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仙傳聞,知心酸
句容小鎮之中,人人皆在談論“鬼仙”之事。
陳玉知在好奇心作祟下側耳傾聽,這世間奇異之事多不勝數,但少年也與尋常百姓一樣,喜歡聽這類山野誌異。
“聽說鬼仙自揚州城而出,足踏黑蓮步步登天,轉眼便到了廣陵郡,你猜之後怎麽樣?”
陳玉知看對方賣起了關子,索性插嘴言道“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啊!”
那人看了看少年,笑道“我聽說鬼仙去了廣陵王府,而後救下了一位女子,你猜那女子是誰?”
“那女子就是前些日子轟動揚州的花魁安若初!”
少年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隱隱猜到了鬼仙的真是身份……
“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嗎?我在廣陵的朋友告訴我,那日龍虎山張天師來勢洶洶,手持道門法器要將鬼仙置於死地,卻不料連那柄道門至寶都被鬼仙給折斷了!”
陳玉知急迫道“然後呢?最後怎麽樣了!”
那人覺得這少年有些奇怪,聽個故事至於這麽緊張嘛?一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言道“聽說張天師敗走後,鬼仙抱著花魁立於廣陵城頭,覆手便將廣陵化作了血海一片。”
說故事的男子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附近沒有官家之人後,小說言道“據說廣陵守軍無一人存活,全軍覆沒!連那剛繼位的廣陵王劉胥都是暴斃在了當場!”
“劉胥是何時繼任廣陵王的?兄弟,你這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小兄弟,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這世子劉胥繼任廣陵王已是許久前的事了,揚州人人皆知。我那廣陵的朋友還說了,這劉胥是糟了報應,罪有應得!”
“此話怎講?”
“廣陵坊間傳聞,劉胥弑父奪位,乃是不忠不孝之人,鬼仙便是他的報應!”
此時不止陳玉知愣在了原地,就連侯岑顏也一時語塞,想不到自己才離開廣陵郡沒多久,便是連那天都變了。
沒想到白淨書生竟會變成鬼仙,還造下了此等殺孽,陳玉知立於句容小街之上,長歎道“湖不語風月,閱盡風月。山不藏世界,自在世界。”
陳玉知並沒有替死去之人感到惋惜,特別是劉猖與劉胥,完全是死有餘辜,這路在腳下,王獻之既然選擇了墮入鬼道,那心中定然是不會有悔意的。如此也好,成為鬼仙至少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總比天天呆在客棧中消沉要強上不少。還有那張天師,竟連三五斬邪劍都被人給折斷了,當真是大快人心!鬼仙也好,神仙也罷,王獻之在自己心中永遠都是白淨書生,若來日再見,定要好好把酒言歡才是!
“對於劉猖的死,你可有什麽感想?”
侯岑顏並沒有流露出什麽情感,淡淡道“能有什麽感想,本就該形同陌路,他作惡多端如今得到了報應,僅此而已。”
陳玉知故作感慨,唏噓道“哎,都說這女子無情時,負人最狠,當真是一點沒錯啊!”
侯岑顏發現少年在拿她開涮,當即在對方腰間狠狠捏了一把,兩人打鬧間猶如兩小無猜一般。
李溪揚看得有些羨慕,這道士就是沒有那些個江湖俠客來得灑脫,做什麽都得中規中矩,自己何嚐不想活得“肆意妄為”些。
他大喊道“等等我,道爺帶你們去嚐嚐句容有名的小吃!”
句容不大,卻是熱鬧非凡,此地處於茅山、寶華山、九龍山交接之地,故而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小小的酒館座無虛席,掌櫃似是與李溪揚認識,特意讓小二從庫房又搬了一張桌子出來,小道士客氣道“多謝掌櫃了,還是老樣子,方酥、燒麥、獅子頭!”
掌櫃笑道“客氣什麽,平日裏一直受你照顧,老哥我偶爾也得出出力不是!”
看著李溪揚滿麵春風,陳玉知調侃道“小雜毛,你平日裏是不是經常打著茅山正宗的旗號,然後替句容百姓主持那些紅白之事?”
