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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二八章楊明輝的過去

  醫院的窗戶,好似永遠不會沾上汙漬,幹淨的讓人羨慕,窗台上些許的草木盆栽,綠油油的低垂到地麵,細小的分支叉葉,卻無人搭理,在這裏所有的生命都將被理性對待,看出神的楊明輝,將自己的領帶鬆了鬆,細小的一抹紅唇印,紮眼的浮於脖頸的表麵,曖昧的讓人心跳,要不是細細的嘬出來的話,不會完整的連對方唇印的紋理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鬆開的兩粒衣扣以及微微卷起的袖口,在精致的水晶扣的固定下,慵懶的趴在皮膚上,不難看出,這件衣服,依舊是昨天穿過的,甚至還殘留著某個女人,淡淡的香水味。


  在這樣悠閑的時刻裏,遇見這麽個前夫,羅雅的心情說不上的複雜。


  “我希望你能考慮考慮,畢竟離婚.……”楊明輝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轉身錯開了他。


  羅雅以為人的心髒,在痛的麻木以後,自然不會在疼了,誰曾想不是不疼,隻是未到疼的時候,風流公子會佳人,一夜顛倒樂乾坤,美,美,美,實在是美不可言,算他狠,心腸硬的她都不敢恭維。


  “你沒.……”


  “楊先生,男女授受不親,自古就有的行為準則,就算是前妻,也不該這麽不知趣,湊上前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居心叵測,要不是我知道你的為人,就真該大聲呼救了。”羅雅借著楊明輝的胳膊,捂住肚子,勉強的直起身後,笑著將對方扶住她腰身的手拿開。


  “要去見她就去,畏畏縮縮的可真不像你,徘徊來徘徊去的,弄不好就成了不法分子。”


  “好了楊先生,下次再見。”


  楊明輝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可那人不是自己印象裏的羅雅,印象裏的她,該是乖巧聽話,對他……

  “楊先生?”在陳媽媽陪同下出來曬個太陽,準備回去的桑晚,遠遠便看到了站在她病房前,窗口下的楊明輝,轉身跟陳媽媽說了幾句後,獨自一人往窗下走來。


  “羅雅呢?她沒來?”桑晚的眼神,繞過楊明輝,直直的向後看去。


  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瑩潤的水光,窩起的小梨窩,脆脆清雅的甜膩聲音,無不讓他晃神。


  “沒見到你的人,剛回去。”楊明輝往前走了幾步,在要到她所處的位置後,停了下來。


  “是嗎?那算了。”桑晚拽了拽自己身前的頭發,看起來頗為懊惱。


  “我可以代你轉答。”楊明輝不自覺的再次靠近了點,她身上的馨香,從來都是這麽的甜,甜的讓他的心情,由陰轉多雲。


  “不了,她最近的心情好嗎?”


  眼前這個小心翼翼的女子,單薄的想讓他裝進口袋裏,精心嗬護起來,他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從沒停止過,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可她要是知道,他為了她一心想要和她的好朋友離婚,會不會再也不願與他說一句話?


  楊明輝眼裏的世界,浮浮沉沉,陽光照不進深處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都陷入明明暗暗的思索裏。


  “楊先生?楊先生?”


  “怎麽……還好,隻是有點悶,可能是懷寶寶的緣故,脾氣漸大了。”


  說這話的時候,微勾的唇角,讓桑晚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就知道,羅雅不會平白無故就生她氣的,原來都是她肚子裏的那個小家夥兒,惹出的幺蛾子。


  “楊先生我先走了,等有時間我就去看看她。”桑晚不情不願的看著站在門口向她招手的陳媽媽,並且慢慢吞吞的挪了過去。


  在桑晚身影完全消失後,楊明輝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溫暖的陽光,逐漸變成深黃色,照在碧綠的葉片上,也不在那麽的光潔,剛冒出來的新葉,甚至還保留著胎刺,毛茸茸的將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


  就像當年,他初見她一般,用炸毛的刺蝟來形容她,不僅不過分,相反還是輕了,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與那碰瓷的為伍。


  原來他也是會笑的,隻是那個讓他由心笑出來的人不是自己而已,折返回來的羅雅,貼著拐角的牆壁,夕陽的餘暉,深深淺淺的密布她的臉上,她可能有點呼吸困難,否則怎麽會覺得此時的氣有點喘不上來?

