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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殺母奪子

  然後看到幾個大漢,追到馬車時,看到那個穩婆的屍體,說了句:還有一個呢,肯定跑了,快追!


  直到他們的馬跑遠了,老奴這才膽戰心驚的從樹林裏出來,沒敢取馬車裏的東西,就往另一個方向逃。”


  穩婆拭了拭淚,滿臉的淒苦,又道:“那些日子,老奴沒日沒夜的逃,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流落到一個小村莊裏,老奴的那一千兩銀子留在了馬車上,身無分文,無奈之下,就嫁給了村子裏一個鰥夫,前幾年他去世了,老奴這才回了江都尋親,可惜親人均已不在。”


  穩婆絮絮叨叨的說完,更是淚流不止,我示意盈袖遞了塊帕子給她,言道:

  “都是本宮沒有安排周詳,老人家受苦了。”


  穩婆察覺到失態,慌忙起身,斂了淚意,謹慎道:

  “老奴失言了,請娘娘責罰!”


  我心中雜亂無章,一心隻想著杲兒的事,言道:“你起來吧。”


  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問道:“雲嬪娘娘的孩子是你接生的麽?”


  穩婆答道:“是,正是老奴親手接生。”


  “那你可曾看到那個小皇子身上有沒有什麽胎記之類的?”我緊問道。


  穩婆回想了一會兒,言道:

  “好像小皇子頸下有一塊半月形的胎記,那時著實忙亂,記不甚清了。”


  我心內一驚,隨即便是萬分的憤怒,杲兒果然是挽雲的孩子!


  我曾記得幾年前的一個夏日,杲兒在外玩耍,被突然而至的大雨淋透了,恰好經過永安宮,我怕他再趕回落梅宮換衣服會著了涼,就叫他在永安宮暫時換上了暕兒的衣衫,我清楚的記得,他的頸下,正有一塊半月形的胎記!

  陳婤殺母奪子,居心太過惡毒!

  盈袖想起往事,眸中隱含淚意,愧道:“都怪奴婢粗心大意,竟讓她們在奴婢眼皮子底下掉包!”


  想起挽雲的慘死,我恨不得殺了陳婤,咬牙忍怒,問道: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三更剛過。”盈袖答道。


  耳邊傳來陣陣樂聲,楊廣仍沉迷在酒色之中,想必又在與今春新選來的一批年輕的妃嬪取樂。


  我隻覺心裏的怒與恨再也抑製不住,沉聲道:

  “去合歡堂!”


  合歡堂是陳婤的居所,我心內的疑惑實在太多,一定要去問個明白。


  盈袖有些訝然,言道:“娘娘,咱們不該先把此事稟報皇上麽?”


  我搖頭歎道:“唉,他現在的樣子,我們去了,你以他會理會麽?待明日再稟報他吧。”


  心內一鬱,楊廣如今的荒淫已遠超我的想像,似乎在拚盡餘力享受最後的奢侈,國事朝事尚置之不理,後宮之事,他定然也不願多過問,不過是過一日算一日的混日子罷了。


  盈袖猶豫一下,恨恨言道:

  “娘娘說的極是,皇上如今隻要與那些年輕的妃嬪在一起,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如今有了人證,不怕她不招,實在不行,咱們還可用刑,待明日再稟報皇上。奴婢派人把宇文大人請來,以防萬一。”


  我點點頭,默許了她,隨後帶著穩婆去合歡堂,雖然是三更時分,未被召幸的妃嬪早已安歇,但我心裏的憤怒與疑惑再也不容許我耽誤一分。


  杲兒無疑是挽雲的孩子,多年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但如果是陳婤使的調包計,那昐兒該是陳婤所生才對啊?但看她當初極力要求滴血認親,便可知她不是昐兒之母,那麽,陳婤的孩子哪裏去了?難道說當初她是假孕?如若不然,哪可能這麽巧,與挽雲同時生產?

  想起穩婆說的,她假冒我的旨意,無論男女,都要換,如果挽雲產的是女孩,她要來何用?要誕下三皇子,才可以登上貴妃之位,萬一挽雲生下公主,她的如意算盤不就落空了麽?

