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返校
第二天，丁大韋到火車站時，唐小霞已經站在那裏了，同時在她身旁還站著她的媽媽，那個上次讓他從窗子往車上提皮箱的，長得有些像老師模樣的女人。丁大韋到唐曉霞跟前後，唐曉霞指著她媽介紹說：“大韋，這是我媽！”
丁大韋趕緊說：“阿姨好？”
唐曉霞又指著丁大韋給她媽介紹說：“媽，這是我的同學丁大韋！”
這時，唐曉霞媽一直在盯著丁大韋看，聽到女兒介紹，唐曉霞媽說：“你的這位同學好麵熟啊？”
丁大韋趕緊說：“阿姨，你忘了，上次你送曉霞上學，你讓我把皮箱先提到車上？”
丁大韋這麽一提醒，唐曉霞媽就想起來了，她有些驚訝地說：“對，對，你就是那個小夥兒！我說這麽麵熟呢？真是巧，你們現在還是同學了？”
丁大韋說：“嗯，我們是一個班的。”
唐曉霞媽說：“大韋啊，曉霞沒有出過遠門，女孩家，拜托你在學校裏有啥事兒多幫著點兒？”
丁大韋說：“放心吧阿姨，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好，曉霞有什麽事兒我們都會幫的！”
唐曉霞媽高興地說：“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丁大韋說：“曉霞，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去買票。”
唐曉霞說：“不用了，”她拿出兩張票給丁大韋一張，說，“這不，已經買好了！”
丁大韋笑笑說：“我說我來早點兒，誰知你比我來得更早！”
上了火車，丁大韋讓唐小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唐曉霞的媽媽還像上次一樣，站在車外邊翹著腳往車廂裏看，等車開了後，她媽媽一直在向唐曉霞招手，丁大韋也伸出手來跟她媽說再見。
這時，丁大韋看見唐曉霞又哭了，她媽臉上也掛著淚水，丁大韋覺得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真的好可憐！
火車越開越遠了，唐曉霞還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丁大韋靜靜地坐著，沒有打攪她。就這樣，大概過了有半個多小時，唐曉霞一直沒有說話。
丁大韋買了兩瓶飲料和一包瓜子，放在了麵前的小桌上，丁大韋說：“曉霞，喝瓶飲料吧？”
唐曉霞扭過臉，看了看丁大韋，用手帕擦擦臉上的淚說：“不好意思啊！”
丁大韋說：“曉霞，不要太難過了，喝瓶飲料就好了。”說著丁大韋就把飲料瓶的蓋子打開，給了唐曉霞。
唐曉霞接過飲料，喝了一小口，說：“謝謝你大韋！”
丁大韋也笑笑說：“你媽媽真好？她是個老師吧？”
唐曉霞說：“不是，她在礦上技術科工作，是繪圖員。”
丁大韋說：“繪圖員？我還以為你媽是老師呢！”
唐曉霞笑笑說：“我媽長得像老師？”
丁大韋說：“嗯，非常像！”
火車哐哐哐地開著，窗外的田野，樹木，橋梁、河流瞬間從眼前閃過，火車上播放著關牧村唱的《假如你要認識我》的歌兒，歌聲奔放激揚，充滿著青春活力，一下把丁大韋帶回到了上高中時，他們在山裏修鐵路的勞動場麵。
那時他們工地上的喇叭裏也是放的這首歌，同學們在歌聲中裝車、抬框、你追我趕，那勞動場麵真是熱火朝天。丁大韋的手磨破了，疼的不能裝車，是夢雪把她那潔白的手帕給他係在了手上，雖然最後丁大韋又買了一個手帕還給了她，但那種溫暖一直保存在他的心裏。
丁大韋想，當年就是這首歌激勵著同學們不怕苦累、突擊任務；就是這首歌兒鼓舞著他們大戰野狼溝，開山填溝修鐵路，走過了他的高中時代。他正想著，這時唐曉霞說：“大韋，你同學的婚禮好嗎？”
丁大韋笑笑說：“好，他們是在咱們鎮上大鴻運飯店辦的，光酒席就辦了六十多桌。
“嗬，你同學是幹什麽的，辦那麽大？”唐曉霞問。
“是礦上武裝部的一個副部長。”丁大韋說。
“副部長？不簡單！”唐曉霞有些驚訝。
“他是當兵的，複員後到礦武裝部工作，後來就提了副部長。”丁大韋進一步說。
“那他媳婦是幹什麽的？”唐曉霞變得好像有些健談。
“他媳婦和我也是同學，在礦工會當播音員。”丁大韋說。
“哦，也是你同學？這麽說你的這位女同學也很優秀？”唐曉霞好奇地問。
“嗯，很優秀，不但優秀，長得還漂亮！”丁大韋說。
他們說著話，唐曉霞的情緒越來越好，她笑笑說：“男才女貌啊，他們一定很幸福！”
丁大韋沒有接話，隻是莫名地笑了笑。
然後唐曉霞一轉話題問：“你們家裏都好吧？”
丁大韋說：“好。然後丁大韋又說，“本來這次回來主要是看我爹的，正好遇上了同學結婚。”
“你爹怎麽了？身體不好嗎？”唐曉霞問。
“我爹腿摔著了，就是我上學來的頭一天，被大卡車擠進了溝裏，腿給摔骨折了。”丁大韋說。
