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大戰在即
時值立秋,漠北已經變得秋高氣爽,而錦國的南方依舊是烈日炎炎。
當安冉和樊雲天在向西前行的途中,將荒野上的豺狼獅豹欺負了個遍的時候,飛渡角、北境城牆、東字營和北字營的北漠軍已經集結完畢,軍卒、馬匹、輜重車、攻城車、混合在一起形成三支隊伍向西字營進發。若是從高空中俯瞰,這三支隊伍就如同那搬家的螞蟻在平原上緩慢的向著西麵爬行,鏗鏗鏘鏘有序而有力。
這天清晨,晨霧才剛剛散去,荒原的地平線上有一騎在快馬加鞭飛奔向一大一小的年輕人。
來人黑衣黑馬身背鬥笠,當看到正在享用早飯的二人後翻身下馬單膝下跪抱拳行禮。
“末將林宵拜見候官大人!”他朗聲道。
安冉站起身來看著這個風塵仆仆卻滿臉剛毅的漢子,並未流露出驚訝的神色。由於在這北漠荒原上混跡多日,所碰到的閑散遊騎兵見到他們的令牌後全都是做這個動作,到後來——尤其經過漠北戰場邊上殺鬼的那一夜——可能是因為遊騎兵們的口口相傳,軍卒們大概知道荒原上有一大一小、身邊跟著白鹿的人就是巡視北漠的候官大人,見到他們後也不詢問就直接抱拳行禮了。
不過雖然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但安冉心裏還是有些狐疑的。眼前的人可不太像是荒原上遊蕩的騎卒,他是故意來找自己的,而且他背上的鬥笠
“林大哥請起!”安冉笑臉相迎親自將漢子攙扶起來。“你找我們所謂何事呢?”
“回稟大人,末將奉元帥之令前來跟隨大人。”
“元帥?跟隨?”這下安冉算是真正的狐疑了,他繼續打量著這個身穿黑色布衣、下巴上留有青青胡茬、身材高大十分矯健的漢子道:“你們的元帥是誰?為什麽又要叫你跟隨我?”
“元帥說大人看到末將這背上的鬥笠後就自然知道他是誰了,他還特定令末將帶了一封信交給大人。”漢子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信件遞給了安冉。
“大寶器!”坐在地上看著二人談話的樊雲天驚訝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的大元帥就是那個同我們一起殺狼打怪的李大寶麽?我勒個乖乖!安然哥打死我也想不到那混蛋居然是大元帥耶!”
對於npc小子的口無遮攔林宵並未流露出任何神色,安冉知道樊雲天如此說話可能會讓黑衣漢子不悅,但他也並不在乎隻是拆開信件看了起來。
安然老弟:
見字如晤!
我想你此刻一定在猜想在下是誰?想不到吧!嘿嘿!本人就是那掌管整個北漠軍的李嘉貞,皇家大皇子、人們口中的廣漠王、軍中袍澤口中的大元帥。但我希望安然老弟能忘了鄙人身上的這些頭銜,以免日後你我見麵的時候會很尷尬。再次自我介紹一下,不錯!老子就是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風流不羈、英俊瀟灑的北漠刀客李大寶。
談不上有多麽想念你和樊雲天那個小王八蛋,因為老子和你們還未分開有多久,而且老子要處理很多很多事情,沒有你倆狗日的那般閑情雅致。老子就是想知道,你們去了草原沒?是不是看見了那種蜂腰鴨臀的草原姑娘呢?也不知道你們去沒去漠北戰場、找沒找到那年輕人的屍骨,這些事都等你我見麵吃酒閑談後才能得知,眼下卻有一樁迫切之事需要拜托老弟。
