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海市第一天上班,我接到了歐陽騰飛的電話,他的聲音很興奮,他說:“王楓葉,你終於回來了啊。”
我有點突兀,“怎麽,你找我有急事?”我問,心卻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
“我找你有什麽急事,隻是急於看到你是真的,這才是我的急事。”他哈哈笑出了聲,“怎麽樣,晚上我為你接風洗塵。”
“沒有塵埃可洗了呀,早洗了,我都上班幾天了呢。”
“你說謊了,大小姐,我昨兒都去你公司問了。聽說你母親生病了,你的母親,還好吧?”
“謝謝關心,無大礙。”
“那就好,可是我的問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初到小海市,很忙,再說,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你的呀,要不明晚我請你吧,你把陸緒輝也叫上。”
“小陸就算了,他是西洋搞法,什麽都是AA製,我受不了他。他才是真正的學有所用,沒有浪費他的文憑啊,會計師,天天算計,想想我的頭都大了。誰要讓他認認真真算一下,不死都要脫一層皮的。”他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我覺得笑聲好像在耳邊,舉目一望,他真的在我的眼前,還是那樣,斜斜地靠著門框,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來了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太不夠朋友了吧。”他說,臉上似笑非笑,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前額,“看來我不找上門來,你是不會去找我了。”
“是你的消息太靈通了,本來我是想明天告訴你的。”我紅得象是柿子一樣的臉告訴他,我撒謊了,其實是根本這會兒還來不及記起他,更不用說打他電話了。
他笑了笑,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要不我先走吧,也免影響你上班,我隻是來看看你。”他說完,離開了我的辦公室,開著車急急地走了。
可是我剛一到下班時間,他又來了,他給我帶來一份盒飯,說是朋友請吃飯,他給我打包了。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是少見的靦腆表情。
我笑了笑,眼睛卻微微紅了,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打包,他肯定是特意買的一份飯,他這樣說隻是因為我早上說要請他的客,他不想讓我有心理負擔。
一種久違的情感瞬間脹滿了我的心胸,讓我差點掉下淚來。可是,我的記憶裏,這輩子,除了林杉我還沒在男人麵前哭過。
他假裝沒有看到我的表情變化,若無其事地說:“快趁熱吃吧。”
“你看著我吃,我吃不下。”我說,撅起了嘴唇。
“那我出去一下,正好要去買煙。”
“我要在電腦裏輸資料,要至少一個小時嗬,你開車去兜風吧。”
他回來的時候我還在輸資料,飯放在一邊,我都忘記了。他有點不高興了,“還沒吃飯,都冷了。”
“就吃。”我說,狼吞虎咽起來,待我吃完,他噗嗤笑出了聲,“小家碧玉啊,吃飯差點把我嚇倒。”
“把自己說得那麽無辜,其實自己吃飯時比我嚇人多了,整個兒就是一風卷殘雲。”
他對我翻白眼,看著我在電腦上輸資料,伏在我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其實他是覺得我太辛苦,不想我再加班了。他突然“哎”了一聲,提高聲音,“你知道唐僧為什麽去取經麽,而且是去西天取經。”
“因為取經可以成為禦弟哥哥呀,唐太宗不是當場封他當了禦弟,且那樣的免費周遊誰不喜歡,再說,誰不知道西方極樂世界呀,所以當然是去西天了。”
“錯,大錯特錯。撈取政治資本是不假,更是因為他知道女兒國裏那個漂亮的女兒國國王一定會愛上他,他可是高富帥喲。”他煞有介事地說,“再想想,唐僧為什麽去西天。”
“取經啦,書上不是說得清清楚楚麽,西天取經,這可是唯一的標準答案。”
“不對,是為女兒國國王。”他故作高深。
“切,杜撰,他怎麽知道有女兒國。”我一邊說,一邊手在鍵盤上一陣劈裏啪啦。
“人家用筆把行經路線描畫了一次甚至是多次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去西天了。如果不是我們可愛的天蓬元帥和他爭風吃醋,他恐怕是在女兒國裏標新立異去了。想想看,一個男人,在女兒國裏,有那麽多雙眼睛覬覦著他,他是什麽感覺呢,緊張吧應該是。我小時候看《西遊記》,唯一不懂和迷惑的是他怎麽不留在女兒國裏享福,幹嘛老是去和妖精PK,而明明自己又打不過人家。但我很欣賞電視劇裏唐僧的形象,看上去老實,實際上勇敢得很,你看他從不向麵目猙獰的妖精求饒且經常是表麵慌慌張張,內心其實是鎮定自若啊。”他有意擾亂我的思維,“但年事一大,許多情節就在我眼裏失去了意義。比如說妖精都為吃唐僧,說是吃了長生不老,唐僧也是凡人,他自己何不先吃一口。”
我笑了,“你能不能消停一會,我想把事情做完。”
“不行,這樣你太累了。”
“什麽行不行的,我不覺得累,已習慣了。”
他從我身後按壓住我的手,誠摯地望著我的眼睛,“我們去兜風吧,好嗎,天是微微有點冷,可是有你在我身邊,也許我的感覺就不同了。”
我想了想,和他一起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