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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十香

  蕭懌惱怒異常,的確恨不得一劍把眼前這個壞女人殺了。聽她一說,唰地抽出佩劍:“好!我現在就殺了你。”長劍前送,劍尖抵在她胸前,隻要一運勁,劍刃就會貫胸而入。他見明珠雙目緊閉,臉上兩道淚痕兀自未幹,顯得有些柔弱可憐,到底有一絲不忍。想到她曾對自己有恩,可她卻傷害了呂雯梅,內心好生矛盾。就在蕭懌猶豫是否該刺死明珠時,伯曆喜悅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呂姑娘醒啦!”蕭懌頓時笑逐顏開,拋下劍闖進屋去,喜叫:“雯梅!”見呂雯梅側頭對自己微笑,心裏一陣狂喜,就想伸臂抱住她。


  伯曆忙攔住他道:“瞧把你給樂的,她才醒,你別嚇著她了。”


  蕭懌“哦”了一聲,冷靜下來,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拉住呂雯梅的手道:“你終於醒了,太好啦!”


  這時,耿華跑進來撲到榻邊,歡喜中夾著擔憂:“梅兒,你是好了麽?”


  呂雯梅有些虛弱地道:“娘,我現在沒事了。”


  呂永喜不自勝:“你沒事了就好,爹和你娘也能心安了。”他向伯曆連連作揖,“多謝神醫救了小女的命,老夫感激不盡。”


  耿華跪下拜謝:“您真是救命的活菩薩,若不是您,小女可能就沒救了。”


  伯曆慌忙扶起耿華,解釋道:“我不是神醫,也不是活菩薩,隻是普通人。我把她的病治好,不過是湊巧而已,你們不用謝我。”


  耿華又謝了兩聲,問道:“她不會再犯病了吧?”


  伯曆笑著搖搖手道:“不會啦,不會啦。她的病已經好了,你們可以放心了。不過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須要好好休養幾日才能恢複。”


  蕭懌、呂永、耿華答應了。伯曆又道:“我給她開個藥方,讓她服幾副補藥,好恢複得快些。”


  蕭懌謝道:“有勞伯曆了。”與呂永、耿華把他送到屋外。


  耿華回進屋,忍淚笑道:“你現在病好了,娘心裏就踏實了。”


  呂雯梅雙眼含淚,自責道:“女兒適才害娘暈倒了,真是不好。”


  耿華憐愛地摸摸她的頭:“傻丫頭,娘隻不過暈了一下,不要緊的。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不會有事。”


  呂雯梅依偎在母親懷裏,泣道:“娘……”


  耿華輕輕拍拍她脊背,柔聲勸道:“乖女兒不哭,不哭。”


  呂永見妻子把女兒招惹哭了,不悅道:“你就不能少說幾句,那個醫者不是叫梅兒靜養麽?”


  耿華驀地驚覺:“是呢,我咋又把女兒惹哭了。”忙換了一臉喜色。


  呂永覺耿華氣色實在不大好,說道:“你昨晚一夜未眠,剛才又暈過去一次,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反正梅兒的病已好,你該心安了。”


  呂雯梅驚憂:“娘一晚沒睡啊?那您快回去休息,別為女兒傷了身體。”


  耿華一臉不舍地道:“可是娘想多陪陪你。”


  呂雯梅微笑道:“娘,我已經沒事了,您就放心回去歇息吧。”


  耿華才答應了,對惠兒道:“小姐的病剛好,你一定要照顧好小姐。”


  惠兒應道:“奴婢一定照顧好小姐。”


  呂永和耿華辭過蕭懌,出去了。


  呂雯梅輕喚:“殿下”,蕭懌回過身,坐在她身邊。


  呂雯梅疑惑不解地問:“我不是沒救了,為何又被伯曆治好了?”


  蕭懌覺不好回答,若說實話,呂雯梅定要自責,可要是不說,又無法向她解釋,大感為難。


  呂雯梅見他遲疑不答,請求道:“你告訴我吧。”


  蕭懌隻好道:“那我說了,你可別自責。”呂雯梅點點頭。蕭懌道:“其實你的確中毒了,是明珠幹的,不過她給了你解藥,你的病才好的。”


  呂雯梅萬分驚訝:“你是說我中了明珠的毒,這怎麽可能?”


  惠兒大奇:“明珠?她不是叫阿朱麽?”


  蕭懌和呂雯梅自知失言。蕭懌慌稱:“她有兩個名字的。”


  惠兒明了,問:“小姐怎麽會中了她的毒?”


  蕭懌推斷道:“我懷疑就是那次你去瑤芳閣看她時,她給你喝的茶中下了毒。”


  呂雯梅搖頭不信:“不會的,那杯茶她先喝了一口,我才喝的。若真如你所說,為何她喝了沒事,而我卻中毒了呢?”


