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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決一死戰

  唯有那塊暖玉——我緊緊握在手心,隻覺得這偌大的草原,屬於我的東西就隻有它了。


  銀伽不明白我的心思,一早便探頭探腦,想早些去看比賽,狗兒卻是覺察到了什麽,見我沉著臉,加之昨晚的事,他沒敢問,但卻一步也不離的緊跟著。


  可是,一切都已來不及,我注定無法離開草原,在這個冷得滴水成冰的清晨,我沒有等到大汗離去比賽,反而等來了咄苾。


  他陰沉著臉,立在門口,昨晚之事,絕對逃不脫他的眼睛。


  大汗與咄苾麵對麵站著,一個麵上微露得色與愧疚,一個眼神蘊滿了挑釁。


  兩個人靜默對峙的時間,足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我也怔怔立著,不知怎樣才能打破這僵持的氣氛。


  許久,麗君帶了給我做的糕點趕來,淡淡掃了我一眼,又不著痕跡的離開,對大汗與咄苾道:


  “還沒到決鬥的時辰呢,大汗與頡王倒先較上勁了。”


  她故作輕鬆的語氣,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慌亂,隻是沒有人注意到罷了。


  依舊是靜,靜得除了麗君細碎的腳步聲,再沒有任何一絲聲息。但是這樣沉靜的背後,卻蘊藏著驚濤駭浪,或許短暫的沉靜過去,將是最為猛烈的狂風暴雨,火山噴發。


  可是我隻想讓他們趕快離去,那樣我也好脫身。


  “王兄,今天是我們兄弟第一次交手,也會是最後一次。”終於是咄苾率先打破了沉寂得令人窒息的平靜,他用最為狠厲的語氣掩飾著他內心的痛苦與猶豫。


  是的,以前的他們,都是同心協力,聯手麵對強敵,這是他們第一次以敵人的身份相見。


  “你真的決定了麽?”大汗回頭看我一眼,眼神中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情愫,對咄苾說話的語氣卻是冷硬無比,像是在回應咄苾的狠厲。


  我明白,他所說的決定,便是決一死戰,也就是今天的兩個人,隻能有一個人可以活到明天。心中一痛,想出口相勸,卻什麽也說不出口,隻想著等我走後,派人去通知他們,或許還能在最後的關頭,挽回他們這個錯誤的決定。


  但是已經遲了,咄苾已經手提彎刀,朝著大汗走來,我驚了一驚,捂住了唇,我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了。


  原本以為他們會在比賽場地裏決鬥,那樣有眾多的圍觀群眾與族長,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大汗與頡王拚死,大概他們兩個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才決定在比賽開始之前,結束這場戰鬥。


  大汗也拔出了彎刀,寒光凜然,這種陣勢,任誰也無法勸開。我本以為自己心中已是漠然,但卻忍不住滿心不祥的預感,於是前行兩步,想試著勸解。


  大汗微微皺了一下眉,沉聲吩咐道:


  “把所有人拉開,三丈之內,不允許有任何人!”


  立刻有侍衛上前,把院子圍成一個圈,兩名侍婢朝我恭敬一禮,言道:

  “娘娘請回房!”


  語氣不容置疑,我剛要衝過去,卻被她們不由分說的架起雙臂,送至房內,兩人口中道:“得罪娘娘了!”


  於是又不由分說的把我與麗君、狗兒鎖在了房內。


  “不,放我出去!”我驚慌喊道。


  可是無人應聲,麗君走到我的身後,勸道:


  “纖兒姐姐,大汗的命令是無人敢違抗的。”


  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徒勞,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無法緩解,再看麗君,她緩緩走向房內唯一的一扇小窗,眼神有一絲痛苦的茫然,卻又似早就料到會如此一般。


  我也踱步過去,與她並列而立,現在的麗君,變化太大,已與以前大不相同,變得我一點都看不懂。


  “麗君,你早猜到了這樣對不對?”我木然問道。


  麗君一動不動,眼神依舊盯著外麵的兩人,答道:


  “不是猜,本就是我安排的。”


  我心內有些訝異,隨即便恢複了平靜,冷笑兩聲,言道:

  “果然是你。”


  我早該猜到是她,如果不是她,咄苾如何能一大早就知道大汗留宿在我這裏?如果不是她,以咄苾的直腸子,如何會想到把這場決鬥提前進行?因為當著眾人的麵,他們沒有辦法達到死戰的目的,而且還很有可能引起草原大亂,給突厥帶來無盡的麻煩。


  麗君慘淡一笑,蒼白的麵色中帶著決絕,她說:

  “我也是為了整個草原的安寧。”


  不知為何,總覺眼前的麗君太過虛偽,明明這一切都是她在推波助瀾,大汗與頡王才會逼到自殺殘殺這一步,可是好笑的是,她竟然說是為了草原的安寧。


  “恐怕是為了你複隋的夢吧。”我一語猜中她的心思,大汗絕不會拿眾勇士的性命去報一個根本不值得去報的仇,去複一個不可能匡複的王朝,所以她恨大汗。


  但是咄苾就一定會如她所願麽?我不知道她與咄苾之間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難道她協議的籌碼是我麽?難怪前幾日她會力勸我與咄苾和好,卻是抱了這樣的居心。


  但是——她如何能肯定,贏的一定是咄苾?假如咄苾輸了,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纖兒姐姐比剛剛醒來時聰明多了。”麗君冷漠一笑,語氣中卻含滿了自嘲。


