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夫人來了
暗色像是撥開了,許傾池不得不眯著眼睛適應眼前突然變化的景象,身後的船隻已經靠近過來,眾人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最後緩了緩神上了這海船。
為首的人……許傾池掃了一眼黎崎的神情,也無什麽異樣。
“大概要等到黃昏時分,東麵而行。”許傾池的目光是看向了天際那邊的光亮,漸漸的帶上了頹廢的色彩,夕陽所有的魅力僅限於此,身邊的人神情隱在暗色中了,黎崎一語未發。
一時船上的人都遠眺天與海交接的地方,那兒的渲染足夠魅人心智,船隻在緩緩前進,但似乎失去了目標,古塔之外,海麵隻有這四艘船隻,但海已經不再孤寂了。
鳳笙年像是喝醉了般,眼神有些恍惚地看著對麵的人,身後的九歸有些不明所以,公子何曾這般樣子,今日更是……秦家家主親自來的。
秦良目光沉沉,眼前的酒卻是原封不動的,不知從何時起他慢慢的把這東西給戒了,派如此年輕的鳳家長老前來,鳳銘的態度是否過於隨意了,還是說做的便是這般決定。
“今日鳳某大概過於高興,多貪了幾杯,秦家主想來不會介意的。”鳳笙年的臉頰上出現了夏日荷花那般的粉色,整個人頓時脫下了往日的沉重之氣,“秦家主若是有何事可以直說,鳳某一定洗耳恭聽。”
秦良突然對身旁的人點了點頭,對麵的人眼底流光溢彩,宛如五彩琉璃的眼眸泛著奪人的光亮,但一瞬間又熄滅下去,家主派他前來的用意,就是讓他來胡說八道的。
若是鳳家真的有意回到映光大陸,對那塊麒麟銅鏡的看重應該是一直供奉在祠堂中,何必拿給多年不回家的知離,況且映光大陸的法則於鳳家來說怕是很難接受了。
那對於蒼暝……這夢華海域的開啟確實是個未知的災難。關於白曜國第一次與夢華大陸定下的約定,其實也是四國與之定下的,不犯邊界,是唯一的基礎了。
“看來今日多有不便,那秦某告辭了。”秦良頓了頓,或許在等著什麽,末了接著說道:“或許鳳家家主的決定很是正確。”秦英跟在身後出門而去,鳳笙年目光閃了閃,卻沒有言語。
九歸遲疑道:“主子,今日您……”
“我有些困了,你先出去吧。”鳳笙年盯著眼前滿杯的酒水,有些神色難明。一旁的九歸低著頭,默默的出去了。
屋內的人突然重新倒了一杯酒,將之撒在了地上,鳳笙年的神情帶上了悲涼。
“家主,鳳家是否改變主意了?”秦英站於馬車外問道,車內的人目光冰涼,眼底有那麽一刻出現了猶豫,他突然記起當年那看不出年歲的女子,那番話如此看來倒不像是告誡了。
“直接去邊境,宸川大概已經抵達了。”秦良同樣目色幽幽,若按川兒的病情怕是熬不過幾日了,但是白聖果他之所以交給宸歡,是因為這一天總會來的,宸川體內的毒能否解開,就看此了。
馬車行在路上,於此同時白曜國皇宮內……白裕衡看著收集而來的秦家的消息,言之拿上來的賬本還當真藏著貓膩,蒼梧秦家這些年與季府的來往算得上是天衣無縫了,隻是這下,白曜國將毫不客氣的收下這份大禮。
已經黃昏了,半輪落日已經沉到海中,許傾池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日一見的海市蜃樓,那如此真實的樓門絕不是幻境,既然是投射的虛影,就必定有現實的存在。
可是茫茫大海上,並不見有什麽隱藏的小島之類的,或許其他人認為這是神明的指引,但顯而易見的是,海是最詭異的存在,平靜時就如此刻一般,無風無浪。
不知不覺中視線又放在了古塔身上,許傾池突然而至的眩暈感讓她一下子手用力的撐在了船沿,幾乎半跪的姿勢了。果然是那塔本身有問題。
“許姑娘,若是你……“可黎崎還未說完,海風漸起,船隻開始搖晃,許傾池慢慢的站了起來,這風帶來的還有那完全沉下去的落日,天色驟然暗了下來,她的眼底已經有風雨了。
眾人頃刻間齊齊屏氣,似乎怕打破眼前正在緩緩形成的景象,在古塔的東麵有高樓突然拔地而起,那般模糊的輪廓周圍似乎泛著藍光,漸開的樓門內似乎傳來了樂聲,這般有著非凡的熱鬧。
“族長,眼下怎麽辦?”