相信安然老弟大概也知道,我大錦不久就要出兵西征洛汗國了,我不知道你對這次戰爭怎樣看?反正我錦國人絕大部分會認為這是一場征討敵國的正義行動;但洛汗國的人必定又會認為這是一次裸的侵略。作為我來講、我自然認為這是一場正義之戰;我理解父皇要西征洛汗一統天下的決心,隻有真正的天下一統,這塊大地上才不會再次重複出現生靈塗炭的慘淡景象。但這並不是說我李嘉貞嗜殺好戰相反我很厭惡戰爭, 當你看見頭天晚上還和你一起把酒言歡的人第二天就倒在血泊之中;當你隻能抱著最親的兄弟在懷中任由他們死去而無力為力時;誰又能喜歡上戰爭呢?也許你會說這就是軍人,當他們披上甲胄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準備好迎接這一天的到來 ,好吧!我承認軍人就是戰爭中的機器,他們戰死無可厚非,那麽百姓呢?那萬千流離失所飽受戰爭折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該死於非命?統治階級之間鬥爭的怒火憑什麽該燒到他們的頭上?我們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黑夜中沉思,要是這個世界不發生戰爭該有多好?然而這隻是我們的一廂情願而已,所以我在想如果戰爭是無法避免的,那麽作為戰爭的參與者,能不能盡量的讓這場戰爭少死一些人,這是我請求你辦的事之一。
安然老弟,你們冒險者如同天上的仙人和我們不一樣能夠死而複生,哪怕出入那虎狼巢穴也能平安返回。如果你能組織一隊由冒險者形成的斥候隊伍,化裝成平民去往哪洛汗國南方的城池,一來可以查看敵國的軍情通報給我方;二來又可以在時機成熟之時擒住那軍中主帥打開城門,這樣便可以減少我軍在攻城戰之時帶來的傷亡。換句話說,如果敵軍沒有了主心骨的謀劃和城池作為憑仗,他們的抵抗力和心氣自然會小得多,他們也會少死很多人,不戰而屈人之兵這不正是每個帶兵打仗的將領想做到的事情麽?所以嘉貞在此拜托老弟,希望你們答應此事。當然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即便你們是冒險者去那敵國城池也是危險重重必然會有所損失,老弟答不答應全憑自願嘉貞絕不強求,縱然是你不答應也不妨礙有一天李大寶來找你吃酒。
送信之人是我的心腹,此人還算有點本事。老弟如果答應此事他便會跟隨你去往洛汗國一路當你的護從和向導,如果老弟不同意此事他也會就此離開,絕不會泄露也絕不會影響到安然老弟遊曆的心情。
好了、長話短說就到這裏吧!雖然不是很想念你倆狗日的,但老子也著實是想念那頭乖巧的白鹿啊!替我向它問好。
一路保重!
你們的朋友:李嘉貞
看到信的結尾處安冉忍不住笑了起來,“敢情這傻大個還對小白這小丫頭有想法啊?”他想。
“瞧你這副賤樣!”樊雲天撇嘴罵道:“不知道是他媽撿到了金子還是銀子。”
“林大哥不知此信元帥是否隻許我一人看呢?”安冉問。
“大人叫末將名字就行,”林宵道:“大哥二字末將實不敢當,元帥給我信件之時並無特別交代此信隻能由大人一人過目。”
“那好你們都看看吧!此信對於我們三人來說不算機密。”安冉將信件交給了樊雲天,“小兔崽子你倒是好奇得很,什麽東西你都想知道。”
安冉已經做好了要去敵國做斥候的準備,這倒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化名為李大寶、實則是李嘉貞大皇子有好的交情;不管李嘉貞當初化名李大寶找到自己喝酒打架是因為真性情,還是抱著讓自己替他賣命的目的安冉都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就如那個蕭老道所說的‘如果此番前去能庇護無辜百姓一二那便是功德一件’況且這個帶過鬥笠穿過破爛衣服的大元帥真的很不錯啊!有的人如何從他眼睛裏就可以看得出來。
“要我不叫林大哥也可以,”安冉笑了笑將酒葫蘆和裝有牛肉的油紙包一並遞給了林宵,“你也莫要再以末將自稱更不要叫我們大人,叫我安然叫他樊雲天即可,接下來我們西去再用此稱呼就甚是不便了。”
“這麽說大”安冉立馬瞪了他一眼漢子立即改口,“這麽說安然大老是答應了此事咯?”
