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現在每個月都堅持給我和二姐寫信。有時我會回信,有時沒有回信,但會給她打電話,回複她信中的問題。雖然媽媽在信中老是說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但我知道她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完全康複。她的體質由於長時間的勞累和營養不良,已經很弱,精神已大不如前,人也瘦了很多。
我的媽媽,老了很多很多,老得我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的身體狀況很是令人擔憂。
年後,大姐偷偷告訴我,自從我到小海市打工,媽媽一直病怏怏的,未見好過,可她還是堅持種地。一次在田地裏暈倒,幸虧有鄉親發現,並且準時把她送去醫院,否則在那樣的熱天毒日下昏睡,時間久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年後,我帶媽媽到了我們的縣城醫院,白發蒼蒼的老醫生用聽診器聽了聽媽媽的心髒和肺部,說媽媽的病與心情有關,因為長時間的心情不好,影響了心髒,也影響了植物神經調節各髒器的功能。所以媽媽的心髒嚴重供血不足,且體力下降,有時也會由於腦部血供少而引起眩暈和意識模糊。所以那天醫生特意囑托我不能讓母親太勞累,如果體質再下降,人會經常眩暈甚至暈倒。那天我給媽媽買了一些藥,緊接著向公司請假在家陪伴了她幾天,又在她的百般催促下,隻好比請假允許的假期提前來到了小海市。
可是我的一顆心一直懸著,我幾乎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詢問她的生活和身體情況。盡管每天得到的答案都一樣,但總算是讓我的心有了點點慰藉。而母親也許也會因了我的問候而感到快樂和滿足吧,而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年前我曾提議在春暖花開時,媽媽到小海市來看看,看看我的工作,也順便到這裏來看看病,調養一下身心,但媽媽沒有答應。媽媽說她這一輩子就呆在這裏了,不想離開,她的心已經如槁木死灰,她不想她的心再有半絲動蕩。我想可能是因了我們在縣城偶遇了姬醫生的緣故,他年青美麗的妻子和他春風得意的生活現狀讓媽媽經受了很大的刺激,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衰老和難看。
由一個漂亮的小女人到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媽媽隻用了十年。十年,媽媽曆經了多少痛苦磨難,那些不可閃躲的痛苦和磨難砥礪著她的意誌和靈魂。生活永遠向前,而她的生活,卻仿佛是在退後。在無笑無淚的沉默裏,她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且連痛苦和快樂的什麽區別都沒有時間去感受,她強迫自己忘記生活中曾經的美好,強迫自己接受生活中麵臨的苦難,這樣十年或者更久。
十年,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一年,也一樣,也許很長,也許很短。
一年半後,當我這個銷售經理好象坐得七平八穩時,我突然象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失去了幹勁。因為銷售業績一直是名列前茅,所以好像失去了爭鬥的對象。我想起了這樣一個故事,於我真的是很適用。說是一群羊,常常生病,不管用什麽藥都治不好。後來,萬般無奈的獸醫在羊群裏放進了一隻狼,羊在狼的追逐下被迫奔跑,於是病好了。
我把這個故事告訴黑羊時,黑羊笑得直嚷肚皮痛。
“你笑什麽,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人沒有了競爭對手,日子是很難過的嗬。”
“可能也是,可是你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黑羊停下腳步,回望著我,在街市的路燈下,她的眼睛很美很美。
“不知道,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又能適應了。現在我的工作沒有了壓力,沒有樂趣了。”我歎息著,“我都好久沒加班了,可能這個月業績會下降。”
“下降了你會再有衝勁了。”
“可能吧,我想應該淡定,可是我不知該怎樣做,很迷茫。”
“找高人指點啊。”黑羊歪著頭,不置可否。“怎麽樣,找我?”
“拉倒吧,你。”
“不是,你在小海市裏又沒有朋友,不找我找誰?”
“總以為本姑娘沒有了你會混得慘,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新朋友了,難怪最近少聯係我。”黑羊打了我一下。
“倒是在不久前認識了兩個男性朋友,哪天介紹你認識吧。”
“是兩隻青蛙王子麽。”
“至少有一個是青蛙王子,也好配你這個冒牌公主呀。怎麽樣,現在你應該不愁自己嫁不出去了吧。”
黑羊哈哈笑著啐了我一口。
一個月後,黑羊和歐陽騰飛以及陸緒輝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