  更狠的是,她假冒我的旨意,倘若穩婆說了出去,別人也隻是疑心是我換的孩子,畢竟挽雲身邊的人,都是我派去的,連穩婆也是我親自選的。


  如今小蘭已被滅口,另一名穩婆也死了,根本是死無對證,僅憑這一名穩婆,根本不足以證明是她所為,如果她反咬一口,說是我偷換了挽雲的孩子,我可就有口難辯了,這也是我暫時不稟報楊廣的原因之一。


  如此想著,便已走到了合歡堂門口,我不待宮人通傳,便徑直往裏走去,本以為陳婤已睡下,沒想到走進內殿,卻看到她正閑閑坐在椅上把盞飲茶。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一絲意外,也不起身施禮,隻道:

  “娘娘請坐。”


  我心裏更是疑惑,於是拾裙坐在了她的對麵,直直盯著她,沉聲道:

  “本宮以為你已安歇。”


  陳婤麵上淡淡一笑,眸中閃過一絲淒涼,言道:

  “臣妾虧心事做得太多,睡不著,娘娘不是也沒睡著麽?”


  “可本宮並不是因為做多了虧心事!”我見她如此坦然,反而有些詫異,但這樣的話,或許不用我刑審,便可知道真相了。


  “臣妾自然知道,娘娘的賢惠良善,臣妾早在做娘娘婢女時便知道。娘娘是為了杲兒之事睡不著麽?”陳婤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問道。


  “算你猜對了。”我依舊冷冷道。


  “臣妾不是猜,呦,是看到了她——給杲兒接生的穩婆。”陳婤指一指穩婆,言道。


  “陳嬪記性不差,本宮還以為你忘了呢。”我盯著她坦然自若的神情,心裏微微詫異,她為何連一絲慌亂都沒有?難道是自知死期已到,反而坦然了?


  “臣妾如何會忘記?娘娘的鳳棲殿緊臨合歡堂,娘娘帶她來時,臣妾便已知曉了,料定娘娘會來,所以臣妾才等在這裏。”陳婤淺抿一口茶,吹著茶盞中騰起的霧氣,她的麵目也在水霧中有些模糊起來。


  “既然你料定本宮會來,也該猜出本宮為何而來吧?就不必本宮問了吧!”心中有種直覺,陳婤這副樣子,似乎準備說出一切實情。


  她不願狡辯求生,也許是因了眼見得大隋將亡,沒有必要再追求什麽名份,也許一年,也許一月,眼前的一切都已成空。或許這也是自從來了江都後,她就再未動手害過任何妃嬪的原因。


  陳婤擺擺手,言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退下,盈袖卻是不肯,為難的看著我,又警惕的看一眼陳婤,唯恐我會有什麽不測。


  我揮揮手,言道:“去罷,本宮沒事的。”陳婤的眸中雖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恨意,但我明顯的感覺到,那抹恨意並不是對我的,以她現在不畏生死的樣子,她或許敢害我性命,但她不會,她沒有理由。


  盈袖猶豫一陣,不敢拂逆我的意思,隻好退下。


  內殿中,隻剩下我與陳婤,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天元殿隱隱傳來的樂聲充斥在整個行宮。


  陳婤把弄著茶盞,吃了一口茶,忽爾笑道:

  “你看臣妾,隻顧著自己吃茶,竟忘了給娘娘斟茶了,失禮,失禮。”言畢,親手幫我斟了一盞茶,奉至我的麵前。


  她何曾有禮過?對於她的無禮,我早已看慣,任她一臉假笑的來故作殷勤,我隻是置之不理,直接問道:


  “本宮不是來吃茶的,本宮要聽你的解釋。”跟她沒必要兜圈子。


  陳婤給我斟完茶,坐定,眉目之間現出一絲淩厲,言道:

  “既然娘娘如此直接,那臣妾也不拐彎抹角了,沒錯,杲兒正是薜挽雲的孩子!”


  這個我剛才便已確定,我要知道的是更多。


  陳婤看我一眼,繼續道:“娘娘疑惑的一定是臣妾生的孩子哪去了吧?實話說,臣妾根本就沒生孩子,昐兒是從宮外抱來的。”


  “你是假孕?”我看著她,隻覺有些不可思議,她僅僅是為了重新獲寵,才假裝懷孕的嗎?

  “不,臣妾當初是真的懷了龍胎,這一點娘娘不必懷疑,您已派人多方打探禦醫了,如果是假孕,恐怕早就被識穿了。”陳婤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言道。


  我當初確實有些不信,隻覺太過巧合,怕她詐孕爭寵,確實派人問過禦醫。


  “本宮被你繞糊塗了,既是真懷孕,為何又未誕下孩兒?更何況本宮也從未聽說你小產過啊。”我道。


  見我思緒有些亂,陳婤起身,遙對著窗外,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雖然我在她的側麵,但依舊看到她的麵上盡是悲楚。


  “娘娘下江都時,臣妾便小產了。”她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淚,掛在唇邊,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是臣妾親手把他墮掉的!”