  蕭懌解釋不了,說道:“總之是她幹的。”


  呂雯梅沉默片刻,還是內疚地道:“都是我不好。給你,給父母,還有別人添了很多麻煩……”


  蕭懌歉疚道:“是我不好。當初她來宮時,我就不該留下她。”


  “要怪就怪我吧。”陽則突然走了進來,“若非那日我想給你找樂師,她也不會被我帶進宮,更不會發生這種事。”


  伯曆跟進來道:“我說你們都別自責了,這事不能怪你們。太子是待人寬厚些;呂姑娘是純真無戒心;公主你是出於關心太子。世事難料,誰也料不到會發生什麽事對不對?現下呂姑娘已無事,你們該高興點才是。”


  蕭懌露出笑容:“伯曆說得對,是該高興點了。”


  陽則麵上略含一縷笑:“小姑的病好了,我這個做嫂子的也心安了。”


  呂雯梅感激道:“前日我回到府裏時,公主對我關懷有加,我很感謝公主。”


  陽則笑了笑:“你我都是一家人,還說什麽謝不謝的。”她看看蕭懌,關切道:“弟弟你見瘦了,可要多注意身體。”


  蕭懌應道:“知道了。姐姐也一樣。”


  陽則點一點頭:“我還要去看看父皇和母後,就不多留了。小姑的病已好,你等會就回宮吧。”


  蕭懌隨口答應,送陽則出了屋,回來問道:“伯曆,你能否告訴我十香散是什麽毒?”


  伯曆猶豫了一下,道:“就是用十種有毒性的幹花調配出來的。本來是有香味的,顏色應呈淡黃色,但把這種毒投入酒中或茶中,就會變得無色無味,難以發現。”他頓一頓,道:“人中其毒本不至死,但若服了清熱祛火的藥,就會使毒性增強,出現呂姑娘這種情況,好在那個姑娘及時拿來解藥,不然呂姑娘就真沒救了。”


  呂雯梅十分不解道:“難道真的是我喝了她的茶中的毒?可是……”


  蕭懌恨恨地道:“這個明珠真是心狠,竟給雯梅下了這麽可惡的毒。”他又問道:“那伯曆你初時怎沒看出呂姑娘中的是十香散的毒?”


  伯曆有點慚愧,道:“那是由於呂姑娘服過別的藥,與十香散的毒渾在一起不好辨別出來,且我也忘了十香散這種毒,若非那姑娘提及,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蕭懌後悔道:“要是我不給雯梅吃清熱的藥就好了,倒害她病更重了。”


  呂雯梅慰道:“這不能怪你的,你也是為我好。”


  伯曆道:“是不能怪你。你剛才說那下毒的姑娘叫明珠?”


  蕭懌怨恨地道:“是叫明珠。”


  伯曆搖首歎氣:“可惜!可惜!她名字好聽,人長得也美,隻是心腸也忒毒了些,未免美中不足了。”他向屋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藥方已經開好,你就照著藥方吃藥吧。”說著向門外走去。


  蕭懌欲挽留,道:“伯曆,你這麽快就走呀?”


  伯曆扭頭回了句:“是得早點走,瑩兒還等著我呢。”


  蕭懌不便再多言,揚聲道:“伯曆,謝謝你啦!”


  “不用謝。你把她照顧好就行了。”伯曆的聲音已在數丈外。


  蕭懌暗佩:師父去得好快。他轉身問道:“要梅,你現在想不想喝藥?”


  呂雯梅作嬌態:“現在還不想喝,不過我有點餓了。”


  蕭懌笑應道:“你等著,我這就叫庖廚給你做。”


  惠兒笑著進來道:“太子殿下見小姐好了,高興得簡直都要跳起來了。”呂雯梅聞言,也笑了。


  不一會,蕭懌端著一隻熱氣騰騰的碗進來:“我叫庖廚給你做了紅棗燕窩,可補你氣血不足。”他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呂雯梅唇邊,“來,吃一口嚐嚐。”


  呂雯梅含著一絲羞澀的笑,張口吃了。


  蕭懌問:“好吃麽?”呂雯梅含笑頷首。蕭懌歡喜:“好吃就多吃點啦。”又喂她吃了幾口。惠兒看在眼裏,煞是豔羨。


  呂雯梅既感動,又心疼地道:“這些天你為我的病定很勞累,現在我的病好了,你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蕭懌猶豫一瞬,道:“那我明天再來看你。”向惠兒道:“你記著待會給呂姑娘喝藥。”蕭懌出了府,乘馬回東宮。


  尚書府的密室中,朱長駟與隨風密謀刺殺蕭翁業和蕭懌的事。


  朱長駟麵色嚴峻:“此次的行動必須得確保萬無一失才行,否則我們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隨風明白這次行動會很危險,萬一事情敗露,怕是會賠上許多教眾的性命。他凝思片刻,道:“主上,您不是剛剛得到密報,說諸侯王要舉兵謀反,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隻要等皇上或太子得到他們謀反的消息,派兵去鎮壓,屬下便可借機行動。”


  朱長駟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道:“你的意思是為避免事後有人會疑心我們,欲借諸侯王謀反刺殺皇上和太子,叫別人以為是諸侯王所為?”


  隨風答道:“是這樣。”


  朱長駟臉上露出一點笑色,道:“這個計劃倒是不錯,你著手去準備吧。記著,一定要安排穩妥,不得有任何閃失。”


  隨風恭謹應道:“是。”


  朱長駟看著隨風出去,臉上流露出幾分狂妄念想:“這天下就要易主了,我將做齊國的主人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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