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傾池天下
入眼所見一個提著船燈的女子,那副麵容一模一樣。許傾池撇了撇嘴把手中同樣相同的船燈朝鳳知離扔了過去,走到了那女子的對麵。
鳳知離眉眼染上了笑意,接過燈來輕放在了身旁,看著傾池臉上的冷凜,他突然起身在她耳邊低語道……許傾池如池水一般清澈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有些認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也在看著她,此刻的神情竟然與她更為相像。
“你分的清我們?”那女子突然臉上露出淒愴的笑容,纖細的手指指向了許傾池,後者微微蹙眉,什麽意思?她下意識的握緊了鳳知離的手,心中突然升起的悲涼就像能感受到這女子的情緒。
鳳知離沒有答話,隻是看向身邊牽手的人,這世上隻有一個池兒……在他心中。
“哈哈哈……”略帶猖狂的笑聲在屋內回響,女子忽然離去,走了幾步後似乎想起來什麽般回頭,她的目光直直的 看向許傾池,那臉上不知何時帶上的麵紗,可是一瞬間就像不曾見過對麵的兩人,毫無感情的眼眸最後回過身去了,一如街道上許多女子。
鳳知離緊抱著她,神情有些動容,許傾池環上了他的背,感受著眼前人的溫度,這回她可不會哭的……
“知離,發生什麽事了?”許傾池揚起頭來,眼底的光亮漸盛,其他人會在哪?
“大概入了幻境,而剛剛那人應該是陣法中的魂靈。”當發現船隻已經行在古塔之後時,他們轉身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樓門,明知是幻境但還是進入了。
“外麵也有許多這樣蒙著麵紗的女子,白大哥他們是否也碰上了這般幻像?”這些人遮掩著麵容,卻會幻化出對方記憶中存在過的人的樣貌,一旦揭破即離開,看起來確實沒有害人之舉,但幻像終究是幻像,那她會遇見的幻像是什麽?
“穿過樓門之時便分散了,隻要破了這個幻境,大家會再聚首的。”鳳知離突然往門外看了一眼,庭院所有的設置都消失了,隻留下在一片稀薄白霧中的街道。
他們頃刻間就隻是站在路上了……
來往的女子突然手中都提著船燈,微弱的燈光搖曳著,地上卻是沒有影子的。那些麵紗下的麵容看不出究竟,許傾池眼前有什麽人一晃而過,那人的一身藍衣在這幾乎不辨顏色的修羅世間是一番點綴。
同樣是位女子,隻是她嬌美的臉上帶著聖潔,顯得天真無邪的樣子,但是她的步伐卻沉穩的很,許傾池的目光追隨著她,可等那女子有所感應般回頭看向她時,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讓她心驚,一下子她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四周喧鬧中的車聲,人聲,五彩的燈光,許傾池眼眸倒映的是她來這異世前所處的世界,感覺到臉上冰涼的液體,她突然醒過來般尋找著剛剛那女子的蹤影,這便是她的幻像嗎?
“你想回家嗎?”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響起,可是人,不見人影。回家……何處為家,掛滿淚痕的臉上突然一笑,她已經在這裏找到家了。
“看來,你已經有決定了。”歎息聲夾雜其中,這傷感的情緒中似乎包含著另一個問題,許傾池看向一個方向,目光有些深沉。
“我如何能打開禁製,這片海域真的能通往夢華大陸嗎?”許傾池等著這人的回答……可是遲遲沒有回複。
“嗬嗬……你這孩子倒真是有趣,可是你身上並沒有聖牌,隻有祭司才能做到的。”似是悠遠的聲音漸息,那人的孤寂一時都暴露出來了。
許傾池目光閃爍,知曉聖牌之事……莫不是這人也是夢華大陸的祭司。
“閣下何不露麵,既然您也想破這個陣法,大家一起商量也好。”
“……那男子是你什麽人?”依舊未露麵,許傾池有些黑臉了,該不會這女子也惦記著……
“我夫君”反正知離也不在這裏,要是被他聽見了,她的臉麵可是不要了。不過若真是要破陣法,是否要用血祭,以她的術力不知能否成功。
一時四周靜的很,所處的世界變化了一個樣。無處不至的靜謐讓她的心頃刻間平靜許多,從未見過樣式的閣樓大小分立著,但街道上比起白曜國當真是冷清了。
這更像是一個朝聖之地,而不是塵世煙火渲染的人間。
“你若能破的了陣法,自然可以進入夢華大陸,隻是這冷冷清清的夢華有什麽好去的?”那女子緩緩顯身,這回可清楚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帶著遲鈍的不解神色看著她。
但是眼前之人……與部落之中掛著的畫像中的人一模一樣,確是已經下落不明的柒予祭司。
“這海域……柒予祭司是自願前來守著的嗎?”許傾池注意著她的神情,突然帶上的憂傷讓她緊跟著眉頭一皺。當初帶著部落中人前來夢華的祭司,卻擋住了他們回去的路。
“你不也是自願前來的嗎?”眼前的人突然一掃憂鬱,緊盯著許傾池的目光漸漸泛著綠光裏,清麗的麵容上有著一絲瘋狂。
許傾池心下一驚……知離,卻沒有任何聲音從口中說出,漸漸的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抽出,在失去意識之時,她似乎見著那有些瘋癲的女子哭了。
由娘親敬重的柒予祭司親自動手,多少有些受寵若驚與諷刺啊!