李溪揚一口清茶剛到喉間,本以為少年會誇讚自己一番,卻沒想到他會有此一言,當即咳了個撕心裂肺。
侯岑顏幫小道士輕拍後背,還不忘白了一眼少年,嬌嗔道“你這家夥,總是沒個正經樣兒,”
少年笑著賠罪,李溪揚緩了過來,我將小茶盞放回了桌上,一杯清茶已然灑滿了全身,他仍對方才之事耿耿於懷,正色道“我久居句容,與街坊百姓頗為熟絡,偶有地痞惡霸滋事,他們都會尋我幫忙,久而久之便都成了朋友!”
陳玉知抱拳佩服道“小雜毛,要是句容辦一屆十大高手的比拚,你定能奪得前三!”
李溪揚有些疑惑,他知道陳玉知在胡說八道,但為何自己隻能奪得前三?
少年指了指自己,言道“因為我會帶著岑顏一起參加,就你那三茅劍訣可有些不夠看啊!”
風韻女子莞爾一笑,似是對兩人的拌嘴表示無奈。
座無虛席的酒館本就有些狹小,在添了一張桌子後更顯擁擠,人來人往間難免磕磕碰碰,就連鄰桌在談論什麽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師姐,你說如何才能俘獲師兄的放心啊?”
鄰桌有兩人女子正在小聲交談,陳玉知本無意偷聽這悄聲細語,但這桌子終究是靠得太近了,少女之音傳入耳畔後,他便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另一名女子說道“綰綰,就算心動了,也不要太主動,否則會吃虧的,知道嘛?”
少年暗自點頭,覺得這女子說得有幾分道理。他一心二用,還不忘用竹筷夾起了一片方酥,送入嘴中品嚐。
“師姐,可是人家忍不住嘛!師兄那麽英俊瀟灑,在山門內人緣又好,怕就怕他被人搶走……要不把他迷暈之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如何?”
“綰綰,不要胡鬧!感情之事不能強求,若緣分到了自然會水到渠成!”
叫綰綰的姑娘捂住了自己的小耳朵,說道“哼,不聽不聽,我今晚就下藥來個先下手為強!”
陳玉知咧嘴大笑了起來,他覺得那叫綰綰的姑娘上輩子一定是個匪寇,要不然怎麽如此“心狠手辣”。另一個女子倒是很不錯,那句緣分到了自然會水到渠成的話語,深得少年欣賞,情緣兩邊兩陌路,咫尺一厘一天涯。就如同他自己一般,雖說急著尋找陸小音,但有些事情還真就急不得,唯有等月老纏好了紅絲線,而後靜待緣分到來,
茅山小道和侯岑顏看著樂開了花的少年甚是不解,鄰桌卻有個姑娘狠狠一掌拍在了桌麵上,李溪揚記得這方桌還是自己替掌櫃做的,他當年在選材上也花了些功夫,既沒有選紫檀與花梨木,也沒有用黑胡桃和樺木,乃是選了茅山盛產的櫸木,這櫸木堅硬無比,尋常工匠根本無法製作,故而還是他以劍訣緩慢雕琢而成。所幸這櫸木方桌夠堅固,才沒有被對方拍散架。
“喂,你笑什麽笑?就說你呢,那個青衫小子!”
一聲嬌怒傳來,陳玉知轉過臉仍保留了三分笑意,他言道“怎麽,我想笑還要經過你同意?”
那叫綰綰的姑娘看上去還有些稚嫩,一襲淡黃長衫倒是與葉湘南有些相似,隻是在刁蠻上更勝一籌。
另一位女子倒是舉止嫻雅,她拉了拉小丫頭的衣角,手上一枚火紅扳指極為耀眼,她言道“綰綰,不得胡鬧!要不然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
綰綰狠狠瞪了青衫少年一眼,繼而氣鼓鼓地坐了回去,她碎道“算你走運,要是下次再讓我遇見,定要你好看!”
陳玉知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茅山小道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太盡興,歎道“哎,怎麽就沒好好收拾你一頓呢?”
小酒館外匆匆走進一人,風塵仆仆。
“師兄!”
男子抬頭瞧見了自家師妹,快步而上應聲坐了下來,陳玉知方才有些不悅,他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把小姑娘迷成這般模樣兒……
綰綰似是變成了大家閨秀,她替男子倒了杯清茶,問道“師兄,事情可調查清楚了?”
“不知是何人所為,但我發現了一枚暗器!”
他將一枚通體漆黑的長釘放到了桌上,釘身屍氣縈繞,有些令人作嘔的感覺。
“師兄,這是何物?”
男子冷聲道“茅山,喪魂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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