“不然呢?信中那那個家夥都那樣說了老子能拒絕麽?”灰袍青年將手往前遞了遞,“還不快吃餓著肚子怎麽趕路?”
濃眉大眼臉頰上有道疤痕的漢子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用左拳錘擊著自己的右胸朗聲道:“林宵代表這北漠上的袍子兄弟們謝過安然老大的恩德。”
“不謝老子麽?”樊雲天挑起一邊眉毛看著他,“別忘了老子也是要去那敵國的龍潭虎穴的。”
然後這個大約三十來歲、膚色黝黑的漢子又要對樊雲天致謝。
“你還真謝啊!”樊雲天踮起腳尖拍了拍比他高大半個頭的林宵的肩膀說,“我說老林啊!你不要這麽拘謹好不好?你看你們元帥當初和我倆在一起的時候可是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的喲!隨意點、你這樣會搞得大家都很拘謹,會害得老子連粗話都不敢說了。”
“嗯!”聽了這話後黑衣漢子咧嘴一笑接過酒壺和牛肉包,“一切聽你們的便是。”
他飛快的吃了起來,林宵心裏終於鬆了口氣,倘若安冉沒有答應李嘉貞的請求,他又有什麽臉再回到自己元帥的身邊呢?
錦輝三十二年八月九日,隨著哀勞關城頭上響起的三聲號角,這場耗時一年零五個月、足以影響整個東朝神州曆史走向的國戰拉開了序幕。那些現在還在草原上、還在山野中、還在副本裏、還在新手村、還在個郡縣城裏砍殺的玩家們誰又會想到,從今天開始他們今後的命運就會同這個世界的npc一樣和戰爭息息相關。
秋風蕭瑟,風將哀勞關城樓下的大小戰旗吹得咧咧作響。年近六旬已是兩鬢斑白的鎮南大元帥程昱騎在一匹白色的戰馬上,他頭戴鳳翅兜鍪、身披金漆山文甲、手按行令寶劍,目光炯炯的望著戰旗下同樣騎在戰馬上的數十位將領。
蔣、李、王、韓、田、趙、馮、黃、程、蕭,每一張黑色的戰旗下麵代表的就是每一位將軍的姓氏,在那十麵戰旗下麵有五張麵孔是產自哀勞關,程昱曾親眼看著他們由當初的青澀臉龐變成如今的刀削斧切,這些由錦國南方各郡縣趕來的新兵蛋子終於被哀勞關的風沙吹成了鐵血悍將,這是歲月的傑作亦是軍中的雕刻。
與程姓戰旗下的那個麵容黝黑的中年男子那樣,程昱都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因大戰在即從西涼、巒石、中山、平漢和朝廷趕來新加入隊伍的這些人,程昱也願意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
他程昱戎馬一生,年輕也曾取有嬌妻生下兩子,也在西涼城有一處好大的宅子,然而卻因十五年前的那場戰事妻子和小兒雙雙被殺,隻留下這個大兒子跟隨自己征戰沙場,從此以後他長坐哀勞關不再返回西涼城;也拒絕了皇帝陛下讓他去兵部任職頤養天年的好意。
“回去幹什麽?”老元帥想,“觸景傷情麽?我程昱是當兵的,而當兵的就隻有一件事要做——上陣殺敵。”
左邊緩步行來一騎,騎著黑馬、身穿皇帝親賜的‘龍紋甲’腰懸龍湖的大漠孤煙直對著程昱拱手抱拳。
“啟稟大元帥!三軍已經以集結完畢等候你的命令!”
“入列!”
“是!”