  我心內萬分驚異,她為何要這麽做?害死自己的孩子?她不是很想登上貴妃之位麽?她就不怕萬一挽雲沒有回京生產,她拿什麽孩子來爭寵,也從宮外抱麽?

  確實,我與楊廣南下時,帶走了宮中大部分得寵的妃嬪,她當時的地位最尊,且有協理後宮之權,沒人盯著她,她想要瞞天過海,其實很容易,但是她有必要親手害死自己腹中的孩兒麽?

  “為何?”我有點難以置信,問道。


  陳婤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不知是悔還是痛,許久未語,最終抹去眼淚,恢複一臉的狠意,走過來,看著我,厲聲道:


  “因為我不會給奸賊楊廣生孩子!”


  她的嘴唇有些顫抖,眼神盡是厲色,一字一句狠狠道:


  “不僅如此,連當初不小心生下的昀兒,也是我親手毒死!我絕不會給他生兒育女,我恨不能把他千刀萬剮!”


  我驚詫的看著陳婤,當初她用盡媚術迷惑楊廣,終於做了妃嬪,後來她做的種種陰毒之事,我隻以為她是因為嫉妒,原來我錯了,她是因為亡國之恨。


  但我心內更是不解,一則我從未看出陳婤有懷念南陳的時候,她對故國,並沒有多少感情,南陳亡國之時,她才八歲,而且她的神情,與想要複國的蘇可兒完全不同,蘇可兒是想立子為儲,借以複國,而陳婤卻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這於理不通。


  二則她若想殺了楊廣,其實有很多機會,在她還是寵妃時,無論下毒,還是刺殺,她都有很多的機會,為什麽她不殺楊廣,反而屢屢陷害妃嬪呢?


  陳婤不顧我的疑惑,眼神有些哀淒,繼續道:

  “我承認,我犯了很多不可饒恕的罪過,死一百次都難洗清我的罪孽,這麽多年了,宮裏無端死去的那些孩子,全是我害的。”


  我緊緊握住椅子的邊緣,強抑著我即將迸發的憤怒,顫聲道:

  “孩子是無辜的!”


  陳婤冷冷一笑,言道:

  “對,孩子確實是無辜的,但誰讓他們身上流著楊廣的血呢?!所以他們就該死!”


  “那麽昐兒與挽雲呢,她們不是楊廣的血脈,你為何也要加害?!”我怒聲責道。


  陳婤並不懼我,隻是麵上微起一份愧疚:

  “薜氏雖然不該死,但她總是屢屢助你,且她愛楊廣,事事處處替楊廣著想,更重要的是,杲兒是她的孩子,母子連心,我唯恐某一日被她發現,所以隻好先除掉她,要怪她就怪自己倒黴吧,誰叫她與我一同懷孕?!”


  我看著陳婤的臉,隻覺越來越猙獰,手中的茶盞幾乎快要被我握碎,我抿一口茶,想鎮定一下情緒。


  “那麽宣華夫人呢?既然不是她親手害死的昀兒,你為何又要助我報昭兒之仇?”我略略有些愧疚,總覺得當初冤枉了宣華。


  “姑姑?”陳婤臉上有些悲痛,神色黯然了一下,低著頭,轉過身,言道,“她愛上了楊廣,她阻止我複仇,所以,我容不下她,雖然她死時,我是那麽撕心裂肺,她是我在大隋唯一的親人!”


  陳婤捂著心窩坐下,仿佛極痛,忽爾又冷笑道:


  “你當真以為是姑姑要害楊昭麽?你錯了,害你兒子的也是我,懷蝶也是我安插在姑姑身邊的!”


  我心中一緊,痛惜的閉上眼睛,隻覺心內浮起一絲燥熱,我恨,恨自己沒有明察真相,冤死宣華,真正的凶手卻逍遙法外。


  “你當真夠狠的了!恐怕那不孕的枕頭也是你的傑作吧?”我忿恨道。


  陳婤點點頭:“對,當初並不是姑姑做給我的,而是我做給姑姑的,可是她不肯用,她竟幻想著能給楊廣生下一男半女!”


  真相已然大白,下麵的我無須再問,大概後宮所有的亡靈幾乎都是她所為了。


  “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是想匡複南陳麽?”一股怒火從心內騰然而起,我幾乎無法壓抑,忙又飲了一口茶,可仍舊無法平靜。


  陳婤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喝茶,嘴角掛著一絲譏諷,淡漠道:

  “南陳?我已不記得是什麽模樣,我不是蘇可兒,沒那麽大誌向,南陳的毀滅,完全是我父皇咎由自取,與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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