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私人會所的宴會廳裏酒色生香,薄如蟬翼的紗簾,遮蓋著窗扉,那一絲存在於黑暗中的光明,忽閃忽亮,陸薇就站在薑遲離開的地方,靜靜的看著。
暴露性感的紅色晚禮服,隨著晚風,輕輕揚起,她看著落地窗裏的自己,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整理整理妝容後,在嘴唇上塗抹一層蜜色的唇膏,玫瑰花的氣息,魅惑勾人,攏攏頭發,轉身離開。
讓她別在背後搞小動作?是嗎?都是她的錯?如果他早就喜歡桑晚,為什麽還要對自己那麽溫柔,對別人那麽冷淡,一直待她那麽的特殊,特殊到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孤傲如她,清高如她,被冠上美麗校花的稱謂,很多人為她趨之若鶩,可是她不屑,她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
至今還記得,那年她高二,如此繁忙的一年,她不僅要好好學習,還要打發一大堆的追求者,校內校外都有,這讓她很煩躁,幸好還有馮唐在,他會每天在她下課後,來接她回家。
那日也是實在湊巧,所以她一直相信她和薑遲是命中注定的,從來不曾缺席的馮唐,那天因為突發事件,不能按時來接她,她有些生氣,難道其他事情會比來接她,還重要?
是的陸薇一直知道,馮唐喜歡她,從小就喜歡著自己,可是馮唐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太過溫文爾雅,謙謙有禮的紳士,缺乏對愛情的浪漫與激情,在他那,她找不到所謂的患得患失的感覺。
不過,也許她真的就應了那句,人性本是自私的,即使她不能和馮唐在一起,但也不願意他和別人走的太近,若即若離,海霧生花般的曖昧,也許終將有天,讓她身陷囹圄,可惜誰在乎?
那天,她本來打算出點小意外,讓馮唐擔心擔心的,誰曾想玩過了,她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口中,鹹臭的汗水,粗重的喘息,惡心的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令她憎惡,想要呼救的嘴巴被緊緊捂住,她隻能瞪大驚恐的眼睛,向巷口前的那條馬路上望去,希望有人能夠救救她,可惜並沒有人願意來救她,驚恐與絕望充斥在她的腦海裏,充滿情欲肮髒的手,讓她窒息,那刻她想到了死,也許死能夠解決她此刻的危機,也許死能夠擺脫這些惡心的人,她緩緩的閉上看見光明的眼睛,黑暗降臨的那刻,薑遲就出現了,從天而降,救了她。渾身是血的薑遲在赤手空拳的打退他們後,昏厥了過去,她急忙的將他送去就近的醫院中,坐在病床前,靜靜地觀察他,為她斷了肋骨的他,長的真帥。
起初的她,懷有的僅僅是感激,如果不是薑遲醒來時的那片刻深情,她想她也不會陷入的那麽深。
從高二那次被他救了以後,就一直喜歡追逐著他,高三,大學,至今……一直都喜歡他。
他剛轉過來時,在班上顯得異常特殊,不僅是他痞帥的外貌,還有他那生人勿近的禁欲感,無不讓學校內的女生瘋狂,可是他都拒絕了,而且很幹脆,甚至不願意與她們講一句話,除了她自己,每次當她笑嘻嘻的看著薑遲時,薑遲會有片刻的茫然,她想可能是她笑起來太美,薑遲才會呆住,越想越興奮,從此她越來越喜歡在他的麵前笑,也許薑遲也注意到了這點,漸漸地疏遠她了,可是那時的她,一直以為他在欲情故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她也很樂意配合。
直到大一那年,她認識了桑晚,長的極其清純美麗的人兒,就那樣嬌嬌弱弱的站在薑遲家的小區門口,笑著叫他薑遲,眼神裏的愛意透過午後夕陽的霞光,沉沉密密的傳達著,眼裏心裏都是她身旁的薑遲,直到自己出聲,她才驚愕的看著自己,薑遲未做多說,徑直走到她身邊,聲音溫柔的似滴出了水:“晚晚……”
一句簡單不過的兩個字,道出了他所有的感情,那個女孩的笑容很熟悉,熟悉的讓她笑不出來。
那時,除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她什麽也做不了,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就這樣將她擱在了一邊,不過她看到了桑晚眼中的失落,能失落什麽呢?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生根發芽還遠嗎?
自從桑晚出現後,薑遲仿佛遺忘了她的存在,身邊的朋友還曾調笑的問她,是不是和他分了,這話問的好生奇怪,原來在他們眼裏,她和薑遲早已經在一起了,可是事實呢?
那時,總會沒日沒夜的思考以後的生活,有他是個什麽樣的,想的多了,自然也就特別關心這方麵的事情,聽他們說B大有個傳說,在那棵最大的梧桐樹下表白的初戀,都能成功,也不知哪裏來的消息,但恰恰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傻行為,大概是屬於那個年紀該有的傻。
可惜傳說就隻是傳說,亦真亦假,單看你相信多少,她很笨,全信了,剛想要表白的她,居然聽到他說了一句,一如今晚所說的話,真心被踩踏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受。
既然他一直就沒有別的意思,不排斥她,也僅僅是因為她長了一雙跟桑晚很像的眼睛,很諷刺的替代品,可笑又可憐,那麽既然她得不到,桑晚憑什麽能這麽輕易的得到呢?
眼裏的世界將要粉碎,恍惚的避開他的視線,一瞥,就看到了那抹可憎的身影,正和馮唐親密攀談,她不得不承認,嫉妒使人毀滅,情不自禁的摔倒,信手捏來,什麽也不管,就賭薑遲那可笑的愧疚,畢竟她認識他兩年多了,不善言辭的他,很不喜歡欠別人的,如今他讓她誤會的那麽深,他怎麽可能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於是接下來的一切,異常順利,不管是他們之間誰開起的頭,至少兩個月未見一次麵,再深的感情也經不住這樣的冷戰,何況脆弱如他們。
自那以後,馮唐還是馮唐,一點也沒變,值得慶幸,不是嗎?命運之神果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那她又有什麽理由放棄?
酒醉金迷的夜晚,適合迷途之人,盡情放肆。
今晚的她,不必糾纏他的離去。
“微微?丟的東西找到了嗎?”
“她一貫丟三落四的,您又不是不清楚,別管她了,我們先上去,可不能讓今天的主角久等!”盧梅的嗔笑,讓程甜頗為受用。
“可別這麽說,男人等等怎麽了?”
“唉!這不是……”
“你也別在這兒客氣,那小子要是敢欺負微微那丫頭,用不著改明,現在就能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沒福分,沒福分,你說微微那丫頭怎麽就那麽死心眼!”盧梅假惺惺的抹著幹澀眼角。
“你可別說這樣的話,當年要不是你家老陸,指不定我就……”
“快別這麽說,喜慶的日子說這個做什麽,要怪就怪,上天,它見不得別人團團圓圓。”
“盧梅,我知道你是好的,你放心,今天我就給你個準話,隻要你家陸丫頭,不結婚,我們家那個臭小子就等著她。”
“這……這可使不得!”
“怎麽就使不得?當年他也是老陸舍命救的,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也是應該的。”
站在遠處的馮唐抿唇不語,看不出此時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