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
音樂慢慢的停了下來,他這才睜開了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風景,沒有馬車,也沒有荒蕪。麵前一樹梨花紛紛揚揚的開著,然後又落下,落在他白色的衣服上。他皺著眉頭回憶,最後卻想不起來任何。
他想去別處看看,卻發現不能動,他低下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竟然坐在輪椅上。他這才反應過來,或許自己是來到了一個夢裏,更是夢魘了吧。
他搖了搖頭,企圖清醒一點。頭有些痛,他再睜開眼睛,麵前的花還是在開著,而他依舊在這裏,沒有回去。
"怎麽不回去休息。"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有些沙啞,卻格外的溫柔,裏麵還帶著一些擔心。
他準備說話,然後打破夢境,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做不到任何事情。他明明就在這個男子的身體裏,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一個眼神都透漏不出去。
"我沒事。"這個身體的主人說話了,聲音很好聽,也帶著溫柔,然後轉了過去,目光溫和的看著這個女子,"你累了嗎?你喜歡的酒釀圓子一直溫著呢。"
洛玄卿透過這個人的眼睛才看到來人,女子同樣的一身白衣,黑發三千,一柄紫玉發簪,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但是臉上卻帶著麵具,遮住了麵容,隻能看到如水的眸子裏的溫柔,還有嬌嫩的紅唇。衣服還算很好的布料,隻是好像洗了很多次,看起來有些寒酸。女子格外的清減,有些風吹就要倒下去的感覺。
"不累。"女子走到他的麵前,然後慢慢的蹲下了身子,眼睛與男子的眼睛對著,然後慢慢的笑了起來,"有你,一點也不累。"她然後拿起他頭發上的梨花,然後推著他的輪椅向小院子外麵走去。
"今天買了你想要的東西,你過一會兒看看合適不合適。"女子笑了笑,然後很幸福的說道。
"嗯。"男子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和她一路幾句話的去了那個客廳,一個大桌子上,隻放了幾盤菜。還有兩個搪瓷小碗,青花紋,看起來很精貴。
洛玄卿覺得有些費解,看起來他們的生活好像不好。但是明明她們用的東西又很好,難道是不識貨?想到這裏他又覺得不太可能,想了一下隻能作罷,他不是會糾結這些的人。他不知道怎麽能回去,於是他就靜靜地看著他們,或許看完這些,他也就可以回去了吧。
"你吃。"女子將盤子裏的排骨放在男子的碗裏,那是僅有的幾塊排骨。然後洛玄卿看著她吃了一口青菜,笑的卻很開心。
"嗯。"男子點了點頭,吃了起來。洛玄卿第一時間覺得這個男子不是什麽東西,沒有想到女子讓他吃,他就吃。畢竟看起來她們吃的根本不好,而他卻吃了所有的肉。
"嘔。"洛玄卿突然覺得一陣惡心,他下意識的想吐,但是卻馬上反應過來,不是他想吐,而且這個男子想吐。
"好吃嗎?"對麵的女子一臉擔心的問道,"還擔心你吃不下去,現在看起來還不錯呢。這樣下去,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你多吃一點,這樣身體才能好。"
"好吃。"洛玄卿麵色複雜的感覺著這個男子忍住了嘔吐,然後又帶著微笑回答道,"不過你也吃啊。"
他又吃了一口飯,又將剛剛泛起來的酸水咽了回去。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容,而且時不時還給對麵的女子一些菜。
一頓飯,讓洛玄卿明白了一些。男子怕是病重了,明明什麽吃不下了,可是為了女子不擔心,於是忍著難受吃完了。 這樣怎麽的在意對方,才能這樣的做到。
"要去休息嗎?"女子和男子休息了一會,女子推著男子走了一會兒,算是消化了吃的菜。然後看著男子,溫柔的問道。
"嗯。"男子略帶困意的點了點頭,女子推著他走進了房間。洛玄卿卻能感覺到男子的身體在抽搐,在痛苦著,可是他卻依舊笑著,然後躺在那裏,溫柔的笑著。
"我就走了。"女子費力的將他放在床上,然後為他蓋了被子,目光裏都是不舍。
"嗯。"男子點了點頭,"等我醒了,就找你。"他微笑的說道,然後閉上了雙眼。隻是洛玄卿能夠感覺到一切,但是依舊還是能夠看到的。
女子走了出去,隻是離開的時候,外麵出現了一個人,女子摸了摸臉,然後出去。這讓洛玄卿很好奇,想去看看,本來以為出不來,沒有想到卻可以出來。於是他立刻穿過房間,看著院子裏女子。
女子的麵前是站著另外的一個女子,和那個女子相比,她真的隻能算是簡單。
"公主,你什麽時候回去。"那個女子焦急的說道,"隻要你回去,在想到小姐的寶藏,什麽得不到。"
"那個時候,他就死了。"女子皺了皺眉頭,回頭看著房間,目光裏滿滿的不舍,"等我回來,他就已經死了。他死了,我要那天下有什麽用?我一個女子,要這個天下有什麽用呢?"
