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線生機
十方很慌。
無論如何,十方都知道自己陷入了死局,而且是必死無疑。
白袍人力斃陰煞摩羅,十三大案浮出水麵,雖然自己一個人都沒害過,但是這元凶之一,自己是無論如何跑不了的。
這要是被押送到定遠衙門,必定被問個千刀萬剮之罪。
盡管雙腿已經被凍的麻木,渾身都是擦傷,但他早已毫無知覺。
十方想跑,可是自己和侯鐵柱他們綁在一起,別說跑了,動一下都能被人覺察。
因此在侯鐵柱他們訴說雁翎關之事時,十方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更沒心思聽他們說的是什麽,滿腦子想的都是我該怎麽辦?
想來想去,十方能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我他媽死定了。
十方趴在地上,將在場的人挨個看了個遍,最後目光落在白袍人張君佐身上。
心中自思自艾道:“唉,這人比人真比不了,我被這三個雁翎逃兵抓住,而這三個逃兵被那兩個官府爪子抓住,那兩個爪子,又差點被怪鳥殺死,而那怪鳥呢,又是師傅養的,而我這不是人的師傅呢,見了那姓張的,連反抗都不敢反抗,就被人家給抓了,假如我有那白袍子的本事,別說保命,老子非把他們個個痛打一頓不可。”
“十方,什麽時候了,你還胡思亂想,趕緊想想怎麽能保住你這條狗命吧,這可怎麽辦呢?”
由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三個逃兵和張君佐吸引,自然沒有人還會注意這個一直趴在地上,微不足道的小和尚,當然更沒人會知道此刻十方腦子裏想什麽了。
哪知道這時候突然峰回路轉,白袍人中了靜空詭計,被血汙白袍,解了身上的六魂幡。
周國全想要上前幫白袍人,卻突遭暗算,被人一刀捅了個透心涼,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望向那暗算周國全的人時,隻有十方一個人的目光沒有動,而是死死盯著地上那已經變成暗灰色的死人幡。
十方方才別的沒聽,但是靜空有句話他聽得是明明白白,這走畦人所依仗的就是這名為六魂幡的袍子,十方這時望著地上的六魂幡,突然心中一動,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那姓張的這麽厲害,連那惡煞都能殺死,原來就是靠著這死人幡啊,一旦沒了這死人幡,就跟等死的老頭一樣了,那是不是說,如果我要有了這死人幡,也能變得那麽厲害,要真是這樣,那我這條命不就保住了嗎?”
想到這裏,十方迫不及待地想朝地上的六魂幡爬去,哪知他剛想動,就聽身旁的劉耗子突然驚聲叫道:“你們,不是一夥兒的嗎?怎麽……”
誰知道劉耗子話沒說完,刀光一閃,侯鐵柱,何老四,劉耗子三顆人頭就滾落地上,三具死屍相繼倒在十方旁邊。
十方頓時嚇得一閉眼,用牙緊緊咬住手腕,一聲也不敢吭,心說完了,下來就該是我了。
“金大人,當真好手段,就連我也都被你騙了過去。隻是你也太狠了,那三個逃兵也就罷了,但這跟了你十幾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也下得了手。”
十方等了半天,發現自己的頭還在,還能聽見張君佐那虛弱的聲音,這才極力抑製狂跳的心髒,慢慢睜開眼來。
就見一人提著血淋淋的鋼刀,背對自己,麵向張君佐,而那六魂幡,就在自己左前方大約一丈遠的距離。
“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怪,隻能怪老周他不識時務,我曾多次暗示他,但是他早迷了心竅,一心隻想破大案,露大臉,還希冀著有朝一日這狗朝廷能封個大官給他,好讓他能光宗耀祖,留著他隻能壞了大事。”
金永貴說著望了一眼地上的周國全,雖然語氣冰冷,但是眼中的神情卻頗為複雜。
十方趴在地上,見金永貴好像壓根就跟忘了自己存在一樣,這才悄悄吸了一口氣,輕輕挪動身子,慢慢朝那六魂幡爬去,同時心裏默念道:“那爪子可千萬別回頭,還有九尺……”
“金大人,從你父輩就在定遠當差,是地地道道的青銅子民,為何卻會和白銀國的薩巫教勾結,背叛家國?”
“背叛家國?哈哈,這話從你一個無家無國的走畦人嘴裏說出來當真讓人可發一笑,你這夜提刑難不成還真把自己當成提點刑獄的大官了不成?”
金永貴抖了抖刀上的血跡,繼續說道:“這青銅王朝昏庸腐敗,天子無德,任用奸佞,朝廷上下重文輕武,文人結黨營私,像我這般不識筆墨,隻知刀槍的習武之人,焉能有出頭之日,從我父輩到我金永貴,在定遠當差四十餘年,刀頭舔血,屢破大案,到如今衣不能溫身,食不能飽腹,地位連個無官無職的教書先生都不如,這朝廷於我何恩?這家國又於我何恩?”
張君佐雙眼一動不動,盯著金永貴,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張某倒是也感同身受,那麽下來想必金大人就該對張某動手了吧,那就請吧。”
“等一下啊,還有八尺……”十方心中焦急不已。
“哼哼。”金永貴冷笑兩聲,並未上前,而是神情戒備地說道:“靜空剛才說的明白,你中了噬魂咒,失了六魂幡,根本不用我動手,也活不過一時片刻,你自己就是前車之鑒,我可沒你這麽傻,自己湊上去送死,我隻需要在旁邊看著,等著你斷氣就行了。”
張君佐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說道:“金大人果真是老江湖,這點張某自愧不如,的確,我命不久矣,既然金大人沒想就此結果了我,那不知道是否金大人能在我臨死之前,一解我心中疑惑呢?”
“哼,別人也就算了,張先生向來是神機妙算,有洞察先機之能,如今人都死完了,就剩你我,難道這其中的緣故,張先生還不明白嗎?”
“啊,原來他壓根沒把我當成個活人啊,幸好如此,還有七尺……”十方繼續挪動身體。
“大致是明白了,隻不過還有幾點疑問,希望金大人不要欺瞞我這將死之人。”
金永貴雙目一直緊盯張君佐,猶豫片刻,這才說道:“好吧,我也敬先生你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要不是各為其主,我也不想和先生敵對,那我就當次好人,在先生上路前,不給先生留下遺憾。”
“還有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