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等不及想見我了？
阿哲注意到，爹地對他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我”。
阿哲微微張著唇，卻沒有說話，等待顧陌寒繼續說下去。
“你的親生爹地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幫過我很多忙，甚至最後也是因我而死。”
“所以，爹……你就替他照顧我？”阿哲訥訥問道。
顧陌寒點點頭。
這其中還有很複雜的故事，但沒有必要對阿哲言明。
阿哲怔怔沉默著，似乎正在理解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良久，阿哲抬眸，緊緊凝視著顧陌寒，問道，“爹地，是不是阿哲又做錯了什麽，所以……”
顧陌寒伸手，大掌覆蓋上阿哲的小手，神色嚴正地搖搖頭，打斷他的話。
阿哲眼眸中的情緒劇烈地變幻著，一把將手從顧陌寒的掌心中抽出來，激動地搖著頭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爹地媽咪你們一定是騙我的！”
他不知道顧陌寒所講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卻意識到，顧陌寒忽然對他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
“爹地，你是不是又不想要阿哲了，所以才故意這樣說的？”
倉皇的淚水，已然垂落，看得顧陌寒一陣心疼。
“阿哲，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爹地，但如果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和小筱阿姨好好相處，那我會像你的親生爹地一樣繼續照顧你。”
若能如此，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把孩子放在心性那樣狠毒，隻把孩子當工具利用的沐白婉身邊，他實在不放心。
“我不要！我不要那個壞女人！我隻要自己的爹地和媽咪！”
阿哲激動地推動輪椅，拉開和顧陌寒的距離，小臉上淚水漣漣。
顧陌寒麵色微沉，“阿哲，我和你媽咪從來就不是夫妻，小筱也從來不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我的妻子，從來隻有她一個。或許這對你來說太殘酷，但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連這點他都無法接受，怎談以後好好和小筱相處？
顧陌寒原本是想要委婉一些和阿哲談的，但他發現，這個孩子像足了他的母親。
偏執，自欺欺人，不肯麵對現實。
他縱然不忍，但今天下午在醫院經曆了那樣一場患得患失的惶恐，讓他清楚地明白，比起背負一輩子的愧疚，失去小筱母子，對他來說，才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如果無法兩全，那他就必須有所舍棄。
“就是因為那個壞女人和她的孩子，所以爹地你才不要阿哲的，對不對？”
阿哲執拗地陷在自己的思維中，不肯自拔。
“阿哲，事實到底是如何，你可以晚點問你媽咪。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你能接受小筱阿姨，我可以保證我們會像對待親生孩子那樣待你。但如果你不願，你也可以和你媽咪一起回美國去。”
阿哲卻依舊隻是搖頭，“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顧陌寒擰著眉，緩緩起身，似乎就準備這樣離去。
阿哲看著顧陌寒冷肅的神情，小手推著輪椅連連後退。
目光無措地在病房內掃視著，而後落在餐桌上那柄銀光嶄亮的水果刀上。
顧陌寒也發覺了阿哲的意圖，冷眸倏眯，卻並未阻止。
阿哲坐在輪椅上，餐桌有些高。
他努力用手撐高身體，卻依舊夠不著。
顧陌寒默默看著，緩緩邁步靠近，站定在餐桌前。
阿哲感覺到身側一道身影將他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側首昂頭，隻能看到顧陌寒棱角分明的下頜。
他看不清顧陌寒的表情，隻覺得一陣肅寒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教他渾身發顫。
……
阿哲還在努力探著那把水果刀，顧陌寒大掌垂落，直接按在了刀柄之上，垂首看著阿哲，眉目疏冷，“阿哲，如果你一碰到任何問題就想要以死相逼，那你的未來，不，你將不會有任何未來可言。”
