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喝大了
老明子在李剛的婚宴上喝大了，還沒散場他就向門外走去。李風雲以為他出去解手，誰知一等兩等他也沒回來。李風雲就出去找了，到了飯店外邊，她撲哧一下笑了，老明子靠著一棵樹睡著了。
李風雲趕緊把老明子叫醒，老明子醉呼呼地說：“風風雲你叫我幹幹什麽？你就就叫我在這兒罰罰站吧！”
李風雲說：“你犯啥錯誤了罰站？”
老明子說：“他，他們都，都有本事，上上大學的上大學，當，當部長的當部長，就我一個，是爬電線杆的，丟丟人哪！所以，我，我罰站！”
李風雲說：“那人家還有不如你的，現在還在下井挖煤呢，你咋說？人家就不活了？”
老明子發著牢騷說：“我就說他他李剛算，算個球啊？沒沒我學習好，他都當，當部長了！”丁，丁大韋在學校也，也沒我學學習好，人家也上了大學，可我，我在學校語文最好，最好頂啥用，還不是是照樣爬，爬電線杆！”
李風雲說：“你不是說挎這二斤半拽嗎？怎麽又不好了！”
老明子說：“二、二斤半，我現在背、背夠了，挎在屁股上，甩噠甩噠的，丟丟人！”
李風雲嗔怪地說：“快別說了，趕緊推上車子回家吧，別叫同學一會出來笑話你？”
老明子聽李風雲這麽說，憨憨一笑：“是啊，別別丟人，咱可千千萬不能讓他們笑笑話啊！”老明子舌頭不打彎地說著，然後晃著去推車子了。
李風雲看他走路不穩的樣子，趕緊上前幫他推上車子，這樣，老明子就一搖一晃地跟著李風雲走了。
第二天在班上，老明子見到李風雲趕緊躲，沒躲急，李風雲咯咯咯地笑著說：“酒醒了？不罰站了？”
老明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李風雲又說：“呀，今天咋就不說醉話啦？”
老明子嗬嗬嗬地傻笑，然後不好意思地說：“喝多了是不好，是吧？幸虧沒叫別人看見！”
李風雲又笑笑說：“你還算明智，還知道一個人在外邊罰站！”
老明子不好意思地阻止風雲說：“算，算了，快別說了，再說我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李風雲咯咯咯地笑著走了。
這天，老明子從食堂前的電線杆上爬下來，回到機電科大院，見車間宣傳員老段，正站在椅子上撅著屁股寫黑板報，老明子說：“段師傅，我幫你寫黑板報吧？”
老段站在椅子上說：“你會寫？”
老明子很自信地說：“寫個黑板報有啥？我在學校經常寫，還畫圖，要不你叫我試試？”
老段上了點歲數，聽他說辦過黑板報，就說：“好，我這裏有草稿，你按我設計的寫，我看你到底會不會？”說著從椅子上下來，把黑板報草稿給了老明子，順便拿出一根煙，蹲在一旁抽了起來。
老明子接過黑板報草稿，上到椅子上，就開始用彩筆在黑板上寫了起來。老明子辦黑板報不寫一種字，他一會兒寫隸書，一會寫行書，一會寫楷書。該插圖他就插個圖，把黑板報弄得有圖有字，圖文並茂的。
老段蹲在一邊抽著煙，他越看越覺得老明子不一般，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爬電線杆的外線電工，還會辦黑板報！
一會兒老明子從椅子上下來，說：“段師傅，怎麽樣？”
老段站在黑板下邊，左看看，右看看，說：“不錯，不錯，看來你還真辦過！”
老明子說：“在學校，黑板報都是我們學生自己辦的。”然後又說：“我在班裏還是語文課代表呢！”
老段說：“這麽說你還會寫文章？”
老明子說：“不是吹，寫文章那是我的強項，什麽記敘文、說明文、議論文我都會，不就是瞎謅嗎？”
老段說：“哦，怎麽是瞎謅呢？咱往報紙上寫的東西都是真人真事兒，可不能瞎謅！”
老段對老明子很欣賞，他在車間當宣傳員早想培養個接班人，這段時間，單位的稿子少，自己的事兒多又顧不上，在礦上都挨批評了。然後老段笑笑說：“那你有空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一份礦工報看，看那上邊的文章你能寫不？”
老明子說：“好，以後我幹完活兒就來找你，我年輕，隻要是寫寫畫畫的，我幫你幹！”