秦卿思注視著牆上的畫像,一身藍衣的女子飄飛的衣袂似乎當真被吹動了,遠山上的雲團漸漸的泛著紅光,直至衣袂一角出現的火焰,整幅畫頃刻間化為灰燼,站在畫前的人緩緩閉上了眼睛,背影蕭索。
已經完成了……
海麵上天際的光芒照亮了四方海域,似乎撕裂開了昨夜的沉沉暮色,海上一片光亮,露出大小船隻,確是全部的船隻。在岸邊等著的人……白南止已經守了一夜了,整個的神情瀕臨崩潰,臉已經呈青白色了,還未緩過神思,隻是慢慢的抬眼所及,眼底有了光亮。
黎崎安頓好了恢複正常的族民,讓他們先行駛離海麵,他在不遠處看向重新露麵的兩艘船,白羽等人站在船頭,看樣子一切正常,但他的心不敢鬆懈半分,卿思所言的血祭之禮,對於那丫頭來說怕是承受不了的。
那眼前的夢華海域……是已經開啟了嗎?
像是再次看到異象般,黎崎的目光是穿透了海麵的,一望無際的海上再也沒有了古塔的蹤跡,就如從未出現般,帶給人的感覺卻是之後的無盡空虛感。
古塔消失了……那他們曾言的機會?如何變成了這番局麵。
白羽等人越來越靠近,臉上都如死灰般沉重,龍青悠本就白皙的臉龐毫無血色,幾近透明,他的視線有些偏離了海麵,不知望到哪去了。秦宸歡眼眸一抬,最終卻垂下頭去,緊咬的唇抑製著要哭的情緒,可最終淚水決堤,整個人跪下來掩麵而泣,荊喬與綠意站於一旁,神色淒淒。
黎崎剛到嘴邊的話一時咽下去了,此時的空氣過於壓抑了……
緩緩而至的另一艘船上,隱約隻見鳳知離一人,他低頭的神情看不清楚,但是冰冷與悲涼的氣息縈繞左右,黎崎神色更為沉重……許姑娘如何了?
鳳知離低頭在懷中人的耳邊一直輕語著,看著許傾池慘白的麵容,他突然吻上了那蒼白的唇瓣,帶著一種眷戀與冰寒的決心,感覺到懷中人冰冷的體溫,他抱緊了些,神情更多的是悲慟了。
陽光的暖意照射過來,船隻周圍泛著點點光亮,但鳳知離眉眼間似是結了冰霜一般,他微微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人,其他人的目光都往這邊匯集過來,心卻是已經浸在寒潭裏。傳送內力的那隻手無望的垂下……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鳳知離仔細的看著懷中的人,許傾池安靜的樣子就像是睡著了般,他眼底突然染上了笑意,撫著她的臉說道:“池兒,我還想聽你親口說夫君二字。”
“好嗎?”死亡帶來的沉默最是刻骨銘心,鳳知離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已經做好決定了……
“有筆賬還沒算清呢?”他猛然睜開眼,懷中的人正一臉笑意的望著他,依舊蒼白的臉色,但是卻是睜開了眼的。
“池兒……”他眼中泛著的光亮不知是海麵閃耀的陽光,還是同許傾池流出來的淚水一樣,但是她緩緩地伸出了手,這下……他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三日後,許傾池坐於庭院中曬著太陽,氣色已經好了許多,一旁的鳳知離滿是溫情的搖著扇子,時不時的湊到眼前人麵前看一眼,池兒的神情可以說明一切的。
“知離,你說白大哥去哪了?”許傾池接過他的扇子,嬌嗔的瞥了他一眼,這海邊的陽光確實挺充足的。
鳳知離有些黑沉了臉,這丫頭心心念念的倒是別人了,他突然抱起跟前的人,成親已經兩日了,可連麵都是今日才見到的,心中不爽。
“知離,我們的賬還沒算清呢。”許傾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可是個病患。況且她出事後的三天裏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秦家最後是否放棄了開啟海域一事,眼前的海比任何時候都更為寧靜。
倒是看眾人的樣子,事情最後應該是得到解決了……
“娘子,賬自然是在屋裏算的清,我們有很長時間的。”鳳知離邪魅的樣子卻讓她後背一涼,有種難逃一劫的頓悟,許傾池還未開口,人不知何時已經在門前了。
她一臉生無可戀,大概這人不知道……湯藥都是很難喝的。
呃……曬曬太陽,溜溜娃,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