“族長,是否前進……”
有幾人的聲音響起,但是許傾池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這般情景不符合事實的。她望過去的眼睛裏紛來而至的火焰比之剛剛的落日照射下的海水還有張揚許多。那樓門內的繁華似乎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了。
許傾池突然眼眶蓄滿了淚水,剛剛展現的街道中那般林立而至的高樓,以及一晃兒去的人影,佝僂的背影如此熟悉,那漸漸離去的人,明明呈現的就是她來時的那個故鄉。
當真不是幻境嗎?還是說這條路便是回家的路。
黎崎緊盯著這般奇異的現象,海麵上的高樓……大概就是老族長所說的陣法一事,可是現在他們並沒有遇到什麽阻礙。
“火,火,好熱……”
“雪,大雪,我好冷啊!”
“娘,你在哪兒?”
此起彼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黎崎轉身看向各船隻上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呈瘋癲狀態了,他心下一沉,卻見許傾池正眼角帶笑的看著那古塔的方向,似乎嘴角還有譏諷之意。
四下開始混亂了……身邊的人突然倒在了地上,那身體抽搐的樣子讓他下意識的蹲下,可是動作被人半路阻攔了。
“無礙,隻是入了夢境,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吧。”許傾池靠近過來,倒是黎崎依舊正常的反應多少讓她感到驚奇,莫不是他心中從未有過心魔。
“地圖上指示的目的地在古塔以東大約兩百米的位置,現在那樓門看起來隻在五十米遠處,所以我們必須嚐試著闖過這樓門……在它消失之前。”許傾池的神情頗為沉重,知離出海時依舊存在的白霧加大了行駛的困難,但同樣表明他們有可能是無意中穿過了這虛幻的樓門。
之後的結果……她也無法預料。
黎崎沒有片刻遲疑,來之前卿思已經說過,到了海麵一切聽從這丫頭,那或許眼前的人真的有辦法吧。船隻在他手中又開始了前進,隻是他們的距離似乎始終沒有拉近,那樓門看起來是可望不可即的。
許傾池拿出圖紙,冰冷的指尖順著線路走下去,記載的樓門也是個地標,隻是之後的情況也全然不知了。五獸圖上畫有的麒麟並不是真正的麒麟,它那多出的一部分正好是整張圖上看起來的古塔,那玄武的印記倒似這樓門了。
她抬頭來回看著古塔與樓門,這兩者的距離似乎在無限擴大,可明明原本是在一個方向。
籠罩在黑暗中的海仿佛才是它原本的模樣,刹那間那高樓已在眼前了,帶著一層虛幻的薄霧,許傾池不自覺的伸手觸摸,再次睜眼眼前已是另一個世間。
她有些外來人的懵懂,仿佛是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下子熱鬧起來,來往的女子臉上都蒙著白紗,而且幾乎沒看到男子,不時響起的笑聲有著風鈴般的清脆感,許傾池慢慢地走進,這些女子雖然看不清容顏,但是那渾身的氣質卻非常人。
突然有一人的身影晃過,那人大概感應到什麽,緩緩地回頭,許傾池手中不知何時提著的船燈突然燈火驟亮,她仔細的看著那女子轉身離去的側臉,心下有些異樣,那女子的臉竟與她一模一樣,隻是對著她的背影穩重而寂寥。
她的燈一下子又暗淡無光了……
“黎崎,你在哪?”若是他們是因穿過了樓門而產生這一幻覺的,黎崎並沒有受到心魔的困擾,那他應該也在此的。
沒有人回應,那些來往的女子依舊朝著自己的路走著,許傾池盯著剛剛那人離開的方向,下一步已經跟過去了。這是一家庭院,許傾池輕輕的推開了輕掩的門,入眼的池中盛開的荷花,走廊四周養殖的花草,有著說不出的溫馨。突然屋內的說話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許傾池行動的腳步一頓,認真聽著……
“離,你看這燈籠好不好看?”許傾池皺眉,一樣的聲音,隻是她帶著不喜,這聲音裏的那股妖媚實在厭惡。但是她問話的那人卻始終沒有開口。
“離,那你看我長的好不好看?”妖媚中有些緊張的語氣裏,許傾池正打算進屋,另一個人突然開口了。
“這船燈挺好看的。”這般清冷的聲音……是鳳知離的,許傾池現在說不出是什麽感覺,臉上一瞬間的驚喜立刻變得黑沉了,這丫的在這裏吃好喝好,還有美人相伴,讓她一個人在外擔心。真是……
“離,你一直都不曾正眼看我,難道是我長的不夠美嗎?”女子有些糾纏之意了。
許傾池慢慢的靠近門口,本打算當場抓了這丫的把柄……
“我夫人已經來了,你早些離開的好,還有……我跟你沒那麽熟。”這話……許傾池似乎都可以想象到鳳知離皺眉的樣子,隻是他夫人來了是什麽意思?
她四下的張望,並不見其他女人,“還不快點進來。”有些無奈的語氣傳入耳邊,許傾池頓時驚醒,原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