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棄車保帥
“皇上明鑒,文瀾殿著火的事情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所以末將能夠知道也不稀奇。”
“文瀾殿有沒有著火,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成將軍該怎麽解釋通關文書一事?”葉離進一步逼問道。
見此,司馬衍便吩咐一旁的韓琦道:“韓統領,勞你去一趟文瀾殿。”
“是。”韓琦得令之後就離開了這裏。
“我……”對於葉離的質問,成肯一時間有些語塞。
“既然成將軍答不出,就讓葉離替成將軍回答了吧。”葉離輕勾嘴角,道:“成將軍讓手下的人一路北上,到達棘城之後先是聯絡了一些燕廷裏的舊時同僚,讓他們幫襯著調查我在棘城活動的事。而成將軍想必也查到了想要的東西了吧?成將軍口口聲聲說葉離違反軍令私自潛進棘城,其罪當誅。而成將軍勾結燕臣,又居心何在呢?”
“皇上,萬不可輕言相信葉離所說的話。末將……末將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啊。”見自己的行蹤竟被葉離調查的這麽清楚,成肯心裏瞬間有些慌了。
“嗬,”葉離冷笑一聲,隨即從袖子裏掏出一疊紙。然後用雙手呈著遞給了司馬衍:“這些可是葉離無意間得到的一些供詞,這上麵的紅手印可都是那些舊臣的。”
聞言,司馬衍倒是認真翻了翻。等將上邊的內容一一瀏覽完之後,司馬衍怒地站起,將手上的一疊紙狠狠地甩到了成肯麵前,厲聲斥道:“成肯,你好大的膽子!”
見龍顏大怒,成肯一個沒收住,就雙腿發軟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道:“皇上息怒,這上麵的證詞是真是假暫且不論,可葉將軍能否告知皇上,這上麵的證詞你又是從哪裏得來的?”
葉離似早已預料到了他會這麽問似地,隨之轉身看了眼門口,對著前邊的空氣道:“無塵公子現在可以出來了?”
語落,就見季淵從門外的一端走了進來,進來時順便還將手裏的扇子合上了。
“季淵見過陛下。”季淵來到司馬衍麵前,施了個禮,倒也沒下跪。
然,司馬衍並沒有在意他這看似無禮的舉動,隻是抬了抬手,“公子免禮。”說著,他不禁看向葉離:“葉離,你解釋一下。”
聞言,葉離向他拱了拱手,繼續道:“方才成將軍問我這證詞是怎麽來的,還請公子為在座的諸位釋疑吧。”
季淵微頷首,隨後就接過葉離的話,道:“葉將軍雖沒法拿到這份證詞,但是季某可以。至於這份證詞,說來也巧。之前季某便聽說有人借葉將軍暗潛棘城為名,欲將這叛國的帽子扣在她頭上。所以季某便想著到時可能會用得上這份證詞。這本是燕使送來向皇上表示誠意的一份小禮物,隻不過被季某先取來應急了。”
葉離受懷疑的事情,早先他就知道一點。再加上因為葉離一事,在燕廷裏扯出了不少的事情。原先父王是懷疑朝裏有人和葉離勾結,所以在那一戰後,他便著手清查,以此達成整肅朝綱的目的。
雖然後麵是查出了好幾個內鬼,可那些人的勾結對象並不是葉離,而是另有其人。所以那時他便開始留意了。而這份證詞,當然不是真的。真正的那份還在二王兄手上。
他原先便有預感終有一天會用上這份證詞,所以他便私下拜托沈叔叔幫他到虎牙獄裏錄點口供,然後隨便讓人在上邊按了手印,這才做出了這份可以以假亂真的證詞。而現在,這份證詞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因他的身份擺在這兒,所以現在他說是真的,也沒人敢質疑他。
而司馬衍這時也清楚了這場上到底是誰在撒謊。
“成肯,事到臨頭了,你就好好解釋一番昨天的那場刺殺是怎麽回事吧。”司馬衍掃了一眼此刻癱倒在的上的成肯,語氣淡淡道。
“看成將軍這樣想必也說不出什麽了,還是讓末將代他答了吧。”一旁沉默著的孫誌同,這才開口道。
“末將原先是因為和葉將軍達成了一些共識,所以才答應與他合作。約莫半個月前,有人暗中給我送來了一封信,說是因為一些原因,導致皇上對葉將軍產生誤解,所以皇上便急於對葉將軍進行處置。我等不知道的是,在十多天前,葉將軍還在鄴城,那人之所以在十多天前誤傳消息,想必也是想借這時間安排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而我等是在三日前到達的建康。如果真如成將軍所說的那般,三天前我們就該帶走葉將軍,為什麽還要自討沒趣地將計劃安排到昨夜?原因是中間葉將軍本不知我等到了建康,而當時我們也沒辦法和葉將軍取得聯係。由此看來,所謂的勾結謀逆一事,經此一遭也該不攻自破了吧?”