大漠孤煙直騎馬緩步走向那張程字的戰旗,自覺的排在了程大義將軍的身後。黑壓壓的人群中,有不少人是他從泰安幫帶來的幫眾和各郡縣招來的玩家。
“侍郎大人可有話要說麽?”一臉白須隨風飄蕩的程昱側身對身邊的兵部侍郎輕聲問道。
“一切聽從大元帥之令,”這個從京城而來的高官嘴唇輕啟,“下官出門前尚書大人曾特意交代過,上了戰場兵部衙門的人就是來學習的。”
他這話說得看似謙卑,但在程昱聽來很刺耳,非常刺耳。
“學習?”程昱微微皺了皺眉頭想,“我堂堂八十萬南疆軍卒血戰沙場是供你兵部前來觀摩學習的?去你媽的王八官老爺!”
“出發!”
雖心中不喜但程昱並未表現出來,年近六旬的老帥吼出了中氣十足的命令。
哀勞關城下方圓百裏豎立著的長槍陡然升起,寒光閃閃如同那雪域中的針葉林在風中抖雪。步卒、騎卒、弓弩手統統都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口中大喊:“吼!吼!吼!”聲音如同虎嘯山野振聾發聵。
有手執三角小黃旗的傳令兵騎著戰馬圍著整齊的隊列疾跑,口中高呼‘出發’二字。
騎在馬上的數十名將領掉轉馬頭開始從豎列中由後往隊伍的最前麵跑去,將領們抽出腰間佩刀或佩劍與自己將士們豎立的長槍相撞,在叮叮當當的聲響中他們最終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大手往前一揮,整個支部隊原地轉身跟著自己的將領緩步前進。
沒有哪怕一個人說話,也沒有哪怕一個腦袋在交頭接耳,有的隻是整齊的步伐和鐵甲的碰撞聲。
“多麽壯觀的畫麵啊!”策馬走在列隊兵卒身後的老元帥想,“你要問我程昱的家在哪裏?我的家就在這裏,你要問我程昱的親人是否健在?請先看看我威風凜凜的八十萬袍子兄弟。”
的確,從今天起他自己便要從哀勞關的城頭搬到行軍軍帳中,製定作戰計劃、統籌調度八十萬南疆軍,他將與他的袍澤兄弟們生死與共。
阿日斯蘭草原的腹地,洛汗國的都城——漢都,如同一個巨大的磨盤般鑲嵌在大地之上,之所以用‘鑲嵌’二字是因為這城雖然占地極廣但城中的建築物並不高,皆是那種圓頂、圓牆、拱門、的建築風格,絕大部分居民房屋隻有一層、屋頂塗抹上白漆、牆壁由泥坯和條石構成,殷實點的人家會對自己房屋進行裝飾和點綴,隻有那皇宮和教廷的建築物才會有幾層樓高、外麵立有象征著權利的一根根圓柱。
整個洛汗國三分之二都是草原,剩下的部分北邊是荒野,南邊又是丘陵,從西海刮起的風帶來了大量的雨水,因此洛汗國中部的草原土地肥沃野草豐茂,基本洛汗國的百姓都以放牧為生,隻有少部分百姓以捕魚、打獵、農耕過活。
‘阿日斯蘭’在洛汗語中是有雄獅之意,因此這片草原上的牧民們是擅長騎射和奔跑的,野外的牧民們居無定所,一年四季多半會趕著牛羊、馬匹在草原上馳騁,他們住的是洛汗包(蒙古包的樣子)吃的是羊肉;騎的是駿馬,女子奔放男子彪悍成了這片草原的特色之一。
他們不是錦國人好像對吃、穿、住、行、並不太講究。
因此即便是這皇宮中高坐鐵王座的皇帝,也隻是頭戴掛有瑪瑙珠子的金黃鈸笠冠,身穿紅色纏身大龍袍裏麵裹著金錦質孫服。
這是一個膚色黝黑滿臉絡腮胡子的胖皇帝,全名叫‘包羅特’洛汗國的人其實沒有姓,他們所謂的姓一般是取自己的部落、或者是地名姓,比如說這個洛汗國第四位皇帝——洛憲宗,他的姓便是取自於先祖們的部落名稱,而他的名字‘’是教廷所取,在洛汗語中是英雄的意思。
然後葉鴻就站在鐵王座傍邊一隻執銀酒杯一手負後,看著這個變得愁眉不展的‘英雄’皇帝。