"公主已經為了他放棄了太多了。"那個像是她手下的女子立刻說道,好像非常不讚同她的話,"公主將會是國家的女皇,你將會是至高無上的人,那個時候,要什麽沒有。"
"我隻要他活著就好了。"女子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可是,沒有辦法,他活不了那麽久了。"
"等到那個時候,我就去吧。" 她一直都有知道他在忍耐,隻是她知道她不能說。因為這是他們共同的事情,他們的秘密,她守護著他,而他是在為她而忍耐著。
洛玄卿看著麵前的女子,久久的無話,沒有想到這個女子,什麽都知道。而且為了這個男子什麽都願意做,他覺得有些奇怪,心口那裏好像有些難受。
他轉身穿過屋子,準備看看他究竟是什麽反應。他進來看到的卻是一呆,因為裏麵竟然也多了一個人出來,是黑衣人,或者說應該是這個男子的護衛吧。
"主子。"那個黑衣人說道,語氣帶了一些懇求,還有悲傷。他覺得有些熟悉,不過因為是背對著他,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我死了以後好好的保護她。"躺在床上的男子有氣無力的說道,臉色有些蒼白。但是洛玄卿卻知道他應該很痛,因為他的額頭上麵都是冷汗。"她會被那些人欺騙的,你保護好她。"
"是,主子。"麵前的黑衣人聽到這個男子的話,猶豫了一下,立刻就回答了。這樣一比,洛玄卿突然覺得自己的護衛好像有點太差了。不僅不為主人著想,還一天到晚闖禍。
洛玄卿看著他慢慢的忍受著,外麵的女子哭著,突然覺得有些心痛。明明都在為對方著想,一個想要她活著,一個想要他活著。
"醒了嗎?"等了很久,床上的男子終於不痛了,隻是出了一身的汗。突然外麵傳來那個女子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是依舊很溫柔的說道。
"嗯。"男子輕輕的回答,因為他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力氣回答她的問題了,所以隻好點頭了。
"做噩夢了?"女子進來看到他的樣子,一頓,然後笑著說道,隻是洛玄卿看到女子一瞬間紅了的眼睛,立刻有些無奈,他要死了,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嗯,又要麻煩你了。"男子有些害羞的說道,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有些病態。
"不麻煩。習慣了。"女子說道,然後去端了一盆水進來了。然後開始給他擦一擦,這樣或許會好受一點。
"下午,陪我好嗎?"男子突然說道,語氣很輕,洛玄卿都差點沒有聽見。但是女子卻聽的很清楚,先是一呆,然後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好。
洛玄卿看著男子指揮自己的手下,將求桌搬到了梨花的樹下,對麵還放在了把琴。女子緩緩的走了過來,如同一幅畫,然後被安排在琴那裏。
"我想給你畫一副畫。"男子看著麵前有些呆滯的女子,然後溫柔的說道,然後看著女子。
"嗯。"女子先是一呆,然後笑了笑,坐了下去,彈了起來。聲音很是優美,也跟著溫柔,但是洛玄卿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們的悲傷。好像在哭泣,或者說悲傷離別。
"把麵具摘了吧。"男子畫了女子的身形,白衣飄飄,和女子有八分想象。隻是沒有畫臉,如果畫了臉,一定就是她了。
洛玄卿覺得不可能,女子既然帶上,肯定是因為她出了問題,所以要帶上。隻是為什麽他要求她放下,難道這個也要畫出來嗎?
"嗯。"女子卻隻是一呆,然後取下了麵具。麵具下的人,長的很是可人,隻是她右邊有三道疤。從此她就隻能帶上麵具,因為那個才能保護她不再受傷害。
洛玄卿看著男子溫柔的勾勒著女子的眉眼,而女子彈奏的也依舊很溫柔。
洛玄卿突然的發現畫上的女子是那麽的熟悉,仿佛她們見過,而他,要去哪裏呢?才能找到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