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向母坦白
“你懷孕了？”
腦袋一陣眩暈，傳入耳膜的不是對不起三個字，而是她不想聽到的秦穎的聲音。
怎麽會剛巧與她在醫院裏頭撞見？
原來剛才與程雨琪相撞的是秦穎的家人，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
自己一手扶頭，一手捂住平坦的腹部，那個女人則雙手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警惕地看著程雨琪。
看這模樣是責怪程雨琪走路不長眼撞了她的肚子，隻是聽得秦穎說的話那女人眉頭稍微舒緩，垂眼看了看她肚子，再看了看秦穎從地上拾起來的藥，也沒再多責怪什麽了。
秦穎將拾起來的藥重新放進塑料袋中，遞給程雨琪。
“我陪我弟妹過來產檢。”秦穎輕聲說道。
程雨琪接過她手中的袋子，扭頭望了望秦穎的弟妹：“對不起，剛才撞到你了……”
“沒事，你也是孕婦，隻是以後走路別想別的，咱們兩個再撞得重點，兩個孩子都有危險。”那弟妹身子微微發胖，整個臉蛋圓圓的，說出來的話還是挺中肯。
程雨琪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再抬眼望了下秦穎便轉身走了。
在婦幼保健院都能撞到不想看見的人，她程雨琪運氣也真是夠了……
沒有食欲，程雨琪覺得這大半天粒米未進也沒有餓的感覺，渾渾噩噩的回到家，母親程秋珍正在一個人獨自吃著一個菜，見到程雨琪回來了，她趕緊起身。
“吃飯了沒？我再去給你炒個菜……”
程雨琪瞟了一眼桌上那一個菜，那是昨晚吃剩的香幹炒肉還有幾塊幹魚混合裝盤。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媽您能不能對自己好點？每次都吃剩飯剩菜你能有營養嗎？既然買了那麽多菜放冰箱，你就炒幾個給自己吃啊……”
程雨琪覺得有些心煩，對母親說話的語氣也微微大了點聲。
“我……這不是買的菜都是給你吃的嗎？”程秋珍像做錯事的小孩，站在餐椅旁邊也不敢坐下。
“那麽多菜，我一個人能吃完嗎？吳梓軍不讓我省心，這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讓我省心，媽連你也不讓我省心！”程雨琪把手中的藥往桌上一甩，去冰箱裏拿出幾塊麵包開啃。
那藥不能空腹吃，就算她沒食欲，也必須吃點東西填肚。
“哎，這還是冰的，你先放放再吃呀，我給你做飯去好吧……你剛說什麽，孩子，孩子怎麽了？”程秋珍急了，想攔住程雨琪可她已經開吃，隻得拿起桌上的藥看了看。
“安胎藥，預防流產？”程秋珍嚇了一跳，連忙走到程雨琪身側慌忙問道：“孩子，寶寶怎麽了？你剛去醫院了？怎麽不喊我陪你去？醫生怎麽說呀……”
“醫生說情況不妙，三天後去複查，要還是糟糕就做人流手術。”程雨琪喝了口水，將手中最後一點麵包放入嘴中吞咽了下去。
“怎麽會這樣……”程秋珍徹底懵了神，抬手撫了撫胸口。
“聽天由命吧，總之你別抱太大希望能順利做外婆就是。”程雨琪吞了藥丸，將紮成馬尾的頭發散開，走到臥室準備穿成家居服再躺床上休息。
“怎麽能不抱太大希望？我盼了這麽久終於盼來了……琪琪啊……你得聽話，媽是過來人，你就在床上躺著好好休息，醫生讓你吃的藥你都按時吃，媽媽再去給你尋些土方子回來，你要什麽都給媽媽說，我給你端茶送水……”程秋珍慌得直捏手，她跟著跑到房間去看程雨琪，說話也不太順溜了。
“媽，讓我靜靜……”程雨琪無奈地看著母親，很多話都想對母親發泄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晚飯時間，程秋珍做了一大桌營養菜，還端了一份黑黝黝的飄著異味的液體放到程雨琪跟前。
“乖孩子，先把這碗藥喝了，再吃飯……”程秋珍滿懷希望的看著程雨琪，希望她可以聽話的一飲而盡。
程雨琪聞著那個味道已經有些煩惡心，捏著鼻子離得遠遠的皺起眉頭看著母親悶聲道：
“這是什麽東西！”
“安胎的，你別問太多，全部喝掉就是！我熬了三個鍾頭呢！”
程秋珍端起碗準備遞到程雨琪跟前。
程雨琪心底本就壓抑著憤怒情緒，見母親如此擔心肚子胎兒的健康，居然不知從哪尋來這土方子做安胎藥，她氣的直接一甩將那碗所謂的安胎藥直接甩到地上。
隻聽得“啪”的一聲刺耳響聲，瓷碗碎成數片，裏麵黑糊糊的液體也流了一地，甚至程秋珍的褲腿上也沾了些許。
“吳梓軍在外頭有別的女人，我憑什麽替他生孩子！”程雨琪鼻頭一酸，哭吼了出來。
剛一伸手也知道自己太衝動了，或許孕婦的情緒本就異常敏感。
她彎下腰將碎片都拾了起來，黑糊糊的液體沾在她手上，也將她手染了色。這些天壓抑的委屈在此刻徹底噴發了出來，在程秋珍麵前哭得歇斯底裏。