  “小姐?你怎麽在這兒?”被羅雅支開的楊嫂,還是找了來,快的,她隻看了他一眼。


  “楊嫂我有點喘不過氣,這兒的氧氣太過稀薄。”羅雅轉身擋住了楊嫂的視線,並及時堵住了拐角的通道。


  “走吧,逛街都沒這小打小鬧的散步來的累。”羅雅扶住楊嫂攙扶的手臂,額頭上冒出數不清的冷汗,可她不敢喊疼,怕說出個疼字,孩子就離她而去了。


  大概是楊明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太深,深到不可自拔,否則怎麽會聽不到羅雅回來後的對話?他在想誰?結果不言而喻。


  他是追過桑晚的,自第一次不愉快見麵後的一見鍾情,他就一直在到處打聽她是哪個學校的,畢竟那稚嫩青澀的樣子,一看就是還沒有步入社會,就連那異常清澈透亮的眼睛,都是不一般的可愛。


  什麽都沒有的他,想要輕易就能找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對方長的不是普通模樣。


  他找了很久,可以說,狐朋狗友都被他糾結了個遍,包括那個自他六歲生日後,不對盤的盧家小爺,話說,當時他可能昏了腦袋,才會去相信對方,能認真的給他尋找,白白耽誤他大半個月不說,事後還拉幫結派的把自己給嘲諷了一通,說是不生氣,絕對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哄騙之話,要不是還指望他手下的人脈,估計他們永遠也不會和好。


  最後找到她,是在C大的貼吧裏,那個貼吧的封麵就是她本人,呆呆的坐在圖書館裏看書的側臉,嫩綠色的毛衣,將她襯托的十分溫婉,可惜那拍照的人,顯然也將別人給拍了進去,雖然隻有一隻手臂,但那卻是個男人的臂膀,這點他是不會看錯的。


  於是,他隔天就立即趕往C大,在偶遇桑晚的同時,順便探探情況的真假,可惜在他裝作撞到她的時候,對方隻是冷淡的先他一步,說了聲對不起,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早已不記得自己,也是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也沒什麽好讓她記得的,除了那件將人家撞倒的事情以外,但那還不是啥好事,不記得也好。


  自從在C大見到她後,他經常過去各種搭訕,暗示,知道她喜歡去圖書館,他就去圖書館偶遇她,或者假裝自己校園卡丟失,問她有沒有看見過,甚至就連在籃球場上,他也上演過颯爽英姿回頭殺,體育課遞水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上課替她占位置的蠢事,也是多的不能再多了,甚至想過去討好她的閨蜜,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美事,奈何她居然一直獨來獨往。


  不過這些都不算他真正失敗的事情,畢竟這些尷尬隻有自己一人知道罷了,頂多放在心裏,時不時蠢自己一下,說來,他在宿舍樓下浪漫表白的時候,該是昭告天下的犯蠢,年輕時的自己,還真是熱血到上了頭,現在每每回想起,都能在夢裏尷尬醒。


  可惜對方還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自己,從他身邊路過時,見自己擋著她的路了,還說沒由來的說了一句加油,你會成功的,然後就洋洋灑灑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隨後那些圍觀群眾,居然不知道從哪裏給他簇擁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姑娘,還一直嚷著在一起,在一起,關鍵是那個陌生的姑娘,居然還喜極而泣了,拜托他剛剛隻是向她取取經,問她這樣女生是否都會喜歡,僅此而已。


  所以說,那是他童年的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但是這些都不會成為那時自己過不去的坎,如果那天他要是沒看到她那麽的在乎一個人的身影的話,他想自己會一直堅持,直到她點頭同意為止。


