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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朝朝暮暮,淒涼意

  不知沈括又在何時觸動了機關,玄鐵殿門緩緩上升,且沒有一絲聲響。


  接待的弟子將三人帶到了住處,九龍山要比茅山“敞亮”許多,三間客房早已安排妥當,侯岑顏沒有理會兩人,似是還在生氣一般。


  李溪揚看著風韻女子氣鼓鼓的樣子,對少年言道“陳玉知,你是不是該去向她道個歉,這樣僵持下去總不是辦法……”


  “漂泊江湖居無定所的日子終究不適合她,我如今身在隱元會通緝榜之上,雖說躲過了暗影刺,但日後定還會遇到險境,我不想連累她。”


  小雜毛知道少年的心思,人人都能看出來,難道侯岑顏會不知道?這女子既然打算跟著你,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少年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拒絕這份情意。


  陳玉知搖了搖頭,他勾著茅山小道的肩膀,言道“先不說這個了,我有事與你商量!”


  兩人到了房內,以防隔牆有耳,少年輕聲細語地說道“小雜毛,我覺得沈括有些奇怪,似是很想將我們留在九龍山一般……”


  李溪揚疑惑道“此話怎講?”


  “劉傳道對我說過茅山與九龍山的關係很複雜,牽扯著幾代人的恩怨,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還是小心為上!”


  小雜毛點了點頭,他對那些往事也略知一二,但今日並未感覺到沈括有什麽敵意,興許這尊主也是個大度之人,早已將往事拋諸腦後了。換言之,若是今日九龍山弟子到茅山之上拜訪,蕭克己也一定會以禮相待。


  李溪揚言道“既來之則安之,一切等桑稚替你打探完消息再說!”


  “也隻能如此了。”


  葉綰綰帶著三人參觀了九龍山的奇景,這刁蠻丫頭在山門中頗有“威望”,許多弟子對其敬而遠之。陳玉知最感興趣的便是一尊烏桐機關鳥,葉綰綰說此物是九龍山的珍寶之一,以秘法驅使後與活物無異,可翱翔九天日行千裏,幾人又一次對九龍山的機關之術歎服。


  兩日匆匆而過,陳玉知正在房中研習符籙,這吳降香給的典籍記載了三十餘種符籙,先前清幽女子曾說過這些符籙都是她一人所創,陳玉知對其暗暗稱道,雖說這些符籙沒有雷符那般強橫,但各有各的用途。如果李道子的符籙是兵刃的話,那麽吳降香的符籙便是盾牌,各有千秋。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陳玉知快步走了出去,葉綰綰拉著他便往外走,言道“山下有消息了!”


  聖女住所與弟子們不在一起,依山旁水獨自而居,途中陳玉知問道“丫頭,九龍山聖女和普通弟子有何不同?”


  葉綰綰東張西望,悄悄地說道“雖說這不是什麽秘密,但山門規矩禁止外傳,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可得保密!”


  “放心,我口風緊得很!”


  “九龍山曾經出現過一位天之嬌女,機關鳥與許多鬼斧之作都是出自她手!想要驅禦這些機關需要一味藥引,那就是聖女之血……後山有處寒靈潭,潭水中的寒毒常人難以抵禦,隻有特殊體質之人才能適應,聖女常年飲用寒靈潭水,血液與寒毒相融,如此方能驅禦機關。”


  陳玉知嘖嘖稱奇,機關本是死物,想不到竟還需要特殊藥引才能激活,真想瞧瞧那位前輩在當年是何等的驚豔。


  寒靈潭邊杵著許多木杆,其上紅綾飄飄,似是冬日裏的一抹溫熱般與寒潭形成了鮮明對比。


  九龍山的房屋皆是由黑木與玄鐵構造而成,葉綰綰也沒敲門,帶著少年直接闖了進去。桑稚早已等候多時,她對著陳玉知頷首微笑,言道“有消息了!”


  陳玉知害怕聽到噩耗,身子有些顫抖,倘若單兒與雙兒身陷不測,就算窮極一生,也要讓蕭秋風付出代價。


  桑稚言道“探子來報,句容一戰已在江湖傳開,隻可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如今的句容已是一片狼藉。”


  “她們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看著少年焦急的神情,桑稚也不賣關子了,言道“大戰持續到了天明,二人以重傷的代價擋下了暗影刺,所幸沒有鬧出人命!”


  陳玉知鬆了口氣,繼而又捏緊了雙拳,這蕭秋風重傷單兒與雙兒的仇,他遲早要報!

  “隱元會素來神秘,且在江湖屹立了數百年,如今門中內鬥引起了軒然大波,據小道消息傳聞,兩人被抓回了隱元會總部,想來定會受到懲戒……陳玉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少年牙關咬緊,恨不得立馬殺到隱元會中救人,但自己如今修為低微,想救出單兒與雙兒簡直是在癡人說夢。陳玉知想起了陳胤偵,若能將他喚醒,必能助自己救人……


  陳玉知一臉痛苦之色,那日在句容深巷被陷山雷重傷時,也沒見他有如此神態,聖女歎道“陳玉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此時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徒勞,千萬要保持冷靜,莫要辜負了她們救你所付出的代價,待來日修為提升後,再去救人才是上策!”