從這天以後，老明子幹完活兒就去找老段，老段的工作很忙，有時寫標語，有時寫表揚稿，還有時往報紙上寫些通訊報道。老段忙不過來，就把一些活兒交給老明子幹。
一次，老段叫老明子寫兩篇表揚稿，老段給他說了內容後，就叫老明子自己寫，寫好了老段一看，覺得這年輕人文筆還不錯，就叫他把表揚稿給礦廣播室送去。
老明子拿著稿子到礦廣播室後，夢雪正準備廣播，見老明子來了，好奇地說：“明子你怎麽來了？”
老明子說：“我來送單位的廣播稿。”
夢雪笑著說：“我正要廣播呢，你看我這裏有多少，都是各單位送來的！”
老明子看了幾個單位的，說：“就這啊？那我也能寫！”
夢雪笑著說：“你剛送來的這兩篇不是你寫的？”
老明子說：“是啊，可這是我們單位老段給我說了內容我才寫出來的。”
夢雪說：“其實寫廣播稿很簡單，都是些實事兒，一學就會。關鍵是讀起來順口。你看有的單位給我送來的稿子，句子不通，讀起來很費勁！”
老明子說：“那以後我給你寫，肯定叫你讀起來上口！”
夢雪笑笑，然後說：“風雲好嗎？”
老明子說：“好！”
夢雪說：“聽說你那天酒喝多了？”
老明子紅著臉說：“誰說的？是風雲吧？”然後嗬嗬嗬地笑著說，“不好意思啊！”
夢雪笑笑沒說話。
老明子談起了丁大韋，說：“大韋那天喝得少，他沒喝幾杯就走了。”
提起丁大韋，夢雪的臉就有些紅，說：“他在外邊上學，家裏條件又不好，這次我們結婚他還專門回來不說，還送了那麽重的禮……”
老明子說：“大韋就這人，太重同學情誼了！”
那天老段忙，又交給老明子一個任務，叫他在工作中多留心，寫兩篇身邊的好人好事。老明子很快就寫了兩篇，一篇是《爬杆能手》、一篇是《女鉗工二三事》。
《爬杆能手》寫的是自己的班長，為搞好防汛，一天爬杆四十次檢查線路的事跡。《女鉗工二三事》寫的是李風雲在礦檢修中，做的三件感人事跡。他寫好後就給老段看，老段看了有些驚訝地說：“這是你寫的？”
老明子說：“嗯，我寫的。”
老段說：“好，你再謄寫一份，然後一份送廣播室，一份送宣傳部。”
老明子謄寫好，就把稿子送到了礦廣播室和宣傳部。
一天，老明子往宣傳部送通訊稿，在機關門前碰到了李剛，李剛說：“老明子，來我辦公室坐坐。”
老明子就跟著李剛進了辦公室，李剛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說：“給，抽支煙？”
老明子說：“不會！”
李剛說：“老明子，你這就不行，混社會不抽煙怎麽行？給人見了麵咋說話！”
老明子笑笑說：“我個爬電線杆的，給誰見麵說話啊？就是他們想跟我說話，都得仰著臉！”
李剛把煙叼在嘴上，抽了一口，說：“你就牛吧，還給你仰臉！”
老明子笑笑說：“你想想，我像個猴子似的在杆上爬著，誰跟我說話不得仰臉啊！”
李剛說：“那倒也是。”然後又說，“老明子，我問你，那天我們的婚禮辦得怎麽樣？”
老明子說：“好啊！”
李剛問：“怎麽個好？”
老明子說：“具體怎麽好，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喝大了，是風雲把我送回去的。”
李剛哈哈哈地笑著說：“看你那點出息！”
老明子說：“你們辦那麽大的事兒，據說開了六十多桌，叫我們這貧窮戶還怎麽結婚啊？”
李剛一下子繃起臉說：“切，我開了六十多桌，不提還好，一說我就來氣，有二十桌的人沒有來，你看看，現在都是些啥人？通知了都不來！”
這時，老明子見宣傳部李幹事從樓上下來了，就趕緊出來截住李幹事，說：“李幹事，我來給你送稿子的，正好碰見你，我就不上樓了。”
李幹事說：“李天明，我好像看見礦工報發了你兩篇稿子！”
老明子一聽有自己的稿子，高興地說：“真的？”
李幹事笑笑：“那還有假，寫得不錯嘛！”
老明子說：“那我上去看看？”
李幹事說：“你回單位看吧，你們單位也有報紙。”
老明子說：“好，那我回去了。”
李幹事笑笑說：“以後多寫點兒！”
老明子回到機電科，老段正在院裏的樹上粘標語，標語的內容是節電什麽的。老段看見老明子，老遠就喊：“李天明，快過來！”
老明子一路小跑的過去，腳還沒站穩，老段高興地說：“你的稿子見報了，快去看看吧，兩篇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