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不會死的
隻要是人都會死的。"北向格外的平靜的說道，他看著北涼的眼睛，眼睛裏隻有平靜。
"隻要是人都會死的嗎？"北涼呆呆的重複著，她怔怔的看著手裏的東西，"還是變不了嗎？重來還是改變不了嗎？"
她有些發瘋，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右侍和左侍攔住了。
"放開我，我事情要找洛玄卿。"北涼說道，掙紮著，衣服被弄亂了不少，就連麵紗都掉了下來。
"你在你哥哥的葬禮上做什麽。"北向突然開口說道，"你是想他們死也不得安心嗎？"
"什麽？"北涼呆住了，她回頭看著北向。她怎麽覺得這裏那麽的陌生，為什麽她想要拯救的都死了，難道她還是要白活一世。
"他們都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鬧了。"他依舊很平靜的說道，隻是語氣裏和眼睛裏都是失望。好像對於北涼徹底的失望了，他說完就轉過了頭，不再看北涼了。
"聖女殿下還是早點行動吧。"太監也說話了，拉著老長的調子，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的，讓人無端的惱火，"畢竟日子不早了呢，灑家還要回去和洛皇複命呢。"
"我知道了。"北涼看著手裏的東西許久，然後才抬頭說道。將手裏的東西放進了棺材裏，然後慢慢的走回了原來的地方。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臉上隻是用手帕擦了一下，看起來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然後帶上麵紗，隻露著有些紅腫的眼睛。
聖女的確有時候要祭祀亡靈，隻是沒有想到，第一次超度竟然就是給她的哥哥。她從來不相信這些，如果真的會有用的話，那麽她或許就不用重生了。因為她就是一個孤魂野鬼，一個以為可以重新來過的鬼，而已。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她看著那個棺材，她想著，或許她能看到他們的魂魄呢？隻是她隻是想想，她知道這個不可能。她站在那裏，然後嘴裏吟唱著什麽，身體開始舞動著。
白色的紗裙，看起來格外的飄逸，舞動起來也的確有一些靈動的感覺。好像無風自動，又好像是舞動帶起來的風，殿中的燭火，開始瘋狂的跳動。她光著腳，腳上係著黃色銅鈴，在舞動裏發出了聲音，這是指引靈魂歸來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神秘。她瘋狂的舞動著，不妖魅，不柔美，隻是一種神秘，蠱惑的神秘。
洛玄卿到達這裏，就看到了舞動了北涼，一下子呆住了。他這是第二次看到北涼舞動，隻是這一次北涼跳的是祭祀舞，看起來多了一些神秘。一樣的是，都是悲傷的舞蹈，都是瘋狂的舞動，好像下一秒就要舞斷自己的腰肢，舞到斷腸。
"噗。"一曲完，北涼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直直的昏了過去。洛玄卿下意識的留言衝上去了，隻是還沒有行動，或者說他想要行動就停住了，最後看著北涼倒在了右侍的懷裏。蒼白的臉，還有紅色的血，看起來格外的虛弱，或者說是可憐，讓人心疼，當然他也會心痛。
"聖女。"右侍左侍驚呼，雖然已經接住了北涼，但是她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能呼喚著北涼。
"呀，這是怎麽呢？"太監也驚訝了下，但是很快就好死不死的樣子了，直接說道，"既然已經弄完了，那就帶聖女殿下回去吧。"
"你什麽意思。"比較直的左侍直接對著太監說道，直接看著他，有些凶惡。
"不就是跳一個舞蹈，怎麽這麽弱。"太監卻抬了抬眼皮，依舊那樣說著話，讓左侍氣的不清。
"聖女殿下的身體不好那又如何，聖女殿下怎麽也說是殿下，你是什麽態度。"左侍說道，她很心疼這個聖女，小小年紀就要背負著很多，所以聽到這個人這樣對待北涼，她忍不住了。
"皇上還要等著聖女回去複命。"太監的臉色不太好了，於是隻好把皇上搬了出來。
"洛皇有說什麽時候嗎？"右侍摟著北涼說道，已經幫北涼擦了血液。她聲音淡淡的，但是也格外的堅定，表達了她的決心。
"沒有。"太監又是有些糾結，"但是洛皇說了事情結束了就要回去。"他不依不饒的說道。
"再說回到皇宮看禦醫不就可以了，何必賴在北府？"太監又說道，當然這句話其實沒有錯。北涼昏了過去，照理說應該是要請禦醫看的。
"不用了。"洛玄卿這個時候走了進來，看著太監說道。"我已經讓鬼醫過來了，聖女就先在北府休息一下，等醒過來就會回皇宮的。"
"可是洛皇說了。"太監看著洛玄卿也是一驚，但是他又依舊不放棄，見到洛玄卿他也不行禮，倒是有些膽子太大了。
"說了。"洛玄卿笑了笑，"又沒有說什麽時候，而且聖女事情還沒有完成，你就先回去吧。"
"難道還要我這個五皇子送你？"他對著太監說道，雖然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是其實洛玄卿的語氣格外的冰冷。
"是，我這就回去稟告皇上。"太監咬了咬牙，看了北涼一眼，才憤怒的轉身。
"多謝成王殿下。"左侍看著洛玄卿，然後立刻行禮，如果沒有他，或許北涼還要遭受一些罪吧，她真是心疼這個聖女。
"不用謝。"洛玄卿搖了搖頭，然後蹲了下去，看著臉色蒼白的北涼。想要摸了摸，卻忍住了，現在的他還有什麽資格觸碰她？