  桑稚說得甚是有理,少年又怎會不知,但如今九品便是自己修行之路的終點,這叫他該如何麵對!都說天無絕人之路,但少年已是無路可走,若永遠無法突破九品,該怎麽救出單兒與雙兒……


  陳玉知沒有多言,轉身離開了聖女居所,落寞之色清冷過了深秋的寒意。桑稚與葉綰綰對視一眼,都歎了口氣,少年的修為與境界遠超同輩,劍意與雷法更是驚豔一方,興許是少年太過出類拔萃,兩女覺得他從未與同輩相爭,而是一直在與江湖巔峰抗衡,就如暗影刺一般。


  一身道袍的陳玉知坐在了九龍大殿前的石階上,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動也未動。


  年年歲歲年年,便已過經年。


  朝朝暮暮朝朝,卻不再年少。


  浮生若夢,隻願晨鼓暮鍾,安之若素。


  夕陽輕撫山門,弟子們漸漸散去,臨走時許多女弟子都是一步三回頭,夕陽下的陳玉知略顯蕭瑟,卻更人癡迷。


  四下無人,少年更覺心中苦澀。有個老嫗緩緩走到了石階前,少年抬眼一望,發現原是那日在山門前掃地的老婆婆。


  “年輕人,我瞧你在這裏坐了許久,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天快黑了,可別著涼了……”


  老嫗臉頰皺紋密布,甚顯歲月無情,少年微笑道“多謝婆婆關心,小子確實有些煩心事,如何想都想不通透呢。”


  少年覺得老嫗有些麵善,故而想對陌生人傾訴一下憋在心中已久的話語。


  “年輕人哪有這麽多煩心事?聽婆婆一言,世上萬事皆有解決之法,莫要讓心境滑坡才是!”


  老嫗駝著背走上了台階,緩緩坐在了少年身旁。陳玉知聽她所言,便能知曉其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掃地老婆子。


  少年問道“婆婆,你可認得曾黎叔?”


  老嫗歎了口氣,看著露出魚尾的夕陽,言道“他是個苦命孩子,性子又倔,一眨眼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在茅山如何了……”


  “他已叛出茅山,如今下落不明。”


  老嫗笑了,笑意中有些自嘲之意,她言道“那孩子天資卓絕,若走正道必然能有所成就。但命運豈是可以輕易改變的,當年我便知曉他去茅山不會有好結果。”


  “婆婆,當年聖女曾潤秋與茅山屈袂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此事說來話長……曾潤秋是曆代最優秀的聖女,更是精通機關之術,當年她下山曆練遇到了屈袂,兩人互生情愫,再歸山門時便懷了曾黎叔。那時九龍山欲與老君閣聯姻,事出無奈,她隻能將身懷六甲之事公諸於世,當時的尊主乃是沈括的師傅,他極力反對聖女與茅山之人來往,便將曾潤秋拘禁在了寒靈潭,並且封鎖有關她的所有消息。若不是那丫頭以死相逼,隻怕曾黎叔都無法降世,但這孩子命苦,一出生便受盡了白眼,冷嘲熱諷更是家常便飯,曾潤秋鬱鬱寡歡,在某一日突然發了瘋,此後沒過多久便離開了人世……”


  老嫗麵色憂愁,似是隱瞞了一些事情,陳玉知也沒有追問此事,畢竟這是九龍山的秘密,底下究竟藏著什麽隱晦與不堪,那都與自己無關。


  陳玉知問道“婆婆,這茅山與九龍山的恩怨,是不是皆因將軍令而起?”


  老嫗笑道“你這小家夥知道的還挺多!”


  “相信你已經見識到了那些鬼斧神工,比如機關鳥,百年前九龍山有個女子天縱奇才,在機緣巧合下與胞弟煉祭出了將軍令,當年那女子與茅山掌教也有一段孽緣,說來也巧,兩座山頭似是中了魔咒一般,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斬也斬不斷……女子仰慕茅山掌教,但有一日她的胞弟走火入魔,似是被靈旗蠱惑了心誌,他下山血洗揚州,茅山掌教入世將其生生鎮壓,無論女子如何勸說都未曾手下留情,還把將軍令帶回了茅山封印,這便是九龍山與茅山恩怨的始末。”


  陳玉知點了點頭,要在蒼生與感情之間抉擇,確實不易。


  老嫗緩緩立起了身子,她捶了捶傴僂的後背,言道“所以你們還是盡快下山為妙,沈括可不是宅心仁厚之輩!”


  老嫗緩緩消失在了夜幕中,少年恐生事端,決定明日便離開九龍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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