程秋珍拿起抹布趕緊將地上的液體擦拭幹淨，再拿掃帚將細小碎片也清理幹淨。程雨琪將手中的碎片扔進垃圾桶，沒有洗手，就站一側看著一聲不吭的母親忙這忙那。
她不停地抽泣著，帶著對母親的歉意，還有自己的無助落魄，還有對孩子的悲痛之情。
“洗洗手去房間吧，我來把地拖一下。”程秋珍終於開聲，此刻她心底想的什麽程雨琪無法猜測，隻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甩手肯定重重傷到了母親。
她想說對不起，可她除了哭沒有別的動靜。聽得母親說了此話便機械的轉身去了廁所洗手，再乖乖回到房間。
良久，程秋珍也進到房間來，她搬了把凳子坐在床邊，看著雙眼已經紅腫但停止哭泣的程雨琪。
“對不起，孩子……沒給你找到一個合適的丈夫……”
出乎意料，母親主動給她道歉。程雨琪連忙抓住母親的手，鼻頭又開始酸酸的：
“媽，是我對不起您，又讓您為我操心了……我還這麽不知好歹……”
“這次過來就感覺你情緒怪怪的，你和梓軍之間也沒有以前那麽自然，你不說，媽也沒多問。現在聽你這麽說，看來真的是發生了大事。隻是，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呢？”程秋珍柔聲說道。
程雨琪將吳梓軍和秦穎之間的事情都告訴了母親，但沒有告訴她，那個女人就是秦穎。
程秋珍摸了摸程雨琪臉上的淚痕，再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自以為自己為女兒尋到了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背叛一劫。
“我沒法再像以前一樣對待他，我覺得這段婚姻已經出現了一道永遠無法修複的裂痕。”程雨琪補充道。
她沒法將離婚兩個字告訴母親，隻能換一個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
“任何婚姻的長久都是夫妻二人有一顆包容之心，而婚姻的前進之路也一定會有各種艱難險阻，唯有二人攜手共度才能斬妖除魔取到真經。那些婚姻失敗的都是其中一方或者雙方被中途的挫折打敗，不想再繼續前行，走進了分叉路。”
程秋珍當然明白了女兒的意思，但她自是不希望女兒被眼前的困難挫折打倒。
“他吳梓軍雖是在你們談戀愛時背叛過你，但婚後他一直潔身自好沒有再與那女人有過分的接觸，就證明他還是想好好經營與你的婚姻。”
“十個男人有九個會偷腥，剩下一個定是不行。這話你們年輕人也懂，所以媽媽的建議，是給吳梓軍一次機會，當做你們過了第一關劫難。”
見母親語重心長地說著這些大道理，程雨琪也不忍心反駁母親，隻是想起秦穎已經終生不能再生育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與吳梓軍和睦相處。
秦穎不是別的女人，那是她從十八歲玩到如今的好閨蜜啊！
如果是另一個男人讓秦穎永遠都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她程雨琪一定會提把刀子去找那個男人算賬！
可那個男人也不是別人，是她程雨琪在數百親戚麵前說要攜手共度今生的丈夫吳梓軍！
“一切自有天意，這孩子命大，那我就生下來，命不大，也怨不得我。”程雨琪拿了張抽紙擦了擦眼睛還有鼻子。
“為了孩子，這段婚姻你也要好好維持。我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你不能學媽的，不給你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知道嗎……”程秋珍擔憂說道。
“媽，完整不完整不隻是表現，以前你和那個男人沒離婚前我過得並不幸福，你們離婚了我才鬆了口氣。如果我和吳梓軍的婚姻在以後隻是一種強迫下來的捆綁，對彼此對孩子都是一種痛苦的關係，還不如解除那一張紙的束縛，再和睦相處。”程雨琪不讚成母親的觀點。
“你……媽不跟你爭論了，你好好休息，總之媽不希望你重走我的老路！”
程秋珍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沒有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自己一個人將她默默拉扯大，這其中的辛酸隻有她一人最清楚。
離異過的女人在別人眼中也已經被印上了烙印，她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人用有色眼鏡看待，也不希望她重走自己的路。
女兒的人生，必須是完整的啊……
程雨琪看著母親痛苦的模樣自己也不好過，下腹部的隱隱墜痛感讓她想起了大姨媽的感覺。
一切，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