"帶我們去休息。"右侍隻是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她知道的比左侍多，所以就更加不待見洛玄卿，或者說，更加討厭洛玄卿。"聖女殿下需要好好的休息。"
"好。"北向也呆住了，然後歎了一口氣，帶著他們去了北涼原來的地方。
"我來吧。"洛玄卿上前準備抱起北涼，但是右侍卻不肯離開，冷冷的看著他。
"你幹什麽？"左侍有些不理解的看著她，洛玄卿明明幫了聖女，為什麽右侍要這樣對待洛玄卿。她轉念一想也對，聖女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讓男人抱，還是不算好。
"她不會介意的。"洛玄卿說道，然後接過北涼。十二歲的孩子，輕的有些嚇人，他小心的抱著，怕下一秒就會傷到她。
那裏依舊有些衰敗，隻是依舊很幹淨，看起來依舊每天都在打掃。他將北涼放在床上，然後站了起來。右侍趕快上前將她放好，然後蓋好被子，看起來很擔心，依舊不看洛玄卿一眼。
"我能陪陪她嗎？"一片安靜中，洛玄卿看著北涼，最終說道，很是直接的說。
"不行。"右侍還沒有說話，左侍就開口了，"怎麽能讓聖女和一個男子同處一個房間。"
"可以。"右侍卻打斷了她的說話，她明明很仇視洛玄卿，卻依舊願意讓他陪著北涼。畢竟隻有他能幫助北涼，這些她早就知道了。
"怎麽。"左侍吃驚道，她以為右侍一定會反對的。但是右侍現在的態度她看不懂了。
"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右侍拉著左侍走了出去，關上了門，甚至還往遠處走了走，直到走到了院子門口，聽不到半點談話。
"你醒了嗎？"洛玄卿坐在旁邊，看著北涼，然後突然淡淡的問道。
"嗯。"北涼睜開了眼睛。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昏。那個時候正是因為聞到了雪蓮的味道，她就知道他來了。隻是那口血卻又是真的，真的怒火攻心，隻不過她要借著昏迷然後可以和他獨處，她有太多想問他的話了。
"為什麽？"千萬萬語說不清楚，她最終隻是問了一句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當這個聖女？"
"隻有這樣才能保護你。"洛玄卿說道，他卻不敢看著北涼。因為保護了北涼，她卻隻能呆在那個高樓上，如同被囚禁。
"哥哥，還是死了嗎？"北涼冷靜了下來，然後看著洛玄卿問道。目光灼灼，她想要知道，或許這些她都不相信，但是她一個洛玄卿一定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死。
"沒有找到屍體，但是東西都在。"洛玄卿說道，"或許是沒有全屍。"他想要委婉的說道，但是最終還是這樣說道，他知道她不需要這些。
"你不是說沒事的嗎？你不是說你會保護他們的嗎？"北涼哭著說道，她沒有鬧，隻是哭著說道，一邊抽泣，一邊問道。沒有吼叫，甚至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
"沒有保護好他們。"洛玄卿最後隻有這樣說道，然後看著北涼，"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北涼說道，眼睛紅紅的，卻依舊很平靜，"為什麽還是改變不了？"
"你說這些是不是改變不了啊？"北涼有些呆了，然後看著他說道，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如果改變不了，為什麽還要再活著？"
"北涼，你說什麽？"洛玄卿呆住了，北涼剛剛說什麽。"你說什麽再活著，你究竟什麽意思。"
"我是不是改變不了，哥哥還是會死的。"北涼哭著說道，"你會不會也要死了，不，你不要死。"
她看著洛玄卿，然後抓住了他的衣服，如同抓住了浮木。"你不要死，洛玄卿，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就隻有我一個了。你死了，我再活一次又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
"北涼，你怎麽了。"洛玄卿第一次有些慌了，她究竟在說什麽，她不會瘋了吧。"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我不是活著好好的嗎？"
"不，我們都會死。"北涼說著，像是瘋了一樣，看著洛玄卿，眼睛睜大，"死在一起，萬箭穿心，真的好痛。"
"北涼。"洛玄卿猛的喊到，然後摟住了她，"我們不會死的，你也不會，我也不會。"他雖然這樣說道，他卻知道自己會死的，還有兩年，最多兩年，他會先她一步走了。
"洛玄卿，你不要死。"北涼突然醒過來了一樣，她掙脫了洛玄卿的懷抱，她看著他，像是魔怔了一樣，"我吃過了血蓮，我的血可以救你，隻要我的心頭血，可以救你。"
"北涼。"洛玄卿一把摟住了她，"不要說了，我不會的。如果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命，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他早就知道了，北涼的血可以救他。他怕北涼知道，他怕她會為了他心甘情願的去死。結果現在北涼果然知道了，而且直接說出了他最怕的事情。
"我們都不會死的。"他摟著北涼，她在他的懷裏驚慌著。如果他死了怎麽辦？如果他死了她怎麽辦？