  我明白她的心中,亦是無比悲涼的,一個女人,如果欲望過多過大,就必須使出非常的手段,還要有足夠的狠毒,否則難成大事。


  心中隱隱覺得,此事還有我更加不解之處,卻也想不出哪裏出了問題。


  “你就這麽肯定誰會輸,誰會贏?”我看著已經做出決鬥架式的兄弟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口中問道。


  “這場決鬥沒有輸贏,你就看著吧。”從麗君的側麵,我看到她的雙眸蘊上了一層薄霧,她也是痛惜的,不願的,隻可惜她的心結無法打開。


  是的,這場比賽沒有輸贏,失敗的下場或許會是死,但勝的一方一定會更加的痛苦,甚至會終生在愧疚中痛不欲生。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恐懼,無論他們誰贏了,這種弑殺手足的仇恨都會落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我無法阻止這一切,想逃避,腳卻移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大汗與咄苾相互瞪著血紅的雙眼,殺機必現。


  但兩人相同的是,在那寒光閃閃下,雙眸之中皆存了一份不忍,一份不甘,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他們都是矛盾的。


  或許,這一絲矛盾能令他們手下留情,畢竟是一奶同胞,沒有誰會真正的想殺死對方,他們之間沒有仇恨,隻有爭奪。


  咄苾首先出招,一個騰躍,彎刀直劈大汗麵門。大汗輕移腳步,躲過這一劈,隨即舉起如月芽一般的彎刀,淩厲的橫掃過去,腳下也不閑著,用力踢向咄苾的腿。


  上下夾擊下,咄苾並沒有選擇避開,而是微微移腿,躲過身下的襲擊,上麵用刀接住大汗的一擊。


  兩把寶刀發出“鋥”的一聲響,白光閃了一閃,兩人均是一震,各自後退兩步。


  第一招,兩人打平了。


  大汗站穩之後,立刻掄起彎刀,直擊咄苾的丹田要害,咄苾不敢怠慢,把彎刀掄得呼呼生風,隻能看到一片光影,籠罩在咄苾的周圍。


  大汗難分虛實,隻得抽回刺出去的刀,使了一招力劈華山,從上而下直劈下來,力道之凶悍見所未見,我看到麗君神色一變,而我自己的心也揪緊了。


  咄苾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反而把刀掄得更快,如同閃電一般,一道白光直逼頭頂,兩股力道再次撞擊,轉瞬之間,兩把寶刀擊起的白光如雪落紛紛,卻又轉眼不見。


  而那“當”的一聲脆響,卻直衝眾人耳膜。


  咄苾趁著大汗未立穩之際,以閃電之速逼來,大汗閃轉騰挪避開。


  兩人的刀法均是精絕之極,此攻彼守,此守彼攻,片刻功夫,便已對了十幾招。


  眾人眼睛早已看得發直,大汗與咄苾交手,也是這些侍衛們首次看到,且是這般的精彩。


  高手過招,自然是招招不讓,令人難辯虛實,二十幾招下來,咄苾依舊麵色不改,而大汗,卻眉頭一緊,似是有些不妥。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覺他的雙眼閃過一道寒光,朝我的方向看來,但那寒光卻是射向麗君的。


  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一個不著痕跡的眼神,唯有麗君麵色微變,雙手絞著一塊帕子,卻又很快鬆開,似是給自己鼓勁一般,強撐著回視大汗。


  大汗一瞥之後,又把目光移至我的臉上,不知為何,我總覺他的眼神有些悲愴,像是在決別。但也不過是轉瞬之間,又見他飛身躍起,猛然發力,倒像是拚盡全身力氣一般。


  彎刀寒光凜冽,帶著嗖嗖的風聲,招招直逼咄苾要害。


  見大汗力道剛勁,咄苾微一吃驚,連忙避開鋒芒,徹骨的寒風中,大汗的額頭擠出了幾滴汗,臉色煞白,我暗暗吃驚,不過幾十招而已,大汗怎麽會支持不住?

  咄苾轉身過去,並未看到大汗的不妥,舉刀斜身劈來,眾人都以為大汗能夠接住咄苾這一刀,但萬沒料到的是,咄苾的刀直擊大汗胸膛,大汗卻一點反應都沒。


  距得近了,咄苾方發現大汗的不對勁,但是刀已劈出,收之不及,“噗”的一聲,饒是咄苾收去了七八分力道,但那彎刀依舊刺進了大汗的胸膛,鮮血噴濺而出。


  咄苾雙目圓睜,看著手中的彎刀,鮮血凜凜,滴在地上,瞬間化作血冰,再看一臉痛苦,躺在地上的大汗,不由得驚叫一聲:“王兄!”


  扔掉彎刀,咄苾撲了過去,抱起大汗,喊道:

  “快!快去請聖女!”


  大汗略略搖搖頭,勉強支撐著身體,喘息道:

  “不,不用了,聖女可救病,但不能救命……”


  咄苾滿臉的急切與痛悔,堅強的漢子第一次流出了眼淚:


  “剛剛那一招平庸之極,你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躲?!”


  大汗的唇邊掛著一抹淒涼,努力的側頭朝我們看來,我早已驚得呆住,而麗君,唇邊掛著一抹冷笑,眼神中卻盡是痛苦。


  我衝到門邊,有侍衛自覺的打開房門,我走過去,看著這個在幾個時辰前還睡在我枕畔的霸道男人,如今卻是遍身鮮血,奄奄一息。


  “我避不開……避不開……三弟,兄要去了,纖兒……好好待纖兒……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娶她……現在,她是你的了……”


  大汗拚盡全力,聲音依舊微弱,鮮血染紅了他的軀體,剛才還充滿不甘的臉上,此刻卻掛著一絲坦然與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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