  那個男人喜歡她,她也喜歡那個男人,即使當時的二人在爭執,言語中盡是戳對方心窩的話,可還是抵不過互相有意的退讓,尤其退的更多的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白嫩嫩的小臉,生動十足的像條河豚似的鼓起,紮好的馬尾辮,更是將她不見多少光的瑩白色的脖子,赤裸裸的送在那人的眼下,更不用說,對方的視線從沒有避開過那縷春光,挑釁又邪魅的直勾勾的對著他笑了又笑,隨即吧嗒一口,就將鼓鼓的小臉,親的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也正是借著他的光,他才知道,原來燦若朝霞,滿臉羞赧的她,同樣好看的讓人心生向往,但是,那也隻是因為別人的緣故,從那以後,他也不是那麽容易一下就全部放棄幹淨的人,他每次都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拍她的照片,起初還是偶爾為之,慢慢的,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他開始不滿足於僅僅的偷拍,也因這不滿足,徹底斷送了自己繼續糾纏她的念頭。


  那天的她,依然按照慣例,去了圖書館的二樓,最裏邊靠窗戶的那個位置,隻不過他由於買了朵玫瑰,去晚了,等他趕到她們學校圖書館的樓下後,打算當著她的麵,正正當當表次白時,二樓裏的那一幕,讓他的心如手中玫瑰一般無二。


  她有些羞澀,緋紅的臉蛋,淺淺埋進毛茸茸的羊毛衫裏,柔和的沉浸在陽光下,撲閃撲閃的眼睫毛,不安的與陽光下的粉塵共舞,那刻好似無數透明的精靈,在她的四周帶著祝福飄蕩。


  眉眼彎彎,且亮且晶,紅嘟嘟的嫩唇,泛著淡淡的瑩潤水光,薄薄一層,幾近透明的少女絨毛,顫巍巍,不斷往下彎伸的背脊,將女人所有美好的柔韌線條,崩到極點,弧度優美的脖頸,帶著那嬌滴滴的羞澀唇瓣,不斷著往桌上的那個人靠去,一觸即離,速度快的他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就又極速的撤離。


  那梨窩裏,掬起的一定是一汪美酒佳釀,否則她的臉,怎麽會紅成了胭脂色?

  起初還在微微抿起的唇瓣,隨著時光的靜流,抿的越來越用力,鎮定的堅定眼神,也慢慢的開始,慌手慌腳的四處張望,最終定格在那個男人玫瑰色的唇瓣上,真是為男人丟臉的顏色,可又是能讓人嫉妒的要命,那是她給他染上去的色彩,鮮豔似掉落在冰冷大理石地板上的花朵,纖細指尖的調皮,在對方閃躲的濃密睫毛下,暴露嬌俏,活潑可愛,甄靜淡雅,全隻因一人,他怎能不退縮,難道有理由讓那時心性不成型的自己,一直這樣無所衷的堅持下去?


  除了灰溜溜的當場丟掉,那可笑的花朵以外,他找不到別的發泄方式,一個人的暗戀,一個人的鍾情,就此訣別,他不是沒有努力過,隻是年少時的意誌太過幼稚,幼稚到輕易放棄心中所想,所以,自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後,他才會一直生活在後悔裏。


  那天過去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出了國,借著出國,遠離讓他精神不振的人,是他父親的專斷,並且直接扼殺他的學醫之夢,接下來的四年裏,他一直在國外學習他討厭的管理經營課程,不曾有丁點時間,打聽她的消息。


  等到回國接手家裏殘局的時候,他爸將他叫到了書房裏,並且坦言命不久矣,要他替他守著楊氏集團,不得有絲毫差錯,要不他沒有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當然會點頭答應,本就無可厚非,他沒有理由拒絕,怪就怪,他父親還有後半句話在等著他,那是個陷阱,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應該想到的,像他父親這樣身經百戰的商人都解決不了的危機,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有什麽辦法?

  所以,當他父親提出讓他去商業聯姻的時候,自己既震驚又默認了,說實話,那時的自己,心裏一直還有她,即使以後要結婚的人不是桑晚,也不該在這時,直接斷掉他的念想,可身在這樣位置的他,也隻能暫時妥協。


  在他媽媽的敦促下,接著他便認識了E市的羅家千金,她很漂亮,漂亮的與那人不相上下,她很好追,好追的是那視他如空氣的人,所不能比的,她不需要他管著她什麽,萬事都能自己解決,乖巧,聽話,孝順,省心,那麽順著二老的心意娶了她,也沒什麽損失,甚至還賺的多的多。


  夕陽西下的餘暉,充滿遲暮的莊嚴,夜晚的漆黑,即將席卷而來,一如此時楊明輝,晦暗如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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