顧陌寒一邊說著，一邊將水果刀拿起，反手默默地將刀柄伸向阿哲，一言不發地冷冷凝視著他。
仿佛在說，如果你想死，那我給你刀。
阿哲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陌寒，連哭泣都忘了。
小手顫抖著伸過去，剛接過刀柄，顧陌寒已經不帶半點遲疑地轉身離去。
阿哲的手一抖，水果刀便脆聲落地，小小的人兒坐在輪椅上掩麵痛哭。
顧陌寒強忍著心底的不忍沒有回頭。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聽到水果刀落地的聲響，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他還沒有狠心到可以無視一個孩子在自己眼前自殺，但他也不能再一味地妥協於阿哲的以死相逼。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今天放棄的是小筱，以後的人生裏，阿哲還會碰到各式各樣的問題，他不能把以死相逼當做解決任何問題的金鑰匙。
否則，這個孩子即使活下去，也算是毀了。
拉開門，迎麵就對上沐白婉的臉。
向來婉約柔麗的小臉上淚痕交錯，被淚水洗過的眸子分外清靈透澈，籠著一層淒零的水霧，模樣那般楚楚可憐。
“陌寒……”
沐白婉顫聲開口，纖纖素手抬起，似想要抓住顧陌寒，卻在他冷冽的眼神下黯然垂落。
“去安慰一下阿哲吧！”
顧陌寒淡漠開口，說罷就打算繞過她離開。
沐白婉卻橫側一步攔在他麵前，仰首望著他，眼底滿是乞求，“陌寒，我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和阿哲，好不好？”
顧陌寒收住步伐，目光淡然地看著她，“你，我從來沒有要過。至於阿哲，我剛才也跟他說了，隻要他願意和小筱好好相處，我可以繼續照顧他。當然，這是在你同意還有阿哲自願的情況之下。”
沐白婉沒有聽清顧陌寒之後到底說了什麽，滿腦子隻有他的第一句話——你，我從來沒有要過。
那樣簡潔的一句話，就像一柄鋒刃無比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她的心髒。
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對她都從不曾有過半點柔情。
她微低著頭，如瀑青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隱匿了她眼底的風卷雲湧。
顧陌寒見她不再說話，側身，徑自離去。
淩小筱住處。
顧陌寒已經去了快一個小時，淩小筱的心也懸了將近一個小時。
在客廳裏坐立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她害怕顧陌寒無法妥善解決。
她害怕阿哲會情緒激動做傻事。
但她最害怕的，還是顧陌寒麵對阿哲後，會拋開之前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幹脆冷酷，再度心軟。
她害怕，會又一次被拋棄。
她不喜這樣幸福被他人掌控的感覺，卻又控製不住的滿心期待著。
……
懷著孕，淩小筱盡量不去接觸電子產品。
不看電視，不玩電腦，她在房子裏憋悶得厲害。
想了想，索性下樓去小區裏走走。
這個小區老得很，不像顧陌寒的別墅那邊有設施齊全的休閑中心，淩小筱隻能在單元前的花圃之間來回走著，正好也當稍稍鍛煉一下。
絲絲涼風吹起，卻吹不散此時她心中的焦慮。
直到十多分鍾後，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淩小筱那顆焦躁不安的心開始劇烈地狂跳著。
邁巴赫在花圃旁的停車位停好，厚重的車門打開，顧陌寒從駕駛室走下來。
非節假日時，顧陌寒穿著都比較正式。
意大利純手工定製的淺色襯衣，下擺收進深色西褲裏，將他緊窄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處。
挺拔傲人的氣質，修長筆挺的雙腿，還有那一張刀鑿斧刻的立體容顏，無一不像是得到了上天另類的眷顧。
他手裏提了購物袋，顯然是順便買了菜過來，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出眾奪目的氣質和氣場。
他就這樣走在漸漸沉落的夕陽中，幽深的瞳眸如深水寒潭般清冽，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不遠處的她，朝著她一步步穩健走來。
淩小筱的臉頰莫名地發熱，小心髒跳得愈發快了些。
“等不及想見我了？”
他在她麵前站定，望著她的目光溫柔湧動，性感的唇角也勾著淺淺的笑，魅力值噌噌地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