皇帝一邊擼著捶於耳邊的辮子一邊陷入了沉思。台下的幾個心腹大臣噤若寒蟬,鬆木桌上的佳肴完好無損,整個大堂死一般的寂靜。
“照葉仙師所言,”抬頭目光炯炯的望著葉鴻,“貴國舉兵來犯,我堂堂大洛汗王朝集所有兵卒皆不能阻擋?有點危言聳聽了吧?想當初我洛汗大軍曾攻破哀勞關,草原兒郎的馬蹄也踏遍過錦國的山山水水。”
“哼!你這蠻子不但肥而且很蠢,就算蠢也就罷了你還很自大。”葉鴻心中暗自好笑,他將銀酒杯緩緩的放在木桌上。
“陛下,”禦劍宗掌門葉鴻玩味一笑,“首先它不是老夫的國,上山之人以天地為家沒有國界之分;其次當初領軍攻陷哀勞關之人是你父皇的將領並不是你,至於是怎麽攻破的我想你們的秘史記載得很清楚,十五年前錦輝帝禦駕親征將你們打出哀勞關後,你的草原兒郎還剩下幾個呢?”
以如此輕蔑的語言質問皇帝,這個不過二十多歲、肥胖的草原之主很想跳起來就扇這個老不死一耳光,然後將他五花大綁丟到野外喂狼。但他不敢,這是一個有著大神通的山上之人,他沒有一絲和他叫板的力氣和勇氣,於是隻能將拳頭捏得死死的。
“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高大的老人好像一眼就看穿了皇帝心中的怒火,“老夫的話確實不好聽,陛下想要聽阿諛奉承之言大可以在朝會上聽你的大臣們歌功頌德,但陛下若想要解決問題那麽就請按住性子聽老夫講完。”
“是小皇失禮了!”他起身抱拳行禮,“朕在這裏給葉先師賠個不是。”
麵對自己皇上的這般低聲下氣,台下的幾個心腹大臣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有所不妥,因為眼前這個鬢生青絲仙欲飄飄的高大老人,的確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如今的錦國國力昌盛,此次即將來犯的軍隊是哀勞關的南疆軍,約莫估計有十萬——”
“啊喲!”
台下有一人發出了這種聲響打斷了一下葉鴻的談話,老人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那人立馬埋頭。
“具體由誰領軍老夫暫時還不清楚,不過這十萬南疆軍要一擁而上攻陷科爾沁丘陵的幾座池還是可以的,當然陛下想要以舉國之兵守護這幾座城池,那南疆軍也未必能攻得下來,但老夫不建議陛下這麽做,最好的方式就是將這幾座城池的軍民物資統統撤離到吉達峽穀,一顆糧食都不要留給敵人。”
“是要依據吉達峽穀的地形堅守麽?”手帶扳指的問。
“不錯,”老人點了點頭,“吉達在你們洛汗語中有長矛之意,這是科爾沁丘陵通往洛汗中部的最近一條之路,否則他們就得繼續往西邊繞,延著西海的海岸線才能抵達阿日斯蘭草原。守住吉達峽穀,無論敵人是從哪條路進軍,這都會耗費掉他們極大的兵力和物資,要知道守城容易攻城難,敵人要攻破吉達峽上的巨鹿城恐怕就要死去不少的兵卒,這還不是最致命的。”老人端起銀酒杯一飲而盡。
“最致命的是什麽呢?”問。
“他們的糧草,”葉鴻道:“常言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倘若他們的糧草得不到保障,堂堂十萬大軍怎麽辦呢?趴在地上啃草根麽?出兵遠征最大的敵人就是耗費,我們隻需要將戰事拉長勝利的天平就會向陛下這邊傾斜,但這還遠遠不夠,陛下知道為何不夠嗎?”