“是這樣？那現在好些了嗎？”唐曉霞問。
“好多了，他早就出院了，在家養著，聽我爹說過兩天醫生就給他拆石膏了，
到那時他就能慢慢地活動活動了。”丁大韋又問唐曉霞：
“你媽看來精神不錯啊，長得很年輕！”
“是嗎？”唐曉霞說。
“是，長得非常年輕！那氣質、那精神很不錯！”丁大韋又說。
“嗯，我媽她的精神是比以前好多了，”唐曉霞看看丁大韋又說，“我爸去世後，她就得了一種怪病，就是整夜不能睡覺，隻要一睡就做夢，就夢見我爸！”
“那是因為你媽思念你爸過度引起的？”丁大韋說。
“可能是吧，反正她不能睡覺，後來醫生檢查說她得了抑鬱症。”
“有那麽厲害？”丁大韋說。
“可不，那時她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然後唐曉霞又說，“大韋，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魂嗎？”
“不相信！”丁大韋搖搖頭說。
“我也不信。不過，那些天我媽鬧得，我覺得真有鬼了！”唐曉霞說。
“是嗎？”丁大韋問。
唐曉霞說：“現在我們不做夢了，晚上也能睡覺了。我也很好奇，就問我媽你以前經常做夢不能睡，現在怎麽就好了？我媽說，你說怪不怪，自從那天夜裏我跟你爸說了後，我就再也沒有夢見他！”
丁大韋好奇地問：“你媽都給你爸說了什麽？”
唐曉霞說：“她說的太多了。我爸剛不在的那些天，我媽每天哭，哭的四鄰不安的，特別是有天晚上，哭得我也睡不著。過了一段時間，我媽不哭了，她改成說話了，那天半夜我聽到我媽在跟我爸說話，真嚇了我一跳，我扒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就聽見了我媽在跟我爸說話。”
丁大韋插嘴說：“你媽真的跟你爸說話嗎？”
唐曉霞說：“嗯，真的說話。我聽見我媽跟我爸說，“老唐啊，你就放心地去吧，要說咱就是這命，大學畢業你懂啥，還沒上兩年班就被打成了右派，叫你到山上石料廠砸石頭子不說，人家還把你抓起來，戴上高帽子去遊街。”
丁大韋說：“這是他一個人在念叨吧？”
唐曉霞說：“我不知道，反正就聽我媽一個勁兒地跟爹說。”
丁大韋又問：“你媽還說了什麽？”
唐曉霞說：“我媽又跟我爸說，後來又給你戴上個工程師的帽，可這工程師可把你害苦了，礦上出了水，為了治水，你幾天幾夜的不回家，最後倒在了崗位上。如今我們已是陰陽相隔兩世人，既然是這樣，你就放心地去吧，累了一輩子，也該歇歇了。霞兒身邊還有我，我是她親媽，你還有啥放不下！”
丁大韋看著唐曉霞，忍不住地光想笑，說：“曉霞，這是你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跟你爸說得知心話啊！”
唐曉霞說：“自從我媽跟我爸說了後，我爸就再也沒有在我媽的夢裏出現過。”唐曉霞說完傻傻地看著丁大韋。
丁大韋說：“你還別說，這世間有些事兒還真神奇！”
唐曉霞說：“我覺得也是。”
丁大韋說：“你爸是工程師？”
唐曉霞說：“嗯。”
丁大韋看著唐曉霞那純真漂亮的眼睛，認真地說：“你爸人不錯，那個年代他忍辱負重吃了很多苦，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他仍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地幹工作，他不僅是個好父親，還是個好幹部！”
唐曉霞問：“你爸是做什麽工作的？”
丁大韋說：“我爹在礦上是個采煤工，大老粗，沒文化。他是在采煤工作麵幹活，活兒又累又危險。他為了能多掙錢，有時有病也不休息，硬撐著去上班，辛辛苦苦地養著我們一大家。我覺得我爹也不錯，是個好父親！”
唐曉霞認真聽著丁大韋的話，說：“大韋，你說得真好！老一輩人不容易，他們都吃了很多苦！”說完，唐曉霞本想誇大韋幾句，說你也很能吃苦，比如那天往樓上扛水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丁大韋說：“是啊，看現在我們多幸福，在學校有這麽好的學習條件，不好好學習能行嗎？”
唐曉霞說：“是。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上班掙了錢，也讓他們享享福，過幾天好日子！”
丁大韋說：“曉霞，我就是這麽想的，看著吧，我一定會叫他們過上幸福日子的！”
唐曉霞看著丁大韋，她覺得丁大韋的話充滿了自信和堅強，跟他在一起，感覺心裏很愉快、很輕鬆、很踏實。
旁晚的時候，他們下了車，回到了學校，快到女生宿舍樓時他們分了手。這時丁大韋看見劉磊早已等在了女生宿舍樓前，正高興地向唐曉霞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