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他累了她乏了
“知道怕了?”冰冷的語調,怪異的聲線,伴隨著瞬間打開的浴室門,吹進來的寒意森森的風,止不住的回轉上揚,圈巡著桑晚裸露在外,細嫩的肌膚,身上還未破滅的泡沫,一點一點貼著溫暖的膚,汲取那為數不多的暖和氣,接著隨之炸裂,帶來空氣中潮潮的濕氣。
“薑遲?”桑晚被這一聲開門動靜,嚇得一哆嗦,右眼皮跳的那叫一個厲害,狠狠的掐著指尖,不敢抬頭看來人,隻能不確定的希冀著。
“怎麽不蹦噠了,膽子不是一向很不一般的嗎?”薑遲既不靠近也不後退,單單堵在浴室門口,許是剛才開門力氣用的太大,燙傷處的傷口,涓涓的往外滲血,一眨眼的功夫,潔白的紗布被染得血紅,而本人卻不自知的站在門口,一個勁的瞅著滿身泡沫,正在洗澡的某人。
“薑遲。”桑晚眼裏的光,在確定是他後,亮了又亮,麻溜的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薑遲從始至終,冷眼旁觀。
“你怎麽能那樣嚇我呢?”怒氣衝衝的桑晚,想也沒想,就將自己手邊的沐浴乳扔了出去。
薑遲顯然是沒想到,做錯事的人,還敢如此囂張,絲毫沒設防的他,眼睜睜的看著沐浴乳砸到了自己的腦門上。
桑晚自知惹了禍事,但要她道歉,她又說不出口,隻能硬著頭皮,尷尬的為自己辯解道:“你真是太蠢了,長腿的都沒,沒腿的厲害,活.……活該,反……反正不關我的事。”
薑遲活生生的被桑晚氣的勾起了唇角,可真是好樣的,顛倒黑白的本事也見長了,看這口舌厲害的,不僅會躲他的舌,如今,更是從環城回來,就又添了一項嗆人的口味,他可不喜歡潑辣口味,保持甜甜的不好?總是喜歡撩撥他的統治欲,著火了,又不負責澆滅,隻管,睜著一雙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眼睛,糊弄他。
他,薑遲,現在就發誓,要是以後,再讓她那雙眼睛給騙了,他就.……
“你跑什麽?嗯?”還沒等薑遲想到,以後他要幹嘛時,隻見,有那麽個小東西,如風一般,從自己身邊飄過,留下一連串的泡沫。
薑遲眼角一抬,手一伸,就將她拎了回來:“什麽時候,還學會了吐泡泡?”
身上的泥濘感伴著他的嘲笑,讓桑晚無所遁形,既狼狽又委屈,她不想看他一眼,尤其是在他那樣的嚇她之後,所以掙紮著推了薑遲一下,見推不開,怒氣無處可撒,於是孩子氣的頂了一句:“不需要你管。”
薑遲有些弄不懂突然變了態度的桑晚在想什麽?他隻知道,她又在排斥他了,可在環城的那個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在氣什麽?”鮮紅的紗布,隨著皮肉的崩起,殘忍的刮著傷口,冷笑自眼底蔓延,她總是習慣性的說,不要他管,包裹著她自己的一切,都要完全將他排除在外,她永遠都不知道,她的言語,對自己的影響,是怎樣的毀天滅地,更何況他的氣又要與何人說?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嗎?
“為什麽要生氣?氣你那般肆無忌憚的嚇我?還是氣你,放任屋外那群渾人的汙言穢語?嗬,要真是那般,你我今日也沒什麽好說的,走開。”桑晚像著了魔似的,討厭著那個喜歡他的自己,懦弱的可憐,隻能在原地,等待他回頭的無力感,讓無處可發泄的情緒,全在這一瞬炸裂。
薑遲緊緊盯著他麵前桑晚的眼睛,手下的力度,不受控製的越來越大,直至指尖發白。
桑晚似是喪失痛覺一般,也一動不動的回看他的眼睛。
“沒有,那裏沒有她,一點也沒有。”眼睛裏的水光波瀾。
“沒有,那裏沒有他,一點也沒有。”眼裏哀傷泛濫成災。
她的眼神怎麽能,那麽清澈的告訴他,她的眼裏沒有他?滿身滿心的抗拒與厭惡,讓薑遲的手,猛然放開,瞧,就算疼得直冒冷汗,她也不願告訴他,用一聲不吭來反擊他,誰能說她不聰明呢?果然,自己是蠢的活該,該放手了,他已經沒有絲毫勇氣,再去麵對挑戰她的厭惡,這次的逃離,遂了她的願,又如何?若即若離的情感,始終不願讓他靠近她,即使他現在可以就此困住她,以後呢?他和她的以後呢?薑遲和桑晚的以後呢?
他的眼神怎麽能,那麽同情的告訴她,他的眼裏沒有她?
滿身滿心的可憐與憐憫,讓桑晚的手,顫抖掙開,瞧,就算紗布粘浸血紅,他也不願告訴她,用沉默不言來反擊她,誰能說他不心狠呢?果然,自己是傻的可悲,該放棄了,她已經乏的筋疲力竭,喪失力氣追趕他的步伐,這次的驅逐,如了他的願,又如何,不即不離的感情,始終不願讓她靠近他,即使她現在可以一時留下他,未來呢?她和他的未來呢?桑晚和薑遲的未來呢?