這個胖子皇帝隻能搖搖頭,他這個年紀恐怕是將心思都花在了後宮的女人身上去了。
“因為這條戰線上會不斷的有大隊的糧車和軍卒往南疆軍營裏塞,此次戰爭錦輝帝是做足了準備的,休養生息數十載為了就是為了今天的出兵。國與國之間打仗,說白了耗費的其實就是一國的國力,按照目前的情況下看,洛汗國的國力是完全無法與錦國相提並論的,如此耗下率先拖垮的將是你們。然後你們身後另一邊的數百萬北漠軍揮師南下諸位如何抵擋?”
“還有北漠軍也會出動麽?”年輕皇帝問,他感受到自己的背心處有點燥熱。
“就像這樣,”老人將雙手撐開往中間壓,“這支手就像南疆軍,這隻手又像北漠軍,那錦國皇帝是想要他們合在一起的,就像在池塘裏抓魚兒那樣。你們若在吉達峽的巨鹿城堅守,那麽南疆軍就圍而不攻讓北漠軍從北邊打過來,你們如果是節節退守,北漠軍就會守在同樣是大隘口的烏蘭巴日城,讓南疆軍將你們往往那裏趕然後”葉鴻的雙手手掌啪的一聲合作了一起。
這雙掌合擊之聲將台下的幾位大臣驚出一聲冷汗。
“這可怎麽辦?”皇帝慌了神立馬躬身抱拳,“懇請葉仙師救我洛汗國子民啊!”
“大軍還未壓境啊!你這慫帝就怕成這樣了?先前的威風勁兒呢?”葉鴻和藹的看著心中充滿了鄙夷,“想當初你的祖父是何等驍勇,怎麽這鐵王座到了你這兒就變得像紙糊的一樣了?果然草原蠻子富不過三代,就算沒有那錦國大軍來攻,這皇位你也恐怕坐不了幾天。”
“陛下莫急,一襲白袍的老人捋須道:“老夫自有良策,陛下的大軍鎮守住南北二峽的重要城池與他們相互消耗盡量拉長戰事,隻需要給我二十萬精銳就可破敵。”
葉鴻索要二十萬精銳讓這個年輕的胖皇帝有點難以抉擇,開玩笑整個洛汗國的兵力也不過百來萬,你一張口就要去了二十萬還是精銳,剩下八十萬大軍要分居兩地堅守城池,麵對敵國南北兩方的百萬大軍如何守?
“這個這個”站起身來雙手互搓來回走動,“就是不知道葉仙師會如何用這二十萬大軍破敵呢?”
“哼!陛下是信不過老夫麽?也罷!也罷!”老人嗤笑一聲看了看皇帝和台下的幾個大臣轉身就走。
“皇上!”一個頭戴白色鈸笠冠身穿灰色質孫服的高大漢子躬身抱拳,“葉先師和先皇也是有交情的,對咱們草原庇護得還少麽?反正我察哈爾是信得過葉仙師的,察哈爾部也願意追隨葉仙師為國效力。”
剩下的幾位大臣皆離開鬆木桌紛紛附議,說什麽如今敵國來犯我們切不可舉棋不定之類的話語。
“葉仙師請留步!”皇帝趕忙大聲喊道:“朕是完全信得過你的,隻是這二十萬精銳不是個小數目”他看了看桌上的酒壺抓起來狠狠的灌了幾大口貌似要壯壯膽,“嗨!就依葉仙師之言,讓察哈爾將軍跟隨你作戰。”
“皇上英明!”幾個心腹大臣同時跪拜。
“陛下放心老夫早已謀劃好一切,你隻要舍得將人交給我就成。”
葉鴻停轉過身來給他喂了顆定心丸後就飄然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