才能知道,對我說著這些話的,不是拋棄我的人。


  “我不是你娘,”她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祭司是不能婚配的。”


  “對,就因為這樣才更有可能丟掉孩子。”不然的話,號稱絕不會丟棄孩子的妖之一族,為什麽會丟棄我?

  聽到我的話,她又笑了,上挑的狐狸媚眼風情萬種。“真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孩子。我從三百年前擔任妖族祭司,就沒有離開過神侍殿。如果可能,我還真希望有個孩子。”她的語氣裏,隱約有一絲絲的遺憾。


  “即使這個孩子生來不是三尾而隻有一尾,綠階還不能化形?”我有些尖銳的問到。


  “不能化形,不是因為一尾。”她站起身來,輕歎著說,“你的體內,有一道封印。”


  “封印?”我驚訝的說。


  “是的,封印。它壓製了你化形為人的術法。青鷂察覺不出,是因為她的修為沒有封印人的修為高。”


  “你能解開嗎?”我滿懷希望的問,既然祭司能看出我體內的封印,是不是她的修為,比封印人高。


  “我之所以能看出來,不是因為我的修為有多高。而是因為,這個封印,是白狐一族的封印。”她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白狐一族的封印,也就是說,有可能是我的……丟棄我,還要封印我的能力。到底,是有多討厭我?”我氣急反笑的說到。


  “也許,她是為了保護你。”祭司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哀傷。


  “你自己說的,你自己相信嗎?”我反問祭司。


  “如果你出生就是人族的模樣,你怎麽樣才能,在無人照料的白骨荒原上活下去?”我震驚的看著祭司,什麽叫出生就是人族的模樣?我聽不懂,不明白。


  “人族的新生孩子,是所有種族裏最脆弱易夭的。可妖族不一樣,我族的孩子,天生就有獸性和本能,有尖牙利爪。你覺得,如果你是一個人族的孩子,能在白骨荒原上活到現在嗎?”她看著我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我有妖氣,會馴服戰寵,還是一隻白狐的模樣,我怎麽可能會是人族的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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