孫誌同這番話說的有些隱晦,是因顧及到某些人在場,所以他也不好直接說破。而其中隱晦的部分,想必也是大家所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聽著孫誌同把這番話說完,成肯便有些死心了。可他仍對一旁的王導抱有期待。正當他扭頭看向王導所在的方向時,就見王導從容不迫地從位子上站起,來到司馬衍麵前拘了一個禮,麵色沉靜道:“原來事情是這麽一個經過,想來老臣是錯怪了葉將軍。成肯身為老臣的門生,卻做出這等叛國、汙蔑同僚之事,是微臣教導不力,還請皇上恕罪。”
王導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見成肯的事情已經敗露,若再追究下去,唯恐於他不利。而他也是知道以葉離的能力,若是他這時候再不出來給他一個台階下,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從而將事情擴張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而他更清楚的是眼前這個小皇帝的秉性。成帝明麵上看著畏懼舊派的勢力,可實際上已經開始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而這葉離怕也是他重點想要培植的對象,所以他的那顆心早就偏向了葉離,又怎麽會再去管那成肯說什麽?
“既然丞相都這麽說了,成肯,你可否認罪?”看著突然站出來的王導,司馬衍的心裏也對他的意圖有了個大概。既然他肯讓步,倒也是免去了一些麻煩。索性,他也就順著這個台階下了。
成肯雖然不甘心,但為了大局著想,他還是背下了這個鍋:“末將……認罪。”
見成肯如此識相,司馬衍便就開始宣布這場爭論的最終結果:“罪將成肯,通敵叛國,陷害忠良,其罪當誅。但朕念其曾護國有功,便特赦其終身監禁。”王導的讓步,並不意味著他可以隨意對他進行處理。所以,為了保持現在的局麵,隻能姑且他繼續活著了。
“罪將謝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歲!”對於這樣的結果,他雖感到慶幸。但他之所以有此不幸,全都是葉離那小子一手造成的。有朝一日,他若是能從牢裏出來,一定要雪了今日之恥!
“至於葉離,雖然沒有參與這謀逆之事,但此前也違反了軍令。因此,罰一年俸祿,如此,你可服氣?”司馬衍看著底下因他的話而微變了臉色的葉離,心情頗好地微勾起了嘴角。
“……末將,服氣。”雖然她嘴上是這麽應的,可心裏的憋屈也隻有她一個人能體會得了了。一年的俸祿啊,這皇帝怎麽不去搶呢?!
“好,”見事情都已經敲定了,司馬衍複又叩響驚堂木,“退堂!”
“臣等告退!”底下眾人齊齊行了禮,隨後就一齊退了出去。
等葉離等人出來後,就見從文瀾殿回來的韓琦正拿著個本子向這裏走來。
見此,韓琦心裏對事情的結果也有了個大概。
……
等人都差不多散了之後,廷尉府門口便隻剩下葉離和季淵兩人。
“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的幫忙了。”
雖然昨天晚上才和他說了那樣的話,這時候向他道謝確實有些尷尬。但今早若不是他及時拿著那份證詞出現,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麽順利。
聞言,季淵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笑笑:“小事一樁。”
“那就此拜別了。”葉離向他拱了拱手,隨後便打算離開了。
“等等。”看著她一副急於離開的樣子,季淵不由地開口叫住了她。
“怎麽了?”葉離看著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就這麽走了?”季淵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有些急了。
葉離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既然事情都收尾了,她不走,難道還要繼續杵在這裏啊?
“不然呢?”
“……”見她依舊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季淵這才有些別扭道:“昨晚,我住的是客棧。”
葉離聽他這話,不由地眉頭一挑。他這大老遠跑來建康城,在此地無親無故的,住客棧不是很正常嗎?
“建康城的客棧很貴。”話說到這裏,季淵瞟了眼葉離,就見她雙手環胸地站在那裏,一臉奇怪地看著他。見此,他心裏不禁有些憋屈。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按理說,她不該邀請他到她家做客的嗎?
“建康城的客棧確實挺貴,可你有錢啊。”葉離其實也猜到他想說什麽了,但還是故作不知地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己不操心的樣子,看得季淵險些吐血。
“我沒盤纏了。”見她遲遲不開竅,季淵便有些委屈地瞅著她。他不信她還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哦。”葉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見她這樣,季淵一臉希冀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