“沒有,隻要她不愛他,就沒有。”淒涼的自我嘲笑,如破開的鮮血淋漓的傷口,觸目驚心的掛在,一直上挑的唇角上,笑的他的心,麻麻的疼,笑的他的牙齦,合不上唇。
“沒有,隻要他不愛她,就沒有。”苦澀的自我嘲笑,逼著自己笑的,如畫上笑著的少女,要甜,能笑的多甜就多甜,最好,能侵染眼眶裏鹹鹹的淚水,這樣,她此時擁有的一切都是甜的了。
“桑晚,你笑的真醜。”醜的讓他實在不忍看不下去,所以……
“今後,你自由了,恭喜你,桑晚,你贏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從桑晚麵前,直直的走出去。
“贏了?恭喜?”她桑晚在他麵前,贏過?她怎麽從來不知道?笑容越加的甜蜜,小小的酒窩越陷越深,像汪了一壺的清酒,佳釀,嬌豔的紅唇,彎彎上弦月般,投射在玉色的肌膚上。
是該恭喜的,恭喜他薑遲,終於可以在今天徹底擺脫她了,畢竟被不喜歡的人,糾纏很痛苦,他是該介意自己突然闖入他的私密空間裏,打擾了他的生活,不是嗎?
桑晚的淚水像是完全不經過眼眶與睫毛似的,圓滾滾的掉落,一顆接著一顆,掉的越多,笑的越甜,直至他的背影,帶著他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她模糊的視線內,淚水才突然停止,若無其事的轉身,關上門,脫掉衣服,繼續剛才那場被打斷的沐浴之旅。
朱強,佟彪,金陽,等人,早在薑遲打開桑晚浴室門,響起聲音的那刻,退了出來,靜靜的站在樓棟旁,等薑遲出來,布置後麵彌補工作,畢竟事關重大,突然回來,定然會打亂全盤計劃,弄不好,還要功虧一簣,去趟軍事法庭什麽的也完全有可能。
“也不知方書宇那家夥,能不能頂住。”說話的人,正是剛才在桑晚公寓裏,胡言亂語,葷段子不斷的佟彪。
“我感覺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事情,不是這個。”朱強無所事事一般的吹了吹,剛才因為搬行李而沾染灰塵的手。
“不是,你什麽意思啊?要是個男人,就敞亮點,說句痛快話,別整那些文縐縐的彎彎繞子,瞧不起我咋地!”佟彪一臉不耐煩的抓了抓自己的板寸頭。
“榆木腦袋,能讓上校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早已部署好的陷阱的人,能是一般人嗎?剛才在屋子裏,要不是朱強,打了你一拳,讓你說不出話來,指不定,上校出來,會怎麽罰你。”實在看不過去的金陽,瞥了瞥左手腕上的手表,淡然的解釋道。
“不是,你什麽意思?咱們上校喜歡的那個人,不是那個女嫌疑人嗎?怎麽說的像是……”雖然他的性子直,但也不代表他是個傻的,否則他也不能在槍林彈雨,勾心鬥角中活那麽久不是?所以,這番話聽下來,佟彪心裏開始忐忑了起來。
佟彪不知道,他朱強還能不知道嗎?一個經常跑來跑去的偵查兵,對於跟蹤保護什麽的自然再清楚不過,對於安全躲避什麽的,更是家常便飯,所以當上校在他回來時,讓他秘密注意,屋內那個眼睛長得和陸小姐很是相像的桑晚的時候,他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一個個的話都給咱說一半,讓咱怎麽猜?”一著急,家鄉話也跟著蹦了出來。
“別,別說了,上校出來了!”金陽好心的扯了扯佟彪的衣袖,示意他收斂點,而且,貌似,上校的心情,好似還不怎麽樣。
佟彪哪裏知道,金陽扯他衣袖的意思到底是什麽:“你扯我衣服幹啥?喜歡?可就算是喜歡,你也不能拽它,畢竟上校的獎勵還沒有發下來,壞了,我也就沒錢買新的一件了,不拽了,要是你實在喜歡,我可以現在脫給你穿試試。”說著作勢就開始脫衣服,表明自己絕對不騙他的決心。
金陽突然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得,這一切都是佟彪命運不濟的表現,怪不得他,怪不得他,這樣一想,金陽便心安理得的放開了自己的手:“好自為之,上校的臉色實在算不算上友好,板的厲害,如有必要請迅速脫離戰場,避免正麵交戰。”說完便抬頭挺胸,行了一個標準的軍姿,朱強緊隨其後,獨留還沒反應過來的佟彪與薑遲麵麵相覷。
“上……上校,你的胳膊還沒好,怎麽能淋雨?”這是佟彪憋了半天的話,幹巴巴的鉻人。
薑遲抬著頭,看著天地間飄落的雨,好一會兒,麵部才浮動了兩下,笑的和無根水一樣:“罷了。”
接過朱強遞過來的傘,一步一步的往停在路邊的黑色汽車走去。
佟彪看著遠去的薑遲,鬆了一口氣,朱強和金陽同時皺了皺眉,這情形可真叫出大事了,國外從不打傘的上校,居然乖乖的打起傘來了,剛才來的時候打傘,還是因為他拿著那個女人的行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